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明確的暗示
此刻的畫麵看似十分和諧寧靜，但是兩個人都是職場的“老江湖”，都是人精，彼此的心思基本上都能夠猜測出，就看誰先主動表達出自己的意圖，先發製人還是後發製人，都不能保證真正地掌握主動。
劉辰吃完了一個桔子後，接著剝起了第二個，他似乎是在有意等待著郭毅超主動聊一些話題，他選擇了後發製人，按照郭毅超的言行舉止來展開自己的應對之策，但郭毅超卻也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有主動說些什麽。
郭毅超對於這位不速之客的到訪，並沒有那麽熱情和客氣，相反，他從見到劉辰出現的那一刻起，就保持著高度的謹慎，所謂客氣的閑聊不過是用來緩解緊張情緒的策略而已。
郭毅超聽說過劉辰的一些傳言，當初也正是因為那些負麵新聞才主動離開羅曼，郭毅超對於劉辰的手段很是清楚，他唯一怕的就是劉辰會用那些江湖手段對付自己。
劉辰對待對手向來都是不帶客氣的，但前提是那些人能夠被稱之為對手，而且對待不同的人，他會用不同的手段，像郭毅超這樣的人並非道上混的人，他自然也不會用道上那一套對付，所以這一點上，郭毅超多慮了。
兩個人都很有耐心，誰也不肯先出手亮出自己的手段，最終還是主動登門的劉辰轉變了策略，他主動打破了屋子裏沉默的平衡。
“郭總，最近在羅曼工作怎麽樣，壓力大嗎？”
劉辰問起了郭毅超在羅曼的近況，還是以前上級對下級的那種口吻，表麵上是關心，但他傳達出來的弦外之音是告訴郭毅超，自己從未真正脫離過羅曼，你在羅曼的一舉一動，我都一清二楚。
郭毅超沒有立即回答，他抬頭看著劉辰幾秒鍾，隨後也伸手拿起果盤裏的一個桔子剝了起來，他在利用剝桔子的這個時間，快速地想著該如何回答劉辰的問題。
郭毅超能夠年紀輕輕就混得風生水起，靠的就是腦子，他自然能夠很輕易地讀懂劉辰話背後的意圖，如實回答並不難，但他知道劉辰想要的不是那個表麵上的答案。
在思慮了一番後，郭毅超塞了一瓣桔子到嘴裏，咀嚼著說道：“還行。”
越簡單的回答，越能夠給予自己最大的安全和最好的退路，才能夠化被動為主動，這就是高手之間的較量，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表情都是針鋒相對。
劉辰臉上始終帶著笑容，他對這次對話顯得信心十足，既然他主動開口，就要引導今晚的對話，他隨手扔了一支煙給郭毅超，點著後抽了一口。
“羅曼是個年輕的公司，不管是管理層還是下麵的員工，年紀都很輕，年輕的公司，在尋找自己轉型和發展道路的時候，都是靠著年輕人的思維摸索著前進，因此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但小心翼翼並不是束手束腳，年輕人嘛，要敢打敢拚。”
郭毅超意識到了一個現實，雖然劉辰已經離開了羅曼，但依然是羅曼背後真正的主人。
他判斷著劉辰突然拋出的這個話題背後的深意，然後拿起茶幾上的打火機，點著了劉辰扔過來的煙叼在了嘴裏：“劉總說得對，我相信羅曼在費總的帶領下，會發展得越來越好。”
郭毅超輕而易舉地接住了劉辰拋出的話題，並且用最簡單的回答讓場麵看起來十分和諧，就像是兩個為了公司共商大計展望未來的人在促膝長談。
“一個公司想要長期穩定快速地發展，靠的是公司的文化，因此羅曼在塑造自己的文化方麵，容不得一點瑕疵，這事關公司的未來發展，我希望郭總能夠為羅曼文化的塑造，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劉辰說完，麵帶著微笑望著郭毅超，眼神裏流露出來的不是激烈的審視，而是柔和的期待。
劉辰突然重點提到了羅曼的文化，並非是臨時起意，而是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到，通過這一點對郭毅超進行旁敲側擊，最後還提到羅曼在塑造文化方麵容不得一點瑕疵，這又是一個警告。
郭毅超的野心和手段，對於羅曼的文化塑造來說，是背道而馳的，劉辰的話很明顯是針對郭毅超私下的行為，最後那個期待的眼神，說明他並未想要對郭毅超趕盡殺絕，這是一個友好的信號，也是一個善意的提醒。
劉辰釋放的信號和提醒讓郭毅超有些慚愧，他低著頭眨了眨眼，擠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在內心糾結了一番後，他點頭說道：“劉總，我一定會為羅曼的文化塑造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劉辰善於進行心理攻擊，郭毅超在劉辰的這番話裏，內心有些波動，劉辰沒有信心完全讓郭毅超放棄自己的野心，甚至他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郭毅超最終會離開羅曼，他這麽做，完全是為了春雨考慮。
春雨帶領著羅曼走在快速發展的路上，在穩固業內地位的同時，正在籌劃對於太平盛世的合作投資，這個關鍵時刻，郭毅超能夠提供一些重要的力量，因為劉辰暫時沒有找到郭毅超的替代者，他重新考慮後希望以大局為重，既然郭毅超遲早要離開，不如利用完他身上的價值，當然前提是郭毅超不亂來。
“郭總，你對羅曼的未來有信心嗎？”劉辰突然問起了郭毅超對於羅曼的看法，這次的問題比之前更加直白和赤衤果，甚至不帶有一絲隱藏和偽裝。
郭毅超卻盡量做出一個看似坦率的回答：“有，當然有信心了。”
“那你覺得，羅曼的舞台，能夠讓你完全展現自己嗎？”
“額……”郭毅超遲疑了片刻，說道：“能，羅曼的舞台足夠大，足夠我發揮自己的能力，而且劉總和費總都很信任我。”
劉辰透過煙頭裏升起的煙霧，朦朧地觀察著郭毅超眼神裏透露出來的訊息，他狠狠地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壓在煙灰缸裏熄滅，拍了拍手說道：“其實我知道郭總，年紀輕輕但有著豐富的在大公司高層任職的經驗，是個難得的人才，人各有誌，我從未想過每一個員工都在羅曼待一輩子，如果將來郭總有了更適合自己的舞台，我一定會祝福的。”
劉辰這番話讓郭毅超有些惶恐，這幾乎是直白地將郭毅超的野心揭露了出來，言語中客客氣氣，甚至還帶著祝福，但對話背後的含義，雙方都心知肚明。
郭毅超忙說道：“劉總，我非常感激您和費總能夠給我一個展示自己能力的舞台，如果我足夠幸運能夠得到你們的信任，我願意跟隨著羅曼一起發展，我不說我自己是一匹千裏馬，但你們確實是我人生中的伯樂。”
劉辰很意外郭毅超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他料到郭毅超會說一些圓場的話，沒有想到是一番感人肺腑的表忠心的話。
如果是在羅曼新生之初的時候，劉辰會對郭毅超這番表態十分感動，但現在多多少少會有些尷尬和羞愧。
既然郭毅超在這次對話中那麽識時務，劉辰也便順著郭毅超的表態，暗暗地對其進行施壓：“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希望郭總能夠全力支持費總管理羅曼，對了，最近那個關於太平盛世的合作項目，我聽說內部阻力比較大，郭總一定要帶頭支持啊。”
郭毅超賠笑應道：“額嗬嗬，一定，一定。”
“那就好，我就不打擾郭總休息了。”劉辰扶著膝蓋站了起來，準備向郭毅超告辭，突然轉過身說道：“還有一件事情，算是我作為過來人，對郭總的一個提醒吧，我們羅曼是做正當生意的，不要和那些道上的人打交道，走正道才能夠得到法律的保護，也能夠得到身邊人的支持，不然容易走上不歸路。”
郭毅超再次心裏一個咯噔，劉辰臨走前的這個警告非常嚴重，這幾乎已經是一個明示了，他知道劉辰的話意味著什麽，在緊張和不安之下，他忙承諾道：“我一定牢記劉總的教誨。”
“走了，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好好聊聊。”
“好，劉總慢走。”
將劉辰送走之後，郭毅超回到了客廳，坐在了劉辰之前坐下的那個位子，輕輕地喝了一口茶，隨後又剝起了一個桔子，塞了一瓣到自己嘴裏。
一股酸意瞬間刺激著自己的味蕾，讓郭毅超不禁眉頭一緊，將嘴裏咀嚼了一口的桔子吐了出來，“操，怎麽這麽酸。”
劉辰離開了新華小區後，慢慢地開著車往回走去，這次和郭毅超的對話，他已經釋放出了足夠多的信號，他相信以郭毅超的腦子，必然能夠明白這次對話意味著什麽。
如果郭毅超能夠像剛才對話中表現出來那樣識時務知進退，那麽今後在羅曼還會有一席之地，但如果仍然執迷不悟，幻想著在羅曼實現自己的野心，那麽就沒有退後的餘地了。
商場上的鬥爭雖然不像戰場上那麽硝煙彌漫，但如果處理不好，同樣會出現你死我活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