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酒桌上的車輪戰
張文彪也不是一個傻子,他立刻聽出了祁東斯話裏帶著的質問和不滿,對於這裏發生的一切,其實也並非出自他的本意,但他隻能這麽做,在家人和朋友之間,他選擇了家人。
“嗬嗬,祁兄弟,我的酒量一如當初咱倆拚酒的時候,來,咱兄弟倆久別重逢,這杯酒理應我先敬你,我幹杯,兄弟你隨意。”說完,張文彪大口灌下了杯中酒,這杯酒既是回應了祁東斯的質問,也是表達自己心中的歉意。
祁東斯端著酒杯,眼看著張文彪一係列自作主張的舉動,沒有做出任何阻止或者客氣的意思,對於張文彪今晚的所作所為,他其實是心有不滿的,但從剛才的敬酒中,他似乎看到了張文彪內心的掙紮,因為張文彪在敬酒的過程中,眼神飄忽不定,有意在回避著彼此的對視,喝酒的時候還特意將酒杯遮擋住自己的雙眼。
等到張文彪喝完了杯中酒,祁東斯才點頭示意一下,然後自己也幹了杯中的酒,兩人終於拿起空杯晃了下,就像他們當初在一起拚酒的時候,有默契,有情義。
祁東斯裝作若無其事地給自己的酒杯再次斟滿酒,但他用餘光瞄了一下在場的其他人,他們每一個人都躍躍欲試,忠心地執行著許和濤下達的命令。
祁東斯主動出擊,他倒滿酒後,站起身對飯局上還沒有敬酒的人說道:“各位老板,在場除了張大哥外,我跟你們都是第一次見麵,這杯酒當做是對大家的問候,我幹杯,各位隨意。”
祁東斯輕而易舉地就將酒杯中的酒給喝完,就像是喝了一杯水一樣自然,沒有絲毫的猶豫,這給了大家一個下馬威,就如同紀霖淵對待許和濤那樣,今晚他們兩個人要麵臨的是這一桌子的挑戰。
按照祁東斯以前的脾氣,遇到這種刻意針對的場麵,他根本不會給對方任何麵子,天王老子都不可能灌他酒,更不用說是一個混省城圈子的老頭子,但今天他不會那麽毫無忌憚,他開始變得更加穩重,他需要去了解這背後的真正陰謀,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飯局,不會像表麵上這麽和諧。
那些人是計劃和祁東斯展開車輪戰的,祁東斯這樣以一對多,他們覺得吃虧了,有幾個還不願意舉杯,並且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望向了許和濤。
許和濤見狀,很自然地抬了抬手,笑著說道:“大家都愣著幹嘛,祁先生敬你們酒,你們趕緊啊,一起先幹一個,一會兒慢慢地喝慢慢地聊,一個一個來,都不急啊,喝盡興為止。”
許和濤不愧是個老江湖,看上去像是為祁東斯撐腰解圍,但後麵卻馬上暗示大家一個一個來,喝盡興的意思就是大家一起合力將祁東斯灌醉。
原本許和濤還在為難祁東斯如果不喝酒怎麽辦,一通電話後就讓祁東斯改變了主意,祁東斯的熱情也正符合他的期待,因此他對於這個局麵,一定會盡力去促成。
有了許老板的發話,大家忙笑嗬嗬地站起身和祁東斯碰杯,一杯杯酒在一陣陣的假笑中,肆意地灌進了嘴裏。
紀霖淵一開始豪爽地給自己灌下幾杯酒,為的就是可以免去祁東斯喝酒的結局,但是這下祁東斯也喝了酒,那麽自己原先的計劃就失去了意義,她望向了祁東斯,希望能夠將自己內心裏麵的顧慮傳達給祁東斯。
祁東斯既然已經選擇了和大家拚酒量,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也可能是最好的打算,他笑著對許和濤說道:“許老板,你別看紀小姐剛才喝得這麽猛,她就這幾下子的酒量,後麵的酒,由我來陪大家喝。”
許和濤轉過臉裝作很驚訝的樣子看著祁東斯,隨後又轉向紀霖淵一側:“紀小姐,看你狀態還挺不錯的嘛,怎麽,還能喝嗎?”
紀霖淵和祁東斯對視一眼,笑著配合祁東斯的計劃,說道:“嗬嗬,許老板,確實有點頭暈了,就讓祁先生代我敬大家的酒吧。”
許和濤出乎意料地爽快答應了下來:“好,既然紀小姐喝不了了,我們也不強求,免得說我們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孩子,那就這樣,大家敬紀小姐的酒,就由祁先生代為回敬,怎麽樣?”
“好,難得和大家一起喝個酒,既然大家這麽熱情,那我祁某就奉陪到底。”祁東斯言語中帶著一絲強烈的宣戰意味,他知道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心懷好意,就連自己的兄弟張文彪可能也會被迫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因此他不僅需要獨自麵對這群人,還要保護好紀霖淵。
“好,好,好!”許和濤率先為祁東斯的這番豪爽鼓起了掌,他看著祁東斯正一步步地走進自己的計劃,這是發自內心的叫好,出於場麵上的客氣,他甚至有些得意地拍了拍祁東斯的肩膀,笑著勸道:“祁先生,我聽文彪兄說你是海量,但如果實在喝不了了就說出來,我們省城人士雖然熱情好客,但也不強人所難。”
祁東斯端著酒杯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他終於感受到了來自許和濤的提醒,不過這個提醒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嚅著嘴唇微微點頭後,轉過頭笑著回應許和濤:“許老板,你們省城人士確實熱情好客,但是我們江下人也崇尚禮尚往來。”
祁東斯用禮尚往來這個詞來回應許和濤,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現場的氣氛瞬間升級,變得緊張起來,許和濤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和在場的人對視一圈後,釋放出了一個新的信號。
祁東斯見場麵瞬間沉默,為了讓暗鬥不那麽明顯,他突然站起身笑著說道:“大家都怎麽了,來,繼續喝酒,我不太認識各位老板,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這些我們暫且先都不管,來,我從這裏開始,一個一個敬過來,然後每個人都自我介紹一下,怎麽樣?”
沉默的氣氛被祁東斯主動打破,而且他還主動開啟了針對自己的車輪戰,這讓大家為之一愣,心裏莫名地升起一絲疑慮,難道祁東斯真的有那麽好的酒量,經得起這番車輪戰?
坐在祁東斯右側的男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祁東斯的酒杯已經伸到了麵前,他忙端起酒杯起身回應。
“這位老板,怎麽稱呼?”
“我叫張河西,河西文化的老板。”
“哦,張老板,這杯我敬你,祝願張老板事業紅火,幹杯。”祁東斯最後一句隻是說了幹杯,並沒有像之前那麽客氣地說“我幹杯你隨意”,因為他也知道既然這是一番車輪戰,大家就沒有客氣的必要了,都是幹杯。
張河西尷尬一笑,回應道:“謝謝祁先生,幹杯。”
祁東斯一口幹了杯中酒,然後盯著張河西的回應,張河西將酒杯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然後閉著眼睛脖子一仰,將整杯酒倒進了喉嚨裏,咕嚕一口,痛苦地吞了下去,看得出來他的酒量並不太好。
祁東斯沒有繼續關注這位有些禿頂的老板,接著將自己的酒杯裏斟滿了酒,他還沒有做出反應,坐在張河西邊上的那個老板就開始有些慌了。
那個老板年紀比張河西還要大一點,比較瘦弱,他緊緊捏著自己的酒杯,目不轉睛地盯著祁東斯的一舉一動,嘴角不自覺地向下彎,仿佛祁東斯接下去的舉動將會決定他今晚的結局,十分地專注。
他原以為車輪戰就是大家一個一個相互敬酒,而且是慢慢品味細水流長,沒想到祁東斯竟然一開始就發動迅猛的攻勢,一杯一杯地灌,就像是喝水似的,縱然是酒量再好,也經不起這麽猛烈地灌。
最終還是等到了祁東斯的這杯酒,這個老板站起身將酒杯和祁東斯對碰一下,主動自我介紹道:“祁先生,你好,我叫曹軍,三海集團的常務副總。”
祁東斯表現出自己熱情友好的一麵,笑著說道:“曹總,你好你好,來,這杯酒我敬你,咱痛快走一個。”
“好好好,來,幹杯。”曹軍勉強地答應下來,然後將酒杯中的酒像是灌毒藥似的灌了下去,喝完立即又喝了邊上的一杯水,試圖以這種方式來稀釋一下肚子裏灌下去的酒精,這種徒勞的無用功反而讓祁東斯更加瞧不起他。
接著下一個,祁東斯沒有給自己任何喘氣的時間,他就是想要一鼓作氣地將這裏的人全部灌倒,包括許和濤,隻有這樣才能夠從這裏光明正大地全身而退。
剩下的幾個人裏,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水平,隻有一個年紀三十來歲名叫劉宇的壯漢,他的酒量不錯,一杯灌下去後,臉上沒有絲毫的不適感,反而一直在緊緊關注著祁東斯的反應。
祁東斯一圈下來連續灌了七杯,就算是平常慢慢喝酒,七杯已經算是好酒量了,更不用說是一杯一杯地猛灌,途中紀霖淵也出來勸過幾次,讓祁東斯慢點喝,但祁東斯並不在意,他很清楚自己的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