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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耳語

  傳說中,在蓬萊仙島上的密林中,有座神山。山上有座上古時便已…蘇景年見未央不理她,自覺無趣,閃身進入了紗帳。


  酒香濃厚,遠遠飄來。蘇景年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蘇公子。”未央低聲喚道。


  “未央姑娘。”


  “可否為我講講,這是甚麽酒?”


  蘇景年來到榻邊,坐了下來,也不回答。


  二人就這麽沉默地僵持了會,見未央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蘇景年拗不過她,便長出一口氣,說:“這酒如果我沒斷錯,是以曼陀羅種子混合著曼珠沙華製成的毒酒。”


  頓了頓,看未央神『色』並不見慌張,繼續說道:“此毒名為金燈無義,由曼陀羅種子輔之以曼珠沙華花朵秘製而成,二者比例依製毒者自行調配。毒『性』變幻莫測,極其隱秘,更難根除。吸食、飲用少量者渾身乏力,血脈鬱結;量多者則筋脈俱斷,心神混『亂』。而一旦攝入,又極易成癮,隻能任憑施毒者擺布,繼續攝入此毒,直至身死魂滅。”


  任憑擺布、身死魂滅???

  未央閉上雙眼,死死抓住裙擺。“可有法子解毒?”


  蘇景年聞言,觀察未央眼底血『色』正常,不見淤紫,並非是中了金燈無義的症狀,便稍稍安下心來。


  “這毒是從大秦經西域商路傳入,乃是排在西域八大奇毒的第二位。在商路阻塞之後,早已失傳。其毒物用量依著製毒者的不同而不同,解『藥』需要不斷煉製、改良才有可能煉成。我也隻是在師傅的醫書上見過此毒的描寫,並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煉製出解『藥』。”


  蘇景年不再拐彎抹角,繼續說“未央姑娘可是遇見了難事?蘇難不才,對這解毒之法有所了解。姑娘如若因此毒受人製肘,蘇難願為姑娘煉製解『藥』,還姑娘自由。”


  未央連抽幾口氣,慘然說:“北域王醫術果然超絕,未央佩服。”


  聽到“北域王”三個字,蘇景年的瞳孔猛的縮了縮。


  “未央姑娘,你?”蘇景年不解。


  未央心下打定主意,鼓起勇氣說:“我並非受人製肘,隻因我家主兒仰望北域王已久。欲與王爺結盟,共謀大事。但王爺智謀深慮,恐不會甘心受製於我主兒。所以主兒命我以花魁親試引誘王爺,將此酒飲下。大事若成,自會奉上解『藥』。”


  原來花魁親試的試題,便是飲下金燈無義。


  這聲勢浩大、萬人空巷的花魁初/夜,從始至終都是為北域王而精心設計的局。


  “哈哈哈,”蘇景年聞言大笑,說:“好。那請問未央姑娘,可否覺得我會為了姑娘的初/夜,飲下此毒酒?”


  未央抿唇搖頭,說:“未央並未要用美『色』『迷』『惑』王爺,而是想讓王爺聽聽未央的故事。”


  “姑娘請講吧。”蘇景年正身端坐。


  未央強作精神,說道:“我複姓端木,父親端木睿曾官拜正一品司空。”


  “未央姑娘竟是端木司空的遺孤?!”蘇景年震驚。


  當年震動天下的端木案誰人不知?端木睿官至三公,掌管水利、營建之事。身居要位,卻清正廉直;敢諫敢言,彈劾貪腐;整頓水治,修繕大壩;造福四方百姓,為萬人傳誦。其子端木措,才高八鬥,俊采星馳,是為大齊第一才子,年僅十五便被賜婚永寧公主。父子皆蒙如此聖寵,又深得民心,端木家一時風頭無兩。


  未央提及往事,悲憤交加。恨恨道:“我端木家世代為官,代代廉守自律,為朝廷殫精竭慮,為百姓呐喊奔走。卻在哥哥與寧姐姐大婚當晚,被以貪腐之罪抄家,落得滿門抄斬,獨剩我一人。隻因父親查出表家與分家以興修橋梁為由,貪汙了大筆朝廷撥款。倆家怕東窗事發,便合力陷害。聖上誤聽讒言,妄殺忠良。我端木家自來以廉潔自傲,最後卻落了個貪腐的罪名,真是天大的笑話。”


  蘇景年冷哼一聲,說:“端木家以廉潔為天下萬民歌頌,老皇帝怎可能會不知。這什麽勞什子貪腐之罪,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此假表家與分家之手欲蓋彌彰,妄圖蒙騙天下人,老皇帝才真是天大的笑話!”


  未央驚愕,蘇景年的分析竟與主兒如出一轍。


  端木案後,世人皆唾罵表、分兩家狼狽為『奸』,殘害忠良。卻不深思,如若不是惠帝推波助瀾,堂堂三公之一的大司空端木睿、永寧公主的駙馬爺端木措怎麽可能會被草草問斬。


  蘇景年見她呆住,笑說:“姑娘既是端木之後,你的主兒這天下便隻得一人了。”


  “你?!!!”未央驚得站了起來。他竟聰明至此?!!!


  蘇景年跟著站起,說:“我素來仰慕裏家,清明廉潔,剛強不阿。在這汙濁的官場中,可謂是出淤泥而不染。裏家若是欲與我謀天下之事,景年甚感榮幸。不過景年不戀虛名、不貪權富,隻願我北域上下全身而退。”


  言罷提起酒杯就欲飲下毒酒。


  “你幹什麽?!”未央喝到,一把打翻了蘇景年手中的酒盞。


  “?”


  未央氣憤道:“你既是知道了我主兒是裏家,自是該明白,裏家如今舉步維艱,主兒也隻有與你合作這一條路可走,為何還要喝下這毒酒?!你也說了,並無十足把握解毒!!!”


  “我怎麽會不知。”蘇景年笑了起來,“未央姑娘方才故意借助往事,暗示我,你的主兒是裏家。如今天京表麵風平浪靜,暗地裏卻是表、裏、分三家暗鬥。又因為裏家潔身自好,從不涉及貪腐,被表、分視為眼中釘,處境十分艱難。北域是裏家最後的一個賭局,賭注就是裏家成千上萬條人命。”


  未央攥緊拳頭,低頭不語。裏家與他麽,我終是有了選擇。


  蘇景年輕歎一聲,繼續說:“我本可以此為理由,拒絕這酒。甚至可以騎到裏家頭上,主導合作。但是我誌並不在天下,這主導權於我並無甚麽用處。而且我與未央姑娘相識一場,我當姑娘是朋友。朋友便要為對方著想,就好似未央姑娘不願我飲下這毒酒一樣,我也自是不願意姑娘因為我而受裏家的責怪。曲曲一杯毒酒,還難不倒我的。”


  朋友麽,朋友。


  未央苦笑,“你走吧。”


  “?”


  “走吧,主兒從小便疼我如親姊妹,斷不會忍心責備於我的。你的話我也會帶給主兒,想必不久後主兒便會親自拜訪了。”


  “那好吧。”蘇景年思量片刻回道,躬身行禮,“景年先行告退。”


  未央回禮,目送蘇景年離開。


  站了半晌,鼓足勇氣提起自己的那杯酒,飲了下去。黑袍人從裏屋衝了出來,卻隻是搶下了未央手下的空杯。


  一滴不剩。


  未央錯愕,主兒怎麽會從裏屋出來???剛剛的談話莫不是???

  黑袍人二話不說,伸手從貼心的口袋裏拿出一粒『藥』丸,含入口中,捏住未央下頜喂了下去。


  “唔?!!!”雙唇相接,未央瞬間羞紅了雙頰,卻怎麽也推不開黑袍人。


  黑袍人以舌尖將『藥』丸推入未央喉頭,以掌心輕擊未央後背,未央被迫將『藥』丸吐了下去。黑袍人見事成,便鬆開了未央。


  “咳咳咳。。。”未央弓起身子猛咳,滿麵通紅。


  “別咳了,”黑袍人低聲道,“那解『藥』入喉便化。”


  “你?!!!”未央羞惱。


  黑袍人笑道:“小妹,我太過了解你。你無非是怕我繼續加害蘇景年,想以自己中毒為由,為他騙取解『藥』罷了。你不必再費心於此,我的身份已經被你點破,這毒酒之計已然破解。”


  隻是我既然了解你的脾氣秉『性』,自是不會隻為北域王準備了這一計。


  未央聞言,更是羞愧難當。主兒是如此的信任自己,將裏家千千萬萬條的『性』命托付於自己之手,而自己卻。。。。。。


  “唉!”黑袍人長歎,伸手把未央攬入懷中,輕輕安撫道:“小妹,你放心吧。他既然肯跟裏家合作,且已經知道了裏家的處境,我便不再為難於他。好不好?”


  未央不語,隻將頭埋入黑袍人肩膀。


  黑袍人挑眉繼續說道,“怎地?這般安排,小妹仍是不滿麽?還是,嫌棄我親了你?”


  未央身子一緊,將頭埋得更深了。


  黑袍人笑道,“妹妹怕是忘了,這也是我的第一次呢。如若妹妹覺得虧了,那不如我讓妹妹親回來,絕不躲閃,可好?”


  第一次???親回來???天呐!!!


  未央的臉瞬間爆炸,抬起粉拳,猛捶黑袍人胸口。


  主兒應允不再難為他,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自己再也不用因為糾纏對立的身份,畏首畏尾。


  蘇景年,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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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景年從紗帳出來後,便去四樓包間尋找老七他們。怎知早已人去樓空,連忠耀都已不見蹤影。蘇景年不禁暗罵,一幫忘恩負義的東西!!!


  撇撇嘴,自己回了住處。


  “是。”二人回道。


  “去、去。。。”蘇景年強頂住湧上喉頭的腥甜,囑咐道:“去白氏布莊打聽,快!!!”


  “是!”十七、廿九抱拳。閃身離去。


  蘇景年佇立許久,跌跌撞撞走回了船艙。


  。。。。。。。。。。。。。。。。。。。。。。。。。。。。。。。。


  “找不到???!”


  永寧皺眉,質問道。


  “是。”老魯躬身,說:“影衛前往無忌將軍所說的巷子,沒有尋到那北域暗釘的屍身。地上倒是確有一大灘血跡的。”


  “知道了,下去吧。”永寧吩咐道。


  “是。”


  老魯出了屋子。


  “找不到。。。”永寧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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