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惡作劇的祖宗
不怪洛汐大驚小怪，任憑是誰看到一個足有牛頭大、身上沾滿鮮血的家夥在院子裏晃悠，都不可能不掉了下巴。
有不少沒去做業務的員工已經圍了上去，各自拿著法器和符籙。其中有來自茅山的，最擅降妖除魔，聽見什麽“有妖怪”的驚呼準備大展身手。結果看見這個東西也都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麽對付好。
“道兄，我為何覺不出這東西有妖氣？”
“我也覺得，無冥氣、無妖氣也無鬼氣，難道這東西修為如此深厚。已經到了可以掩去自身屬性的程度？”
道士們各自猜測著，有的已經丟了一把符出去。按說陰物沾了朱砂符，符必然燃燒，可是這麽多符撒上去，就好像是毫無意義的紙片，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臨江仙也下了樓去，指間業火竄出火苗，並指打向那怪物。怪物不躲不閃，就這麽晃蕩著，業火直接穿過它的軀體，差點把院子都燒了起來。
“喂喂喂！損壞公物扣你工資！”荷燁從窗子裏看見了這一幕，不緊張那怪物，隻心疼自己院子裏的根雕。
員工們看自家老板一點也不著急，淨顧著財迷了，也都各自收了神通，問荷燁：“老大，您知道這是個什麽呀？”
“非妖、非怪、非冥靈，就因為他確實什麽也不是。”洛汐看出這東西的來曆，隻覺得自己被耍了，“這玩意是個3D成像！”
“啊？”有膽大的直接用法杖戳了一下，果然，法杖穿空而過，根本沒有實體。“這也太真實了吧！”
眼尖的從角落裏翻出一個投影儀，還為了打掩護給圍了一層葉子，看起來就像個滑稽的鳥窩，拿起來按掉電源鍵，怪物的影像就消失不見了，“誰開這麽無聊的玩笑啊！”
荷燁關上了窗子，“天上地下就這麽一個用生命冷幽默的，不是他還能是誰。”
洛汐雖然沒和這位在一個時空中生活過，卻也聽說過他的名氣，“不是吧哥哥，這老爺子不是成了冥官嗎？怎麽還幹這事兒啊？”
“裁員的時候他和我一起辭職了。”荷燁曾經與他共事過，沒少被他捉弄。
“那他幹什麽來這一出？”
“我哪搞得懂他的腦回路！”荷燁自己肚子裏沒什麽墨水，一向尊重文人，唯獨這位，他絕對是麵也不想見的。
小兩口有不少事兒要忙，也就把這無聊的惡作劇拋諸腦後了。結果接下來的幾天，時不時發生員工被捉弄的事兒。不過也就是堵堵鑰匙孔、紮紮自行車之類，雖然沒有很過分的，但是也影響了大家的正常生活。員工們叫苦不迭，找不到荷燁的就來找翟辛，著實把他搞得焦頭爛額。
翟辛頂不住壓力，親自來找荷燁了，“老大，您快管管這事兒吧！再這樣下去，咱員工還能不能好好工作了？”
荷燁何嚐不想好好管管，可是這位是惡作劇的祖宗，可謂防不勝防。總不能家大家都歇業就為了躲他吧！
狗頭軍師洛汐給他出主意：“哥哥，我覺得他如果是覺得捉弄咱們好玩，玩幾次也就差不多了，不可能一直沒完沒了。說不定是有事相求還不好開口，要麽我們主動去會會他？”
荷燁直撓頭，“可是他在冥界連個固定的住處也沒有，我們去哪找他？”
“我們找不到他，但是可以守株待兔。他算是華夏文學評論、寫同人的祖宗，到了冥界他能踏踏實實呆著麽？肯定要技癢。”洛汐抽絲剝繭，“寫了他能忍住不嘚瑟麽？這樣的奇才，一定恨不得全天下都來讀他的作品。所以，咱們隻要跟幾個出版集團打招呼，下次他送稿子去的時候堵他就行。”
自從有了洛汐，荷燁都快不會思考了，往常什麽事都是親力親為，現在呢，什麽事隻要看一眼洛汐，他自然會代勞，有時候連看那一眼都不用。
洛汐給小鳳凰做了個窩，平時就放在荷燁辦公室的陽台上，小家夥十分頑皮，時不時就來秀存在感，還十分粘人。荷燁思來想去，給取了個名字，叫“田田”，取自“蓮葉何田田”，讓它茁壯成長的意思。
蓮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質，在荷燁看來，那些鳳族沒什麽好東西，就希望小家夥在自己身邊長大，能夠不沾染它族人的習氣。
洛汐的第一反應卻是，蓮葉何田田？那豈不是委婉地表示小家夥跟他姓了？雖然說他們不是人類無所謂姓氏，但傳出去也怪怪的。大齡未婚男青年突然多了個小兒子？回頭再八卦出個緋聞女友，這不給自己添堵麽！再說了，“田田”、“甜甜”，怎麽聽怎麽心裏別扭！
“汐汐，你一會兒記得給田田倒水！”荷燁一邊劈裏啪啦地打字一邊提醒洛汐。實際上洛汐做事兒一向條理清晰，從不會忘事兒。
結果就是這一走神的功夫，洛汐在倒楊枝甘露的過程中一不小心撒在了自己褲子上。因為是坐著，不偏不倚、一點沒浪費都倒在了□□上。
荷燁哈哈大笑，“你都多大人了，還尿褲子！”
洛汐黑著臉反唇相譏：“尿褲子也是看你看多了！”
荷燁咂摸出他這句話的深層含義，瞬間覺得自己段位太低，果然這死小子掉了馬甲之後原形畢露，張嘴閉嘴離不開被窩裏那點事兒。
“快去換了去！”濕漉漉的穿在身上肯定不舒服，再說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洛汐以後在公司還有的混嘛！“裏麵有我一套法衣，你先穿著吧。”
“就知道你還是心疼我。”洛汐鑽到辦公室內間去換褲子。
荷燁嘴上不承認，“我是心疼楊枝甘露！”
荷燁的衣物多少都帶著些國風的元素，洛汐則是牛仔褲、衛衣一派青春。此時換上這樣一身改良版的長衫大褂，仿佛一下子成了民國時候的紈絝子弟。
他對著鏡子欣賞了一下，覺得這皮囊雖然廢柴，但真是賞心悅目，穿什麽都跟模特一樣。荷燁略比他矮上一點，但這身法衣比較寬鬆，他穿著也剛剛好。顯得腰細腿長肩膀寬闊。
就像雄孔雀一樣，張開尾巴開著屏想立刻吸引他的愛侶欣賞一下，結果出去就看到荷燁專心致誌給田田喂吃的，看也不看他一眼。
洛汐不滿地說:“你擼鳳凰也太入迷了點！”
“你們上古三族的原身確實漂亮，你看它的羽毛，比陸壓那損色好多了！”話是這樣說，其實荷燁早偷瞄了他好多眼。那一雙腿又長又直，著實有料。
小鳳凰遭到表揚，神氣地啾啾兩聲，還真展示起自己的羽毛來。
存著這麽點點小別扭和小吃醋，原本每天都會夜半摸到荷燁房間，美其名曰“值夜班”，再死皮賴臉爬上他床的洛汐今晚出奇老實，就在自己的房間逗弄小鳳凰。
“你說你啊，堂堂男子漢，是不是也不喜歡什麽‘田田’這種名字？怎麽聽怎麽像個小姑娘！”
小鳳凰拍打著翅膀轉圈，仿佛不甚在意。
洛汐鍥而不舍給它洗腦：“唉，年少不知愁滋味啊！以後等你長大了，七尺男兒見天兒被人喊田田，你後悔去吧！”
小鳳凰不理睬它，跳進自己的窩裏，嘬了幾口楊枝甘露。
荷燁習慣了與洛汐同床共枕，身邊少了個人，翻來覆去睡不著。之前自己一人睡了千年不覺得有什麽，這才剛幾天，就迷戀上了兩人耳鬢廝磨、肌膚相親的感覺。
那死小子怎麽回事！這是故意晾著自己嗎！又想著必須要矜持，幾萬歲的人了，叫一個毛頭小子耍！
在心裏把洛汐罵了個狗血淋頭，卻還是難解一時之需。想起盥洗室裏還有洛汐那條沾上楊枝甘露的褲子，洗好之後正晾著。他蔫溜溜爬了起來，做賊心虛。
荷燁呀荷燁，你怎麽就這點出息？絲滑的材質貼著他的臉頰，帶著清新的洗衣液香，卻蓋不掉對方身上獨一無二的味道。抱著洛汐一條褲子睡得正香甜的荷燁一定無法知道，那褲子的主人看著監控的時候，笑得有多好看。
第二天一早，鬧鍾嗡嗡響了起來。荷燁一把把它拍下床去，夢遊著起來洗漱。開燈、開水龍頭、往臉上潑水，動作一氣嗬成。他噗嚕噗嚕地洗臉，卻摸到了怪異的觸感，一向光滑如鏡的皮膚怎麽忽然這樣紮手？
因為他的鏡子恐懼症，這冥宅之中幾乎哪裏都沒有鏡子，辦公室內間有一麵，他幹脆都很少進去。他火速找到自己的手機，打開鏡頭看了一眼。
“啊啊啊！”那點朦朧的睡意全給嚇醒了。他那一向光潔白皙的臉上長出了胡子茬，怎麽看怎麽像是個落魄街頭的流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