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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神童之死

  大夫們鬆了一口氣,曹操總還是愛惜人才,沒有因為他們醫治不得力而直接都殺了泄憤。


  曹操陪了曹衝一會兒,對曹丕他們說:“子建、子桓、周不疑,隨我去書房。”


  旁人都有所懷疑的事,曹操本人自然也想得到。他首先懷疑的便是曹丕,他不動聲色地入座,問周不疑:“把這幾日衝兒的行蹤細細給我說來。”


  周不疑守了曹衝幾日,也已是疲憊不堪,強撐著一五一十地說了,隻隱去了曹衝去與曹丕飲酒的事。


  “所以,並無異常?”曹操眯起了眼睛,“前日午時正刻他在何處?”


  周不疑答:“公子前日一下午都未曾出書房。想來大概是讀書或者寫字。”


  曹操這句話本是試探,若他即刻答出來,便說明有問題,可他答得滴水不漏,曹操又問:“他前日晚間吃了什麽?與誰同餐?”


  “與幾位公子一起,臣隨侍左右,幾位公子所食都是一樣的。晚膳之後便回房了,未曾再出來。”


  “這段時間也沒有別人與他有過接觸?”


  “是。”


  曹丕袖中的手緊緊攥著,麵色盡量保持著平靜。


  曹操意味深長地看向他們,“子建、子桓,你們說說,這幾日可有什麽不尋常?”


  曹子建道:“我這幾日與二哥商討如何防治鼠疫之事,夜以繼日,並未顧上衝弟。”


  曹丕也說:“城南鼠疫,已感染數十人,是兒子治下不利。”


  曹操如鷹隼一般的目光掃過他們,仿佛在糾察他們口中說出的每個字是否有可疑之處。


  曹子建深知自己父親多疑,此時說什麽都是徒勞,隻淡淡道:“父親保重身體,衝弟福澤深厚,定能渡過難關!”


  “這幾日勞你們照料衝兒,想必未曾好好用膳,今日你們都留下,我們一同用膳。”誰也不會相信曹操這時候有什麽心思吃飯,但他發了話,自沒人敢不從,兄弟二人與周不疑隻得謝恩,各自落座。


  荷燁給洛汐拋去一個眼神,後者指了指曹丕,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荷燁這才注意到曹丕的手一直藏在袖內,他那日揮劍斬殺疫鼠,也劃傷了自己的手,此時應該還沒有完全好。


  菜品一一擺上來,曹操率先舀了一碗豆飯,示意他們自便。曹丕的手從袖內露了出來,纏繞的紗布隱約可見。


  曹操頭也不抬,扒拉著豆飯,“子桓,你的手怎麽了?”


  曹丕趕緊放下碗筷,直身半立,“回父親,隻是練劍的時候不小心碰傷了。”


  曹操迅速解決掉一碗豆飯,語氣如常,“拆開我看。”


  “父親……”曹子建想要出言相勸,卻被曹操扔了一個警告的眼神。立刻斂言希聲。但他一隻手抓著曹丕的衣襟,哀求地看著曹操。


  曹操不理曹子建的哀求,淡聲道:“拆。”


  曹丕血往上湧,隻得弓身一禮,緩慢地解開了紗布。曹子建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緊握著拳頭。那紗布纏得很緊,拆開來便可看到殷紅的血跡浸透在白紗上,觸目驚心。曹子建緊緊盯著自家兄長的手,呼吸都跟著亂了幾拍。


  紗布取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隻見曹丕瘦削的手臂上橫七豎八全是深可見骨的劃痕,有的已經結痂,有的則滲出血來。


  “二哥!”曹子建的聲音帶了哭腔,這麽多道傷口,難怪曹丕臉色如此慘白。


  曹操卻隻是臉色更加陰沉,“這傷從何而來?”


  曹丕垂眸不答,曹操怒而拍桌,“我問你這傷從何而來!”


  曹丕的心沉了下去,殷紅的血源源不斷滲了出來。


  “主公!”崔琰聽說曹操留曹丕他們用膳,緊趕慢趕地追了過來,此時也來不及通報了,他跪行幾步,以頭搶地,“主公,是二公子聽聞民間土法,若是突發惡疾重病,飲其至親之人之血,便可康複如初。二公子這幾日日日以自己的鮮血給倉舒公子入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曹子建怔愣,曹操則臉色緩和了些許。“子桓,可有此事?”


  曹丕一叩首,隻說:“父親在外,將鄴城交給兒子,兒子未能保護好幼弟,是兒子之大過。鼠疫爆發,未能及時抑製,更是兒子失職,還請父親從重責罰。”


  荷燁暗暗給曹丕豎了個大拇指,論能屈能伸,幾兄弟之中非得屬他為王者。此時臉色蠟黃,嘴唇刷白,眼圈通紅,眼神卻堅毅無畏。本就瘦削,一連幾日沒怎麽吃東西還大量放血,看起來更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了。手臂上縱橫的血痕,猙獰可怖,饒是曹操再心狠,也不可能下手重罰。


  外麵跪了一大堆的臣子,看樣子都是給曹丕求情來的,曹操冷著臉盯了曹丕片刻,這才說:“鼠疫是天災,非你之過。至於衝兒——”他拖了個長音,“你有心了。”


  因為門開著,正有一陣冷風吹過,曹丕打了個哆嗦,崔琰趕緊趁熱打鐵,把自己的外袍披在曹丕身上,“公子日前出兌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典衣換金,得二百金,全部用給倉舒公子遍請名醫。”


  洛汐暗暗皺眉,這是不是顯得太積極了一些?反而是心虛。


  可終究還是崔琰了解曹操,曹操雖然智謀過人,但也愛鑽牛角尖,此時此刻曹衝才是他的命門所在,隻要是對曹衝好的,都是好事。


  果然,曹操問道:“可有效果?”


  曹丕暗暗鬆了口氣,卻也湧起一陣悲涼。“回父親,大夫說還需觀察。”


  “都退下吧。”曹操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這幾日我就在衝兒房中處理公務,若非極要緊之事,全權由子桓決斷。”


  曹丕全身而退,崔琰可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曹丕對群臣一一道謝,與崔琰小聲交談:“崔公,我日後當如何?”


  崔琰隻說了四個字,“不聞不問。”


  洛汐暗道了一聲“高”,以曹操的多疑,用不了多久就會猜忌為何曹丕對曹衝之事如此殫精竭慮。若他繼續噓寒問暖,曹操反而會篤定此事與他有關。可若他從此不問,便是因為曹操回來了,他也就卸下了包袱。他先前的所作所為隻是擔心曹操怪罪,極懼之下亂投醫。


  “二哥!”崔琰離去之後,曹子建追了上來,抓住曹丕的胳膊,“二哥,你怎如此自傷!”


  曹丕苦笑,“若不如此,衝弟的病怎麽會好?”


  曹子建卻不如曹操心思深沉,“二哥,這隻有你我兄弟二人,你如實告訴我,衝弟的病到底還能不能好?”


  曹丕不答,轉而說:“先回去吧,二哥也累了。”


  曹子建感覺一盆冷水潑了下來,把他澆了個透心涼。幼弟重病,兄長是嫌疑人,父親猜忌,這個家難道就要分崩離析了?

  接下來的幾日,曹操果然日夜守著曹衝,奈何鼠疫在那個時候是絕症,一旦染上,十中□□都是一命嗚呼,即便是用最名貴的藥材吊命,也隻不過是給這個天才少年延續了幾日的陽壽。


  這一日,陰風怒號,自三更開始,曹衝便開始劇烈地嘔吐,高燒不退,神誌也開始不清楚。眼淚撲簌簌地淌下來,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不甘心,又無可奈何。


  所有人都明白曹衝可能撐不過這個晚上,曹家的子孫全部聚在他的床榻前,風聲之中夾雜著稀碎的抽噎之聲,曹操也無力再罵人了,這幾日他鬢角都生了許多白發,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十歲。


  荷燁拍了拍曹植,曹植緊緊握著拳頭,再次看著幼弟飽受折磨而死,也不知他心裏是何滋味。


  終於,曹衝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在曹操懷中逐漸冰涼。


  “主公,小公子……仙去了!”


  曹操的眼神直愣愣的,猙獰可怕,曹丕跪行幾步,“父親,節哀!保重身體!”


  此時的曹操正值壯年。曹丕就如同他的一麵鏡子,謀略過人、禦人有道,卻又多疑陰鷙,生性涼薄。若是亂世,自然是需要這樣的梟雄來一統天下,可若是盛世,他卻並不一定是一個好的治世之君。


  三子曹子建文采斐然,乃是當世第一的才俊,卻恃才放曠,恣意無度。


  唯獨他的衝兒,他生性仁德又聰穎過人,最適合做盛世之君。可他卻英年早逝。丞相府中人跪了一地,首當其衝便是那眉眼與他極其相似的曹丕。他正是男子最為英朗又充滿朝氣的年紀,即便再隱藏鋒芒,眼角眉梢洋溢著的青春之氣卻也是從他身上漸漸喪失的東西。


  “衝兒啊——”一代梟雄在喪子之痛麵前也不過是一個失魂落魄的父親,英年早逝,要他如何不恨!


  曹操瘋了,痛得瘋了,恨得瘋了。他要讓曹衝身邊所有的隨侍之人全部陪葬。


  “殺!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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