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與狼為伍
城外,清冷的月色覆上草茵,抬眼望去一片黑暗。靈楚置身雜草之間,四周蟬蟲鳥叫不絕於耳。
靈楚手握利劍,身穿素淨衣裙,她警惕地圍顧四周,手上的利劍隨時準備出鞘。
‘唰’地一聲響,靈楚利劍出鞘,鋒利的刀尖直擊來人喉嚨。來人一身黑衣,幕籬遮麵。
靈楚挑掉擋住他麵容的幕籬,臉上的狐狸麵具泛著冷色的光。
靈楚劍往黑衣人頸側而去,質問:“你是誰?我爹娘在哪兒,不說別怪我手下無情。”
語罷,劍尖更近了幾分,黑衣人頸側溢出血色。狐狸麵具遮擋了他上半容顏,露出光潔的下巴,唇瓣在月色中顯得清冷薄涼。
靈楚見逼問不出什麽,索性收劍聽他開口。
黑衣人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和簪子,靈楚接過一看,秀眉緊擰,眼睛直望向男子的眼,“你想怎樣?”冷靜從容。
黑衣人從腰間拿出一粒藥丸,狐狸麵具下的眼異常冰冷。
靈楚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黑暗中她噙著淚的眼,透亮晶瑩。忽然,雙肩一重,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圍住,頸邊凝重的呼吸,讓她驚慌的同時也響起哽咽。
她知道身後的人是誰,含淚的眼像止不住的匣,顆顆掉落。滾燙的淚珠滴在秦知賢的手背,澆滅了他情、欲的眼。
食指一彈,燭火點亮整個房間。他板正靈楚麵對著自己,靈楚吸鼻子收回淚水,但通紅的眼還是一眼入秦知賢眸中。
他疼惜地捧起她的臉,眼映入她的眸子,輕柔愛憐:“卿卿,對不起,我這幾日實在抽不開身。你再等我幾日,皇兄一醒,我們馬上離府。”他單純的以為靈楚是因為她父母的事而傷心落淚。
殊不知,靈楚是因為其他。黑衣人威脅的話語在腦中回蕩,秦知賢先開口的道歉更讓靈楚無地自容,她慌張地低頭,掙離他的懷抱。
背對秦知賢,連忙擦淚,調整語氣:“沒,沒有,你忙你的,我爹娘我自己.……”話沒說完,就被秦知賢打斷。
他有力的臂膀將靈楚緊緊擁在懷間,語氣強勢霸道:“我們是夫妻。靈楚,你是我的王妃,唯一的王妃,我們是一體,是一體.……”他低喃地重複著,涼薄的唇瓣找尋著靈楚頸間的動脈,用力的吸吮,直到靈楚痛呼出聲,他才鬆口。雙臂一再收緊,像要將懷中人擁入骨血一般。
這一夜,靈楚在他懷中入睡,溫暖的臂彎帶著讓人放心的味道。
翌日,靈楚醒來身側已是冰冷。望著窗外灑進來的曙光,她深吸了下衾被,那裏的味道讓她心安。
她一早都呆在青玄的住處,悉心照顧的同時也旁敲側擊,試圖喚起他的記憶。心急的她也隻是亂投醫罷了!
暮靄突然的闖進,神色慌張的話打亂了她的平靜。
“小……王妃,那個.……她.……要見你!”
她?靈楚眉間緊蹙。
花顏在侍女飄螢的攙扶下,緩緩走進。一襲白衣的她,身量雖不如以往纖纖,但容顏依舊豔美,更有幾分圓潤。
“姐姐。”花顏福身行禮,秀眉低婉,“自那日一別,再見恍若隔世。”說著,佯裝的用袖擦了擦眸。
靈楚扯唇冷哼一笑,“抱歉,和你不熟!”說完,背過身。眼不見心不煩。
“姐姐應該懂得,天下哪有男人不偷腥的道理。”花顏扶著腰,在靈楚邊上轉著圈,笑唇說道,“王爺他如今貴為攝政王,朝堂大小事都要他處理,他難免分身乏術。妾身一介女流,不懂政治,唯有伺候好王爺還有照顧好奴家肚子裏的孩子,就是為王爺分憂了,姐姐你說是嗎?”
“哦……”她故意拖長語調道,“姐姐不知道吧,王爺今早命人傳話說要他要帶我進宮呢,估摸此刻,旨意已到府門口了。”說完,袖掩唇輕笑出聲。
飄螢適時的伸手扶住她的手背,趾高氣昂的模樣,顯露無遺。
靈楚明知道她是在氣自己,可心中的怒火卻怎麽也平息不下去,她隱忍的不發一言。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王爺才不會看上你這個青樓女子。你有什麽資格和我家王妃相比。”暮靄像隻高傲的孔雀,將敵人懟得落花流水。
花顏氣急,正準備反駁,這時宮裏派來的驕輦讓一切又成為僵局。
花顏扶著腰挺著大肚子,緩緩走上步輦。
“妾身自知身份卑微,不配與王妃爭寵,隻求王妃能讓妾身留下這孩子,萬萬不要傷害他。”花顏低眉泣聲,婉婉清瞳梨花帶雨。話中帶話的言辭,令在場眾人不免遐想。
暮靄衝言:“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我家小姐哪裏害你了!明明是你.……”
“暮靄,”靈楚令喝,“住口!”
暮靄欲言又止,不甘退下。
那抹肚子像一根刺紮著靈楚喘不過氣來,明明是假,為何還會在意?
靈楚轉身回屋,掩在袖下的五指緊握成拳,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偌大的寢宮,一片陰沉。
秦知賢眉頭緊鎖,踱步聲在寂靜的氛圍裏像一張催命符,對於那些生死被掌握在他人手裏的人,尤為懼怕。
“稟攝政王,國.……國醫他.……不見了!”禦林衛撲倒在地,顫顫巍巍地說道。
秦知賢揚手一揮,“混賬!難道他憑空消失了不成。”
禦林衛唯諾點頭,“不隻國醫,連.……他的家人……也一起不見了!”
“查,派人去查,”秦知賢命令道,“翻遍這皇城,也要給本王找到他。”
秦知賢鳳眸凝思,一夕之間,未有絲毫動靜,會是何人?
此時太後在顧嬤嬤的攙扶下,緩慢走進。一身白衣無塵的花顏跟在身後。
秦知賢忙上前,“母後,你怎麽……”眸光瞧見花顏,臉色一沉,“誰準你離開王府的,本王不是說過……”
便被太後打斷道:“皇兒,她是你孩子的母親,是母後的救命恩人。”
“母後,”秦知賢迫切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
花顏清冷出聲,“王爺,妾身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談談。”側身向太後福了福禮,“太後。”
太後眸光在兩人身上逡巡,眉間緊鎖難消。
眾人一離開,秦知賢帶繭的手掌便掐在花顏秀美的脖頸上,渾身透著冷寒,眼中淬火。
“你到底是誰,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花顏嗤笑,“王爺真愛說笑,王爺難道忘了那日黃昏你是如何將妾身.……”咳!秦知賢的手掌隻需微微一用力,她的性命便不保。
“本王最後再問一次,誰派你來的,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就算.……你殺了我,我還是……同樣的.……答案……”花顏的意識在最後消逝。
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想不起來?她肚子裏的孩子難道真的是.……可?
秦知賢緩緩鬆開手,眸光落向床榻上的人,心中一喜。
拽著花顏的手臂便往床榻帶去,拿起桌上的匕首就要往她手中劃去。
銀光一閃,花顏大喘粗氣,虛弱的護住自己的手,道:“你……要幹什麽?”
秦知賢睨視她的眼,在她痛呼的一刻,鮮血湧流而出。一滴一滴落入秦知楓唇瓣,就像久逢甘霖一般,秦知楓貪婪的吸允。
花顏捂住手腕,恍然明白他的意圖。
“皇兄,皇兄……”秦知賢一聲接一聲的呼喊,床上的人除了拚命地吸允鮮血臉上依舊毫無起色。
秦知賢以為是鮮血不足,於是拉過花顏又準備往她的手上劃去。花顏連忙護住,臉上虛汗直冒,眸色沉斂,“王爺我的血是可解毒,但不包括這淫邪之毒。”
“救他,本王答應你一切請求。”秦知賢堅決的語氣裏帶著命令。
花顏眸色一深,嗤笑:“包括殺了你心愛的女人嗎?”
“你!”秦知賢的眸子裏充滿火焰。
“王爺請放心,我的要求很簡單,”花顏從腰間拿出一粒藥丸,遞在秦知賢眼前,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認下這個孩子。”
秦知賢鳳眸深斂,藥丸在他指間摩挲,他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在玩什麽花樣?
“不管王爺你有多愛王妃姐姐,妾身的肚子可是真的。”花顏受傷的手腕溫柔的撫摸腹部,滴滴鮮血如梅暈染在她潔白衣衫。
暮靄看著日漸降臨的夜色,心裏愈加的不安。小姐怎麽還不回來,要是王爺回來沒見著小姐,會不會?暮靄猛地搖頭,烏鴉嘴,等下真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了。
忽地,一陣冷風‘嗖’地襲來,暮靄整個身子僵住,一臉苦兮兮的樣子。雙目緊閉,顫抖地說道:“王爺饒命啊,我……我什麽都不知道.……”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抹寒冷靠得越來越近,她嚇得舉起雙手,就要跪下,一隻冷冰冰的手首先拽住了她的手臂。輕輕一帶,暮靄圓睜的眼對上那雙黑沉的眸子。
所有的恐懼都在無聲中消失了。
“怎麽是你!”暮靄鬆口氣,掙脫手說道。
日不自覺地將手放下,陰暗的光叫人看不見他臉上盈起的紅暈,手背上的疤痕倒是愈發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