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可惡的暴發戶

  市二醫院門口，劉辰讓紀霖淵先回去休息，在紀霖淵發動車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劉辰走過來拍了拍駕駛座的車窗，紀霖淵拉下車窗問道：“怎麽了？”


  劉辰想了下，用一種溫柔的語氣說道：“回去後早點睡，別想太多了啊。”


  紀霖淵垂下了塗著眼影的雙眸，苦笑了一聲，點頭允諾著，她心想，這個男人的洞察力真的是細致入微，自己掩藏得那麽好，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我走了。”紀霖淵拉上車窗，一腳油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劉辰放下擺動的手，轉身發現甄善美在那站著看著他們，尷尬地笑了笑。


  “哥，紀姐好像很喜歡你。”甄善美雙手藏在身後，略帶神秘地笑著。


  劉辰笑而不語，紀霖淵對他的感情他是清楚的，隻是自己心裏已經有李蓉霏了，無法給予紀霖淵對等的愛，如果出於同情和憐惜而接受了她，最後受傷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劉辰對於這一份感情，感到非常為難，能夠糊塗過去就盡量糊塗過去，他本來就不擅長處理感情中這麽細膩而精明的心理活動。


  “你怎麽知道她喜歡我呢？”


  甄善美羨慕的眼神看著劉辰：“我無意中看到她手機裏對你的備注很特別噢。”


  劉辰忽然間來了興趣，他也想知道自己在紀霖淵印象中到底是什麽樣的，“哦？備注的是什麽？”


  “備注的是'我的王'，這一看就是情侶之間的稱呼，哥你是不是跟紀姐在談戀愛呀？”甄善美一臉壞笑地問道。


  “嗬嗬，別瞎猜，我跟你紀姐就是朋友關係，具體點就是老板和員工的關係，她可是我老板，我哪敢對她有那種想法，不過乖乖你怎麽知道那是給我的備注呢？”


  麵對哥哥的狡辯和質疑，甄善美繼續給自己邏輯推理的合理性添加證據：“我記得你的手機號碼。”


  “我好像沒有和你說過我的手機號碼吧？”


  “在飯店門口你跟紫姐姐說的時候我聽到了，我不小心聽到的，沒有偷聽噢，嘿嘿嘿～”甄善美捂著嘴笑著，解釋自己的清白。


  劉辰當然不會生氣，自己的妹妹這麽漂亮可愛，而且還能瞬間記憶，他誇獎還來不及呢。


  “你記憶力這麽好啊，這都能記住。”


  “那是，語文書上的課文我隻要看一遍就基本上能記住，看三遍能一字不差地背出來。”甄善美一臉驕傲的表情，劉辰則是一臉吃驚的表情，過目不忘的本領以前還隻是在電視電影上看到過，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竟然真的存在，劉辰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更是刮目相看。


  劉辰跟著甄善美來到了她媽媽的病房，市二醫院的人也不比市立醫院少，這座新建不久的醫院，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分擔市立醫院日益增多的就診壓力，如今它也成為了市裏僅次於市立醫院的綜合性醫院。兩個醫院僅相隔五公裏路，要是知道甄善美的媽媽在這個醫院，劉辰當時就該把爸爸送到這裏來就診，方便照看。


  晚上醫院的病房區還是比較安靜的，燈光的亮度被調暗了不少，以便能夠讓病人更好地入睡。一進門，甄善美就撲到媽媽的麵前：“媽媽，我來給你送飯啦！”


  林惠美正在翻看雜誌，見到女兒來了，立刻放下雜誌張開雙臂擁抱女兒：“小美，又辛苦你了，你吃過了沒？”


  甄善美把餐盒打開，小心翼翼地遞給媽媽，把病床上的可伸縮病床桌拉了起來，還拿了一塊布放在小桌上，看起來是經常來給媽媽送飯來，動作很熟練。另一張病床上的老奶奶看到這溫馨的一幕，羨慕道：“你呀可真幸福，有個這麽漂亮懂事的女兒，天天給你送飯。”


  每當聽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女兒，林惠美心中滿滿的自豪感油然升起。女兒是她的寶，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當年被老公從家裏趕出來後，她曾想過自殺，但女兒的鼓勵給了她重新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才有了和心中摯愛的關少青相守一生的機會，所以她對女兒有著超出母愛的特殊感情。


  劉辰在門口默默地觀察著這個代替媽媽照顧老爸的阿姨，她雖然已年過四十，但看上去依然像是三十出頭的美麗少婦，她保養的很好。這位初次見麵的阿姨，有著一張精致的五官，眼睛大大的，鼻子很挺，臉型像是被精心雕刻出來似的，隻是眉目間的些許憔悴，暗示著她現在還是個病人。雖是坐在病床上，但看得出阿姨的身材也非常好，可以說，阿姨身上長得漂亮的地方，全都被甄善美繼承下來了，難怪甄善美會長得如此驚為天人，不得不說基因真是強大。


  等到甄善美和她媽媽招呼完了才敲門進去，劉辰整了整著裝，邊走向病床邊邊笑著和甄善美的媽媽打招呼：“阿姨您好！”


  林惠美驚訝地望著這個年輕帥氣的男生：“你是？”


  劉辰正準備回答，甄善美搶答道：“媽，忘了和你介紹了，這位就是和爸爸失散二十八年的兒子，劉辰哥哥。”


  林惠美比之前更為震驚，緩緩說道：“你說，他就是你爸爸失散二十八年的親生兒子？他……他回來了？”


  得到了女兒的確定答複，林惠美由震驚變為了激動，和關少青相處了十年，她知道他日夜都盼望著能夠再次見到自己的兒子，這也是他一生最大的心願，如今這個心願終於實現了。


  “太好了，太好了！”林惠美雙手緊緊捂著狂跳不已的心口，嘴上不停地呢喃著：“少青終於可以安心了，嫂子……嫂子在天上，也能夠安息了……”說著，眼淚就從她眼裏流了出來。


  從阿姨的話裏可以看出，她絲毫不介意老爸心裏對妻兒的念念不忘，這是多麽寬闊的胸懷和美好的人格，劉辰對這位阿姨打心眼裏敬佩。


  “阿姨，你怎麽了？”劉辰忙扯了幾張紙巾遞給林惠美，林惠美擦了擦眼淚，欣慰地說道：“你能叫我一聲阿姨，我真的很開心。你回來了，以後小美再也不用孤單單一個人了，嗬嗬，小美，以後要叫哥哥知道嗎？”


  “阿姨，小美很懂事，嘴巴也很甜，一直喊我哥哥，哈哈，以後請阿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好妹妹的。”


  甄善美在一旁幸福地羞紅了臉。


  劉辰和甄善美一邊看媽媽吃飯，一邊和她聊天。聊著今天發生的太多太多難以置信的事情，後來另一張床的老奶奶也一起湊過來聊起了天。


  劉辰想起了在市立醫院甄善美和他說的話，問道：“阿姨，聽小美說你是在接她放學的時候不小心被車撞了，是吧。”


  “嗯，是的，還好隻是撞到了腿，隻是骨折，休養就好，不會留下後遺症。”說話間，林惠美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傷處。


  劉辰就是怕老爸和阿姨不懂法律，小美又還是個學生，無錢無勢的家人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因為這種事他以前也見到過，現在和稀泥的警察太多了，他繼續問道：“那撞你的人呢，後來怎麽處理了？有賠錢嗎？”


  說起這件事，林惠美一臉的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正好是聖誕前夕的平安夜，學校門口一片熱鬧的節日氣氛，除了那些店鋪滿滿當當的大紅蘋果和鮮花外，那些推著車擺攤的也來湊一波熱鬧。林慧美正好在家沒事，就騎著自行車去接女兒放學，打算帶她去下館子。


  林慧美來到江下一中的學校門口，將自行車停在一旁角落，目不轉睛地掃視著每一個從校門口走出來的學生，搜索著甄善美的身影。大概十分鍾後，見到甄善美從校門口走出來，林慧美喊了她一聲，甄善美看到媽媽來接她的，非常意外和驚喜，笑著朝媽媽這邊方向跑來，林慧美也朝著女兒的方向跑去。


  這時一輛奧迪A6以超過80邁的速度朝這個方向飛奔而來，隨著一陣急促的刹車聲和慘叫聲，林慧美倒在了地上，捂著自己的左腿在地上哀嚎著，鮮血從她的左膝蓋上不斷地流出，黑色的手提包被甩到老遠。


  甄善美見到媽媽被車撞了，失了魂似的跑了過來，邊扶著媽媽邊問道：“媽，你怎麽樣了？”見到媽媽左腿上流了很多血，她心疼地哭了起來，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一包用過的皺巴巴的紙巾，試圖幫媽媽止血。


  奧迪車上下來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板寸頭，寬墨鏡，脖子後麵那幾條厚厚的肥肉正好固定了他脖子上那串手指粗的黃金項鏈，肚子挺得像是九月懷胎的孕婦，一件貂皮大衣都罩不住那溢出來的肥肉，全身散發著一股暴發戶的味道。同時下來的還有一個學生模樣的美女，濃妝豔抹，搔首弄姿，看到林慧美一腿的血，嫌棄地躲在了暴發戶的身後。


  暴發戶見倒在地上的林慧美，不但沒有上前詢問傷情，反而爆著粗口罵道：“你TMD走路不長眼的啊，想找死是吧？”


  林慧美疼得說不出話來，被撞成這樣，還要被罵，氣得不行，一向文弱的甄善美突然扯著嗓子吼道：“是你車子那麽快速度撞過來的，怎麽還怪我們？”


  暴發戶沒想到被這個小丫頭嗆了一口，頓時不開心了：“你這丫頭看著水靈靈的，還挺凶的嘛，是我喜歡的款兒。”


  圍觀群眾中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幫忙理論道：“你撞了人，還欺負人家，還有沒有道理了？”


  暴發戶怒目一瞪，推了那位正義之士一把，囂張地說道：“我就是欺負人了，怎麽樣？”


  為了堵住那些圍觀群眾的嘴，他竟主動撥打了報警電話，然後對著圍觀的人群說道：“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會來處理的，你們趕緊給我散了，都散了。”


  既然都報警了，那也就沒他們什麽事了，再說了這個人看起來也不是好惹的，很快圍觀的群眾就都散得差不多了。


  不一會兒，一輛開著爆閃燈的警車來了，靠邊停車後下來一個年輕的交警，這個交警也是一臉肥膩膩的，看來也是經常去什麽風月場所的人，天真的林慧美母女是不會知道的，甄善美像是等來了救星一般，對這個交警說道：“警察叔叔，他撞了我媽媽。”


  胖交警例行公事地走過來察看了一下傷者的傷勢，隻有左腿受了傷，破了皮，並沒有生命危險。再轉回另一頭，肇事者一看就是有錢人，奧迪A6可不是普通老百姓開得起的，他在心裏一盤算，怎麽處理大概有個想法了。


  暴發戶也是個混子，這個時候適時地上前遞了根中華煙給胖交警：“交警大哥，你看這事該怎麽處理？”


  說話間，他一邊觀察著林慧美母女，一邊偷偷地塞了一疊百元大鈔給胖交警，但是這一幕還是被眼尖的甄善美看到了。胖交警拿到一疊鈔票，眼裏立刻開了花，心想，今晚又可以美美地包個夜了。


  該怎麽做，在收下錢的那一刻就已經清楚了，胖交警簡單地詢問了雙方的意見，拿出交通事故自行協商處理協議書寫下了處理意見，林慧美因為自己沒仔細觀察周圍的交通情況導致事故發生，負事故主要責任，曾阿虎麵對突發情況處理不當致對方受傷，負次要責任，並賠償一定的醫療費用。


  曾阿虎對這個處理結果非常滿意，瀟灑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林慧美和甄善美對處理結果不服，認為這完全是對方的責任，而且還超速駕駛了。


  麵對傷者的質疑，胖交警笑嗬嗬地勸道：“人家有錢有勢，願意賠償你已經很不錯了，你們再繼續糾纏下去，惹毛了人家，到時候被他報複了，你們到哪裏喊冤去？”


  名義上是勸解，實則是威脅，沒錢沒勢的窮苦人家，怎麽鬥得過他們，林慧美母女聽了胖交警的話，隻好把這些苦水往自己肚子裏咽，哀歎自己倒黴了。


  後來去了醫院，除了剛住院的那天，曾阿虎托人送來了6000塊錢，說是這個數字吉利，後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連人都聯係不上。這六千塊錢也早就用完了，還欠著醫療費用不少呢。


  “嘣”地一聲巨響，劉辰一拳砸在了牆上，牆上地石灰都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凹痕。他憤怒地說道：“欺負老實人，真TMD混蛋！”


  “唉，沒辦法，誰叫人家有關係呢。”


  劉辰寬慰道：“阿姨，你放心，我向你保證，明天，那個曾阿虎就會乖乖地送錢過來，還會當麵向你賠禮道歉。”


  林慧美愣了會，然後又搖搖頭：“小辰啊，你才剛剛和你爸爸團圓，可千萬不能出什麽事啊，這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我知道該怎麽做，不會有事的，小美，照顧好媽媽，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劉辰叮囑了幾句，匆匆地出了門。今晚，又將會有人睡不著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