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此花與彼花
同樣是清晨，道生一和小蘿莉坐在潭邊的一塊大石上，一邊吃著烤好的魚蝦，一邊頎賞著周圍的景色。
至於為什麽溪邊有大石，潭邊也會有大石……
嗯，大概是地圖自帶的配置吧。
想必到了海邊，也是會有的。
“大師兄，表姐這個時候也會吃烤魚嗎？”
“應該會吧！”道生一奉行著童話不主張消極的行為準則，應和著說道：“畢竟我們都在吃烤魚，他們也應該會吃烤魚……”
“真的嗎？”
“嗯，畢竟烤魚這麽好吃。”
“可是表姐帶了許多糕點，是我們一起做的，她會不會沒有吃烤魚，而是在吃糕點？”
“這個，也是有可能的。”道生一點頭說道。
“那她吃糕點的時候會不會想我？”小蘿莉問道。
“會吧，一定會的。”道生一就知道，無論前麵是什麽樣的話題，到了小蘿莉這裏，一定會經過一個神轉折，轉到鄔語涵那裏去。
“那我們快點吃完，然後去找她吧！”小蘿莉委屈巴巴的看著道生一，說道：“我想她了……”
“好吧，我們就快點吃，吃完了就去找她！”道生一耐心的說道。
“嗯，好！”小蘿莉這才安靜下來，快速的吃著烤魚。
“慢點，別嗆到了。”
“嗯，知道了……”
不同於在極意門裏，在外麵的時候，道生一對於鄔語靜這個調皮搗蛋的小蘿莉無比的寬容和耐心，就好像是到了一定的年紀，不知不覺就顯露內心最柔軟的一麵。
哢嚓哢嚓……
鬆脆的樹葉被人踩在腳底，踩稀碎的聲音，從遠處漸漸傳來，傳到這有些幽靜的水潭邊。
道生一舉目望去，隻見樹林裏走來了三名男子，一名看起來略微年長一些，另外兩名稍顯年輕一些。
三人似乎正在低聲說著什麽，並沒有注意到水潭邊的情況。
道生一眉頭一皺，身周……並不見有靈氣湧動，隻是輕輕的抬起一隻手，放在嘴邊，對小蘿莉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小蘿莉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連手裏的烤魚也顧不上吃了。
這個時候，那三名男子已經走到了潭邊，隻聽其中一名略顯年輕的男子說道：“趙師兄，你放心，茲事體大，我與林師弟定然不會因為兒女私情，而誤了門中大事的！”
旁邊的那名林師弟雖未說話，眼中也有些許不願，但終究是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嗯，你們兩個能夠如此，我也放心不少……”
“可是，趙師兄，那件事，你能夠確定嗎？”
“唉！”趙師兄長歎了一聲，說道：“就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才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消息傳回門中。”
“原來趙師兄也並不確定嗎……”那位不怎麽說話的林師弟幽幽的念了一句。
趙師兄隻是暼了他一眼，並不反駁，而是將目光投向遠方，似是在回憶著什麽。
“我知道你們見了那彩雲仙子，全都驚為天人，一顆心都係在了她的身上，再也不管其它的事，再也不看別人一眼。”
“但是……”
趙師兄轉過身，看著跟自己一起從門派裏出來，到這凶獸棲息之地尋找機緣的兩位同門師弟，說道：“為兄一早就感應到了那彩雲仙子修為遠在你我三人之上，因此心裏麵始終不敢存有半分癡心妄想，就連她的玉顏，也不敢多看，深怕如你二人一般，泥足深陷……”
“因此，在遇到那一對少男少女之時，也曾仔細看過幾眼。”
“那少年的模樣倒也算周正，不難看，也不夠俊美，隻能說是一般。”
“但他身旁的那個少女，當真是傾國傾城，便是比起彩雲仙子，隻怕更勝幾分！”
“切！”旁邊的那位林師弟實在是有些忍不住，翻著白眼，也不去看那位趙師兄的表情，自顧說道：“怕是有些人，自覺比不上彩雲仙子的修為，便打起了其他的主意，惦記上了年輕姑娘！”
“林師弟！”
一聲低喝，卻是出於那位張姓男子之口，他拽了拽林師弟的衣袖，勸道：“且聽趙師兄把話說完！”
見此，趙師兄也不生氣，隻是再次長歎了一聲，說道：“林師弟的意思，我也明白，大家都是男人，都是不同的男人，眼光不同，喜歡不同類型的女子，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賞花，可能你看此花覺得好看，他看另一朵花順眼，而我又覺得另有其它的花，豔冠群芳。”
“但也終究是各花入各眼，蘿卜青菜，各有所愛罷了。”
“如此說來……”那位張師弟突然開口問道：“趙師兄是覺得那名少女，與眾不同？”
“沒錯。”趙師兄緩緩的點頭，鄭重其事的說道：“確實是與眾不同！”
“願聞其詳。”
“具體說來……”趙師兄隨手從潭邊折下一朵尋常的小花，伸到張師弟與林師弟麵前，說道：“就是這一朵小花，比你看上的那一朵好看一些，比他看上的那一朵也好看一些，比起我相中的那一朵，還是好看一些。”
“其餘的花，都是春蘭秋菊，各有其芳，原本應是百花爭豔的局麵。”
“但唯有此花，無論與誰比，都是它好看一點，無論別的花再怎麽好看，放在一起，都是它好看一點。”
“這種無論跟誰比，都比對方都好看一點的女子，在神洲浩土也出現過無數次，在我們術門當中，也不是什麽秘密。”
“莫非……”
“真的是傳說中的鄔氏一族，無間行者？”
“隻是猜測，不能確認。”趙師兄麵帶憂色，說道：“這才是最為難的地方，當時你們二人隻顧著愛慕那天劍宮的彩雲仙子，卻沒有仔細看看那名少女的相貌。”
“此事，當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弄錯了，隻怕門中降下責罰，你我兄弟三人，難以承受。”
那位張師弟淡淡的說了一句，三人就此沉默，誰也不說話。
半晌，那位林師弟突然開口道：“我記得，門中長老似乎曾經提過一嘴，門中弟子若是在外行走，遇到鄔氏一族、無間行者，便當抱著寧可殺錯、也不放過的心思，見機行事，有機會便直接通知門派中人……”
“咦？”張師弟接道：“確實好像是有這麽回事，我也曾經有過耳聞，隻是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隻當那長老是隨便一說，哪會想到自己竟然有可能遇到……”
聽著兩位師弟的言語，趙師兄久久的注視著麵前的水潭怔怔的出神，似乎是在想些什麽。
幾句話說完，張、林兩位師兄弟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向那位年長的趙師兄。
“師兄，你在想些什麽？”張師弟出聲問道。
“莫非是在猶豫？”那位林師弟年紀最輕，性格卻頗為犀利，看人的眼光也最是毒辣。
這位趙師兄一向優柔寡斷，有些爛好人，這一點早就被他看透了。
“確實。”趙師兄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在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曾看過一些閑書，其中就有些是關於傳說中的鄔氏一族，無間行者的記載。”
“這一族，看似風光，實則困苦……”
“尤其是那些覺醒了能力的女子，美則美矣，卻大多是薄命紅顏，下場淒慘。”
“還有傳言說，鄔氏是被詛咒的一族，但在我看來，不過是世人心中的貪欲在作祟。”
“有時候，看看別人，再想想自己，不知不覺間，就會有些心灰意懶，覺得這滾滾紅塵，其實也沒有想象之中那麽美好。”
“趙師兄！”
那張師弟似乎是再也聽不下去，說道：“莫要這般嘮嘮叨叨，此事關鍵在你，看你如何處置，若是你想將此事報回門中，盡管去做就是，我們也不攔著……”
“若是不想，”旁邊的那位林師弟接道：“我們就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也沒有見過什麽此花彼花的鄔氏族女，還是繼續在這裏尋找機緣！”
“這……”
趙師兄轉過身，有些愕然的看著身邊的兩人，像是第一次認識他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自身機緣要緊。”
“有那時間還不如想想彩雲仙子……”
就在三人幾丈之外的地方，仿佛是身處另一片空間之中的某個大師兄和某個小蘿莉，一直聽著三人的談話。
那小蘿莉的臉上早已經掛滿了淚水，卻一直記著大師兄的叮囑，一直沒有哭出聲來。
道生一是看著小蘿莉一點一點長大的，自然知道她到底是真哭還是假哭，此時真情流露，是真的在哭。
她聽著那三人的對話，越想便越覺得委屈了。
放下了手裏的烤魚，小蘿莉一邊無聲的哭泣著，一邊拽著道生一的衣袖，輕輕的搖晃著。
道生一自是知道她的心意，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隨即隻聽見撲通撲通幾聲，潭邊說話的那三人無聲無息的倒下，昏了過去。
隨即，道生一便牽著小蘿莉的手，來到三人近前，說道：“小靜，你想把他們三個怎麽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