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報警
我趕緊為自己辯護,說:“我就是嚇唬嚇唬人,哪會真那麽做。”
豆腐忙不迭的說:“對、對,我們沒撞人,老陳踩油門的時候,我趕緊伸腿踩了刹車,老太太自己爬起來就跑了。”
“……”我確信,這小子是故意和我作對的,如果不是文敏在這兒,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忍不住把他掐死。
文敏一聽,厲聲說:“胡來,你們也太胡來了,這是什麽行為?這是故意殺人,馬路上有監控呢,你們、你們兩個太不知輕重了。”轉而看向我,說:“詛咒的問題必須要解決,你現在越來越衝動了,你以前可不會幹這種事啊。”
我看著她擔憂的目光,心下一柔,也覺得難受,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文敏柔聲道:“我知道你在躲我,也知道是什麽原因,如果有什麽線索一定要告訴我,我想幫你。”
豆腐說:“越是重視的人,越擔心她受傷,老陳的心意你明白就好,放心吧,有我看著,他幹不了什麽出格的事。”
我說:“再屁話一句,我把你舌頭割下來喂王八。”
豆腐一縮脖子,慫了,總算沒再給我說漏嘴。見文敏沒有追問下去,我趕緊轉移了話題,說:“林胖子跟機關手打交道,說明跟我們這行扯上關係了,我看紅山的案子,八成與他有關。文敏,那機關手有沒有其他特征?”
如果隻是那十根手指的話,大部分的機關手都這樣,可不好找。
文敏想了想,說:“那個保鏢還描述,說隱約聽到對方好像提及一個姓馮的人。”
我和豆腐失聲道:“馮鬼手!”
顧文敏點頭,說:“我也這麽想,但我對你們這個圈子不是很熟悉,所以想跟你們求證一下。”
豆腐說:“還求證什麽,八成就是馮鬼手了,這小子……半年多不見,怎麽跟林胖子攪合在一起了?”自從湘西鳳頭村一別,我們就沒有聯係過,想想這時間一晃而過,當初的情景還曆曆在目,我們一行人下鬥,最後衛南京三人卻死在了鬥裏,想來著實唏噓。衛南京雖說是趙老頭的人,但確實是一條漢子,被呂肅暗害而死,雖然倒鬥的說不上冤屈,但也著實可惜了。
如今,這馮鬼手冒出來,又是怎麽回事兒?
找到了切入點,我立刻給顓瑞去了個電話,我們之間的關係說不上冷,也說不上熱,是比較典型的合作關係,由於文敏在這兒,我不方便告訴他呂肅的事情,便隻說讓他查一下馮鬼手的聯係方式。不多時,他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說是最新的,讓我打著試一試。幹這行,換電話號碼就跟玩兒似的,基本都是好幾部手機,不同的貨,不同的主顧,用不同的號碼,因此聯係起來很麻煩。
豆腐和文敏緊張的盯著我的動作,我將電話撥了過去,對麵傳來一個懶散而不耐煩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似乎信號不好:“誰啊。”我聽出來,不是馮鬼手又是誰?
我報上自己的名字:“是我,陳懸。”
那邊安靜了一陣,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我感覺馮鬼手的聲音清晰了許多,大概是移動到了信號比較好的位置,緊接著,他說:“是你啊,怎麽著,有事兒?”
我擔心打草驚蛇,於是說:“是有事,你現在在什麽地方?我請你吃飯,咱們麵談。”
他那邊沉默一陣,說:“好吧,我明天就過來,對了,你的跟屁蟲最近怎麽樣?”我納悶,心說他怎麽問起豆腐了,我這個人就是如此,別人算計我,我照單全收,但如果有人老是算計我身邊的人,我就很警惕,於是道:“他還不錯,怎麽?”
馮鬼手笑了笑,說:“你們的事兒我聽說了,那小子那種下鬥素質,居然還活著,看來你把他罩的很好。”
我說:“我的兄弟,當然是我罩。”
馮鬼手意味不明的笑道:“聽我一句忠告,別再帶他下鬥了,否則,不是他拖累你,就是你害死他,他不適合這個圈子。”我心裏猛地一沉,轉移話題,道:“明天來吧,地址我一會兒發給你,恭候大駕。”
掛完電話,事情也算有了一些眉目,離飯點兒還早,文敏在店鋪裏逛,她負責文物案件偵破,經常接觸古玩,眼力勁兒極佳,看東西很準。看古玩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沒勁兒,畢竟正常人,沒人會對著一個破瓶子看幾個小時。
但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內行人看一樣物件,看年份、看料、看工藝、看器形、看文化、看曆史、辨出處、辯身價、辨真偽……這一番考究下來,名堂大的很。
我坐在椅子上,看著顧文敏的側臉,她正耐心的把玩著一件高仿北宋天青方口瓶,這件東西是假貨,但是個高仿,我當時看走眼,當真貨給收了,也算是一個教訓。她明顯被難住了,時而皺眉,時而思索,漂亮的剪影在夕陽透進來的光輝中顯得寧靜而溫柔。
目光一轉,豆腐抱著筆記本電腦在惡補瓷器的發展史,我沉默了一下,打斷他,問:“你有多久沒畫畫了。”
豆腐抱怨說:“這不沒時間嗎,我可不想也十多萬收一件假貨。”他暗指那件天青方口瓶。
我道:“你覺得現在的生活好,還是以前的生活好?”
豆腐抬起頭,愣了愣,回憶了半晌,說:“其實咱們現在吃喝不愁,有房有車的,我覺得挺知足了,不過壓力大,以前我每個月就考慮房租,每天幹自己喜歡的事兒,覺得挺好的。老話不是說,有得必有失嗎?咦……老陳,不對啊,你平時冷冰冰的跟天下人都欠你錢一樣,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感性,跟我聊起人生了?”
不得不說,剛才馮鬼手的話影響到了我,事情發展到現在,我的人生已經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我所麵對的未來,是呂肅、顓瑞那些人物,我們這些人之間,隻有利益。
我能麵對這些黑暗的、地下的世界,可是豆腐還能跟我多久?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我心裏有些沉甸甸的,大部分人可能覺得沒什麽,是兄弟,又不是老婆,但對我來說,這是一條寒冷的分界線,分界線的這頭,是我十四年的闖蕩生涯,這十四年裏,豆腐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們相互扶持,一起歡笑,一起罵娘,從未缺席。
而分界線的後麵,這個人或許就該跟我分道揚鑣了。
這是時間帶來的沉重。
今後是茫茫不可預知的危險未來,我該怎麽做?
類似的說法,顓瑞曾經也說過,甚至我自己也想過,但從來沒有人像馮鬼手說的這麽直白:別再帶他下鬥了,否則,不是他拖累你,就是你害死他,他不適合這個圈子。
第二天,我們約在了古玩城外的酒樓裏,馮鬼手如約而至,他精神很好,不像是趕了長途,所以我斷定,他昨天所待的地方,應該離深圳比較近,甚至有可能就在深圳。
席間隻有我和豆腐,顧文敏被我安排去幹別的事情。
一番可有可無的敘舊暫且不表,喝了幾杯酒,吃了幾口菜,話入正題。
馮鬼手道:“說吧,找我來有什麽事兒。”
我道:“也不跟你兜圈子,林家耀認識吧。”林家耀,也就是林胖子的本名。
我敏銳的發現,馮鬼手的瞳孔縮了一下,但也隻是一瞬間,他麵上不露聲色,說:“不認識,是哪顆蔥?”
豆腐說:“別裝了,別裝了,多沒勁啊,咱們都是熟人了,你直接告訴我們不得了,我們可是打探過了,這個林家耀失蹤前,可是見過你的,有人證!”
馮鬼手眼睛不大,卻精光熠熠,說:“人證?什麽人證?”
豆腐說:“為了防止你殺人滅口,我就不告訴你了。嘶,我說馮老哥,我們找這姓林的有急事兒,你就告訴我們吧,看在這一桌子菜的份上你也不能給我們裝傻呀,這對大閘蟹六百多呢,我全讓給你吃。”
馮鬼手說:“那你自己吃吧。”緊接著便起身,說:“我不奉陪了。”
他尚未拉開門,門卻從外麵被踢開了,發出砰的一聲響。
三支槍齊刷刷對著門口的馮鬼手,緊接著,顧文敏穿著便衣走進來,說:“你好,我們又見麵了。”
馮鬼手看了看顧文敏,又看了看我們,顯得很吃驚,露出一副要殺了我的模樣,說:“你居然敢報警?”
“放下武器,舉起手來,我們懷疑你涉險文物盜竊,跟我們走一趟。”為首的男警察開口,另外兩人一擁而上,將馮鬼手製服了。有槍抵著,他也沒辦法反抗,輕輕鬆鬆被拷了起來,緊接著便被壓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