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 上

  晚風吹過梨樹，樹葉發出刷刷的聲音。白五來到崇明神社，停在鳥居前。


  “崇明澤。”他喚道。


  有人聽到了。


  一、二、三、四、五、六，六把冰冷的長刀整齊地架在白五的肩頭，刀刃對準他的脖頸。如果它們一起轉個圈，白五的腦袋會輕盈地掉在地上。


  “你是誰？”提問者在白五的正前方，是個女孩。


  “我是來傳話的。”白五回答，“百鬼之門將在一個月內開啟，請盡快撤離。”


  “百鬼之門？”這是來自右前方的疑問。聲音很稚嫩，稚嫩得讓白五不敢相信。


  白五摘下鬥笠，以盡可能不轉動腦袋的方式環顧了一下四周。他沒想到守護崇明神社的竟是幾個姑娘家。這讓他很好奇崇明澤是一位怎樣的神明。


  “崇明澤呢？”白五問。


  正前方的姑娘顯然是六人中的領頭人。她認真地直視著白五的眼睛，像要刺穿一切假象：“你先回答我。你是誰？”


  “我叫南山白。”白五沒有回避她的眼神，也沒有實話，“南山家的信使。”


  “把刀收起來吧。”


  白五聽到這個聲音時，知道他要找的人到了。


  “崇明大人。”六位姑娘一同收起長刀，轉身向聲音的來源下跪。


  崇明澤走上前來，揮手示意她們平身。讓白五沒想到的是，“崇明澤”並不是一個男人的名字。


  “多有冒犯。”崇明澤來到白五的麵前。她的語氣很溫柔，卻沒有讓白五感到安心。


  白五隻感到自己左胸口沉悶的跳動。這是他並不熟悉的感覺，世人稱其為“恐懼”。


  “您便是崇明澤嗎？”白五用敬語掩藏著自己的不自在。


  “嗯。”崇明澤悄悄打量了一番白五，沒有在有關南山家的記憶中找到他的身影，“怎麽突然要打開百鬼之門？發生什麽事了？”


  “是遭到了入侵。”白五回答，“封印被破壞了，而且無法修複。”


  “無法修複？”崇明澤顯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為什麽？”


  “詳細的我並不清楚。”白五臉不紅心不跳地了謊，“不過，能破壞封印的人，您覺得會是誰？”


  崇明澤思考起來：“有這個能力的人並不多，光是破壞封印就不是件簡單的事……”


  她忽然欲言又止。白五猜測她已經想到了誰。


  白五見崇明澤並沒有要出自己懷疑對象的意思，便決定不久留。本能告訴他，崇明澤並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應當敬而遠之。


  白五戴上鬥笠，準備離開：“總之，請盡快撤離。”


  “可是……”崇明澤叫住他，“為什麽是撤離？南山打算舍棄卡門鎮嗎？”


  “的確如此。”白五將眼神藏在鬥笠下，他有些害怕與崇明澤對視，“為了保證所有人的安全。這是南山靖的決策。”這次他了實話。


  “這樣子啊……”崇明澤看上去若有所思。


  如果單單為了保證人們的安全，完全沒有必要讓身為神明的崇明澤也一同撤離，除非連她也會被殃及。


  但能夠殃及到神明的危機，將會是怎樣的一場浩劫？

  “那麽，我告辭了。”白五鞠了一躬，轉身就走。


  “慢走。”


  白五聽到的不止一個聲音，但沒有崇明澤的。聲音很整齊，他有些慶幸沒有貿然動手。


  今夜月明星稀，此時烏雲卻遮住了月亮。


  “嘎！”


  烏鴉的叫聲。


  白五望向漆黑的空，伸出右手。一隻烏鴉撲打著翅膀，落在白五的手臂上。


  “怎麽樣了？”烏鴉沒有張嘴，卻發出了男人的聲音。顯然是以烏鴉為媒介的通話。


  “還剩下一些初出茅廬的魔法使。”白五回答，“保守起見……都去一趟？”


  “隻要最後不出現傷亡就好。”烏鴉啄了啄翅膀，但沒有影響它話，“也確保門能順利打開。”


  “百鬼之門能不能順利打開是看南山靖的。”白五擺出無能為力的樣子，“至於傷亡，隻要人們在開門之前離開，不會發生什麽的。”


  “你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但你委托的事，我從來沒有拒絕過。”


  “所以你也不曾保證過成功。”


  “你也經常委托不可能的事。”


  “嘿……”對方笑了出來，“但謝謝你願意幫我。”


  “成功之後再言謝吧。”


  烏鴉扇動翅膀，飛上空。白五伸了個懶腰，看向被烏雲遮住的月亮。。


  烏雲不知何時散了。


  白五沿著月光照耀著的路繼續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