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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決戰(八)

  傳說中, 在蓬萊仙島上的密林中, 有座神山。山上有座上古時便已…  蘇景年放下茶盞, 呼呼舌頭,道,“不錯,此種正是北方的特產,玉蝶。完顏小姐生於北方,卻常年在外奔波。在下以玉蝶贈玉人, 望能些許減輕完顏小姐的思鄉之情, 也盼在下與完顏小姐的友情,如玉蝶般淩寒傲立,冰清玉潔, 不為世俗所折、所汙。”


  “多謝蘇公子。”莫若離看向木匣, 說:“天京距離玉蝶產地也算遙遠,蘇公子可否告知,這木匣機關若何?”


  墨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花朵不敗、冰雪不融, 是因著匣中有機關。


  “完顏小姐果真冰雪聰明。”蘇景年徹底笑開了花。


  起身按下匣蓋隱藏的機關按鈕,“啪。”, 木匣側麵整齊彈出三個暗格, 格子裏盛滿冰水。


  “這匣子由百年金絲柚木製作而成, 遇冷遇熱皆能維持原形;匣子與暗格內壁均以冰蠶絲裹實, 故而保溫儲冷, 又滴水不漏。玉蝶由北方快馬送來, 每過一日便到沿途城中冰室更換新冰,以能封住其最原始的樣貌,連這花枝上的落雪都不曾融化。”


  “原是如此。”莫若離回道。


  墨羽暗歎,這半瞎一定是被公主『迷』得腦袋生了病。居然為了送一枝玉蝶,用百木之王金絲柚木做匣子,用絲帛之後冰蠶絲做隔水布。玉蝶雖易得,可這盛著它的兩樣東西,確是寶中之寶,有市無價啊!!!不行,等這半瞎走了,我定要借來木匣,拿去找殤侍衛談(炫)談(耀)人(一)生(番)。{墨殤:泥(你)奏(走)凱(開)。。。}

  蘇景年扣上暗格,合上匣蓋,說道,:“隻要按時更換冰塊,玉蝶仍能持續綻放數日。”


  莫若離並不接話,起身移至窗邊。


  窗外雨住風歇,明輪初掛。秦淮兩岸一時華燈初上,柔情萬種。


  莫若離臨窗而立,望著水麵各『色』霓虹,心緒浮動。


  墨羽見公主靜默不語,怕是對半瞎有話要說,就識相的退了下去。看來這半瞎也還是走不進公主冰封的心啊,可惜。


  少焉,莫若離低聲道,“蘇公子的心意,我心領了。”


  水麵風驟起,吹得莫若離三千青絲與雪白衣袂翩然而起,輕舞空中,好似月宮嫦娥禦風而行。


  伴著烈烈風聲,莫若離垂眸說:“隻不過,再嬌美的花朵,盛放後總要凋落。再傾城的容顏,百年後不過黃土一捧。人心癡戀,才有眷念。這世間,萬事萬物,不過都隻是鏡花水月。”


  轉頭看向蘇景年,“又何苦,自欺欺人。”


  蘇景年愕然,心裏生生地疼了起來。


  不過隻是枝玉蝶,冷美人竟心生悲涼至此。萬事萬物,不過是鏡花水月、自欺欺人???

  這個女子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才能把『性』子養得涼薄冷漠至此???


  人的一顆心,到底能有多堅強,才敢決絕到放棄紅塵,流放荒蕪;

  人的一顆心,究竟又有多脆弱,才能惴惴不安到猜忌全天下的人。


  強按下衝過去抱住她的衝動,蘇景年死握雙拳,走到她身邊。


  深深的凝望莫若離雙眸,喚道:“離若。”


  莫若離回望她。


  蘇景年一字一頓,說:“你可知我為何叫蘇難?”


  莫若離搖頭不語。


  “那我便為你和我,講個故事吧。”


  蘇景年望向窗外,輕聲道,“阿難是我的本名,取自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的阿難尊者。世人皆知阿難誌『操』堅固,雖屢遭美□□『惑』,卻巋然不動,終究得以保全梵行。我母親為我取名阿難,也是期盼我如阿難般,意誌堅定,不被塵世侵染。可世人卻不知,阿難曾有著這樣一段故事。”


  “阿難出身高貴,父親是白飯王,哥哥是提婆達多。又姿容瑰麗,受萬千少女傾慕。求親的媒婆都快將門檻踏破,但阿難不為所動,隻潛心修行,誓證佛果。


  這一日,阿難途徑一廟會,於息壤的人流中,遠遠的看見了一位年輕少女。隻看一眼,阿難就認定,這個女子就是自己苦候的因果。


  隻是可惜啊,人『潮』洶湧,他始終無法走到那少女的身邊。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於人海,再無蹤跡。


  接下來的幾年,阿難尋了又尋,找了又找,仍是芳蹤難覓。


  阿難便每天向佛祖祈禱,期望能再此見到那少女。


  他的誠心終是打動了佛祖。


  佛祖問:‘阿難,你想再看到那女子麽?’


  阿難回:‘是!弟子隻想再看她一眼!”


  佛祖問:‘如果要放棄你現在的一切,你願意麽?’


  阿難回:‘弟子願放棄所有!’


  佛祖問:‘要你再修行五百年,方能見她一麵。你願意麽?’


  阿難回:‘我願化身那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隻求她從我身上走過。’


  佛祖歎曰:‘你是多喜歡這個女子?難道隻見一麵,便傾一世之心?難道不問回報,就甘願付出所有?阿難,某日等那女子從橋上走過,那也便隻是經過罷了。豈可知,那時你已化身成了石橋,與你廝守的,注定隻有風雨。’


  阿難回:‘隻因她是她。她既是她,我便才是我。無她,便不再有我了。隻一麵,已足以讓我舍棄所有;再一麵,風雨又何懼之有。’”


  蘇景年轉頭看向莫若離,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動情道,“離若,世間千般苦,我不願你一人煢煢獨立。縱使讓我化身石橋,受盡風吹雨打,我也願守在你身邊。” [1]

  “唉。”莫若離長歎,抬起廣袖,拭去蘇景年臉上的熱淚,淡淡道,“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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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宮


  惠帝坐於龍位,以手托腮,冷眼看著殿內唇槍舌戰的太子和高英。


  太子忿然道:“我東宮太子妃位一直空缺,如今求婚於大金長公主,有何不妥?!!!”


  繼而嗤笑一聲,道:“我二人身份高貴,皆是皇室帝胄,門當戶對。再者南國與大金聯姻,可掐北域之咽喉,一舉雙得。”


  高英眯眯雙眼,暗想:“這是暗諷咱家出身卑賤,無權幹涉皇族家事。而且還要將除去北域王這件差事從咱家手中奪去,收歸己有。太子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諂媚道:“一切若能依表家所言,順利進展,奴才也是覺得甚好。隻不過,表家怕是忘記了,在那接風宴上,北域王與大金十二皇子是多麽的情真意切,互相欣賞。長公主與十二皇子同母同父,可謂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十二皇子的態度也可說是能代表長公主之意吧???怕是表家落花有意,長公主流水無情啊。”


  “你!”太子噎住,與莫若離私下聯絡的事情,是萬萬上不得台麵的。心虛道,“女子出嫁從夫,娶進門來,還不是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嗬嗬嗬。”這大殿內的最後一人,聽聞太子所言,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人身著黑袍,臉部完全遮掩於袍帽之下。


  太子暴怒,“你裏家跟著摻和什麽?!!!”


  高英見黑袍人嘲笑太子,心下十分痛快。再補上一刀,說“表家別急啊,裏家笑自是有他的道理。其實這長公主與十二皇子自從金國前皇後去了之後,在朝中可謂是孤苦無依,就算表家娶了來,長公主也願傾情相助。可以她的勢力,能否影響這金國皇帝的決策,還是個大大的未知之數。表家怕是見了十二皇子後,就被美『色』『迷』昏了頭了吧。”


  “!!!”太子一口氣梗在喉頭,氣得渾身發抖。這分家怎麽句句直『逼』要害???莫若離暗中控製金國赫舍裏與富查二族的事,又是不能拿到台麵上明言的事。轉念一想,莫不是分家得了什麽風聲?!!!還是?!!!


  驚詫的看了看黑袍人,又恐懼的偷瞄了惠帝幾眼。一時氣勢全無,手心冷汗直冒。


  “好啦。”惠帝冷聲道,“和親的事不是說了再議麽,你們兩個聒噪的很。先退下吧,朕與裏家有話要說。”揮手遣退太子與高英。


  “諾。”二人均看了眼黑袍人,便轉身離去。


  惠帝皺眉,『揉』著太陽『穴』,說:“裏家,這陣子辛苦你了。表家那邊還要再盯著些,如若他再私自會見金國的那個,那個什麽完顏離若的,你記得及時告訴朕。”


  “諾。”黑袍人躬身行禮。


  “北域王這件事,裏家怎麽看。”惠帝問道。


  “殺,此人詭滑『奸』詐,必及早除之。”


  “唉,那日你也是見了的,怕是除之不易。”惠帝歎道,那小兒如若好殺,早就死了成千上萬次了。


  “這差事,宗家本是給了分家。我觀之,表家也有意。且看表、分二家能否得手,如若傾二家之力,尚不能除之。裏家願殫精竭慮,為宗家分憂。”


  惠帝欣慰萬分,說:“嗬嗬嗬,好,好啊。不愧是朕的裏家,你從未讓朕失望過。”


  繼而難掩失望,說道:“裏家,你知道的。朕的江山如若可以傳於你,這龍位必然是你囊中之物。太子智慮短淺,虛有其表,豈是那為君之料?怎奈何其他眾皇子更是不堪,他們如若與你想比,簡直是判若雲泥。可惜天意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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