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家有兒初長成
“小王爺!!!小王爺!!!小祖宗誒,你,你慢點誒,誒誒誒,危險!!!”忠耀此刻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無論打碎王大爺多少個雞蛋,踩爛陳大娘多少個橘子,還是撞倒了多少個無辜的路人,他必須盡快追上前麵瘋跑的少年,齊毅王蘇景年。否則錯過了見新夫子的時辰,他有多少張皮都不夠王爺扒的。
“你們趕快從後巷包抄,截住小王爺,這要是錯過了王府第四十八位夫子的第一課,王爺還不要了咱們的命!!!”忠耀吼著身後的幾個隨行的侍衛,自己跳著腳繼續追趕前麵咯咯笑的小少年。
“咯咯咯咯咯,一群笨蛋,來呀,來抓我呀,誰要去見什麽狗屁夫子,都是草包,能教我的人還在他娘胎裏呢,哈哈哈。”八歲的蘇景年此刻簡直得意嘚瑟沒邊了,一路飛奔,靈活躲閃,左手順個包子,右手再拿根甘蔗,踢翻一籠雞崽兒,回身再拱翻一個胭脂攤,極盡調皮搗蛋之能事。邊跑還邊喊著“大叔大嬸,大哥大姐,錢在追我的人身上,快找他要啊。”
街上的人來商往,人聲鼎沸,被這小王爺和家奴們攪得雞飛狗跳,混『亂』不堪。但是百姓們早已見怪不怪了,這個小王爺從降生開始,就是北域的傳奇,更是大齊的一朵奇葩。因為她的出生,王爺按照誓言輕傜減負,大赦北域。自她降生後蘇辰繆每戰必勝,大金、吐蕃多次來襲都被他打的丟盔棄甲,蘇景年也就被視為了大齊的福星,大金與吐蕃的災星。王妃在每月初一、十五會帶著蘇景年開倉放米,救濟貧苦百姓。小王爺的異『色』眸更是吸引著來自九州各地的商人或者旅人趕在放米的時候一睹這難得一見的異『色』眸,見過的人無不稱歎,異『色』眸一墨一翠著實美絕,小王爺的容顏日漸俊俏,小小年紀已經不難看出,他日必然絕美。
話說市集眾人聞言紛紛上前圍住忠耀,也不為難他,都知道小王爺雖然生『性』頑皮,但是心地善良,闖了禍都是及時賠付,而且都是多付一些,從不讓百姓吃虧。這可苦了忠耀,眼看著小王爺就要從眼皮底下溜走,卻無能無力,都快急哭了。
蘇景年心想著,開玩笑老娘是可是二十一世紀的跨國集團董事長,來了這才不要聽什麽勞什子四書五經、論語中庸。蘇景年天資聰慧,半歲就會講話,三歲讀遍各類古籍,五歲的政論已被驚為天人,八歲她確實已經可以無視各類凡夫俗子,即使是與當朝大儒見了麵,怕是對方也要落了下風。
正是春風得意時,突然一隻大手直接抓著蘇景年的後脖領,將她提了起來。來人身長九尺,高大挺拔,一身丹『色』長袍,頭發自然披散,隻有身後的發尾用炎『色』發帶鬆鬆束住,劍眉飛雲入鬢,圓眼帶笑,淡淡的臥蠶更顯得這雙眼仿佛如靜謐的深潭,探不到盡頭。秀氣的鼻子,三分含笑唇。說不盡的風流與瀟灑。
蘇景年不禁在心中感歎,如斯美人,瀟灑倜儻,豐神俊秀。
“小狐狸,再跑我就打折你的狐狸腿。”來人輕聲道, “記住,我叫破心,今日起我教你武功、醫術。你若聽我的話,便相安無事,否則輕則皮肉之苦,重則剁手跺腳。說到做到。”言罷雙腳發力,輕功施展,出塵縹緲。第一次見到輕功的蘇景年,已經被驚得無法言語,繼而大叫道,“哇!!!哇哇哇!!!太神奇了!!!太棒了!!!我要學!我要學!!!這比開飛機的感覺都爽!!!。。。。。。???。。。”突然她發現自己說不出來話了?張張嘴卻沒有任何聲音,她瞪大雙眼,不解的揮舞雙手拍打著破心。破心橫她一眼,笑道,“小狐狸,你太吵,明日前都閉嘴吧。”明日前??坑爹啊??現在才辰時啊?!!幾個起落已經回到了王府。
蘇景年這個氣啊,但是有話說不出,對方的武功和毒她算是見識了,為了保命不能發作。隻能任憑『奶』媽給她換了新衣裳,牽著她參加拜師宴。所謂的拜師宴就是她親娘慕容雪晗與破心,還有她坐在一起吃個飯。她的母妃今日好似興致很高,席間的話也多,“阿難,心兒的武功和醫術都是天下一絕,你跟著她定要好好修業,莫要再小孩子心『性』了。當初娘隻是有幸得玄清真人對琴藝的指點一二,已經受用終生。心兒可是玄天門的嫡係傳人,放眼天下都難逢敵手,醫術更是超然於九州醫界。心兒的武功巴拉巴拉巴拉,心兒的醫術巴拉巴拉巴拉。。。。。。”蘇景年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或者說心無力,隻能小雞啄米似得點頭,以示讚同,大大的讚同。開玩笑,這樣的師傅,醫武雙絕,打著燈籠,不,打著探照大燈都找不到啊,現在主動送上門來,還能讓她跑了去??無論是武功還是醫術都是上一世不曾涉獵但卻興趣濃鬱的領域,如今得如此高人言傳身教,仗劍江湖,懸壺救世的日子想是不遠了。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想著想著自己癡癡的笑了,不顧嘴裏的米飯漏了出來。慕容雪晗翻個白眼,對自己這個平時頑皮搗蛋一身邪氣卻在飯桌上神遊天外,癡笑漏飯的孩子著實無語。破心見此放下飯碗,笑著看著慕容雪晗,柔聲說,“狐狸,這小狐狸不愧是你的孩子。無論是頑皮還是癡傻,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蘇景年突然從破心波瀾不驚的眼中看出了一絲喜悅,還有一絲哀傷。這個眼神讓蘇景年回神了,這不是看同門師姐妹的眼神,也不是看故人老友的眼神,這是一種怎樣的眼神,那麽柔、那麽美、又那麽的淒然,仿佛迤邐安靜的湖水突然被一塊石頭劃破寂靜,頑石慢慢沉底,徒留下波動的水麵與說不出的落寞。多年後,她在莫若離的眸中清楚的看到了帶著這樣眼神的自己。
寒來暑往,鬥轉星移,五年光陰轉瞬即逝。十三歲的蘇景年在自己的全力學習與破心的精心調/教下已經初有所成。按照破心的說法,因為蘇景年天資奇高,又戮力專心,短短五年時間,醫術、用毒已盡得真傳,甚至蘇景年的部分醫理、製毒的造詣都已經超越自己。至於武功中的內功還需靠她日積月累不斷苦練才能慢慢積累。她沒說的是,現在的蘇景年已經可以躋身武林前十了,如果勤加練習,不出五年,必天下無敵。
是夜,月朗星稀,寒風陣陣。二月的北域剛剛度過了新年,家家張燈結彩還未來得及收起,從王府的淩煙閣望去,都城北京的夜『色』盡收眼底,月光下,星星點點或明或暗的燈火隨風搖曳破碎,天地間月、雪的白與暗紅的燈在黑夜裏相映成輝。
“師傅,徒兒來了。”蘇景年言罷躬身行禮。抬頭望向背靠欄杆而立的破心,眼前的破心一身火紅『色』的長袍,長發與衣袖隨風狂舞,看不清她的表情。伴隨著烈烈的風聲,蘇景年隻是有一種她師傅隨時會奔月而去的錯覺,仿佛此時的一切景『色』都是虛無縹緲的幻象,仿佛欄杆馬上就要斷裂,而這身火紅隨時都會彌散在空中一般。
“師傅,你怎麽了?”蘇景年不安的問道。
“阿難,嗬嗬,我要走了。五年了,也夠了。也該夠了。偷得五年,已經夠了。”破心沙啞道,言罷拿起酒壺猛灌,酒順著她的口和脖子,撒了一身,酒香四溢。蘇景年這時看清了破心的表情,那是無盡的悲傷與淒苦,眼睛已經紅的要滲出血一般。
“師傅。。。”蘇景年不知道此時此刻她該說些什麽,該做些什麽才能安撫破心。這幾年相處她逐漸明白了,她的師傅之所以成為她的師傅,確實不是為了與她娘的同門姐們之情,也不是因故人老友的委托,她愛著她的娘親,愛著那個跟她同樣擁有一雙狐狸眼的娘親。所以破心會答應她娘的一切要求,小到穿衣打扮,大到下毒暗殺;所以破心會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甚至把本門武功與江湖各派武功的各處破綻一一教予她;所以破心連本門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都可以不要,獨獨成了她的師傅;所以她才是小狐狸,因為狐狸是她娘親。
喝完最後一口酒,破心低頭訕訕地笑著,喃喃道,“阿難,要變天了,但我卻不能留下,因為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愛我,更不會原諒我。這我都知道,都知道的。”說著破心扔下酒壺,闔眼從欄杆翻身下墜,“好好照顧你娘,小狐狸,再見。”
“不!!!師傅!!!”蘇景年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欄杆,剛要飛身下去,發現破心的緋『色』身影早已融入了夜『色』,再無痕跡,再也不見。
天乾二十五年,嚴冬二月,北域王齊燁王蘇辰繆率領十萬大軍在錦州抗擊大金十五萬來犯鐵騎,敵詐遁,王中伏,薨。皇帝追封鎮國忠武大將軍,著世子蘇景年承襲王位。這年,蘇景年十三歲,第一次知道了仇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