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回憶如潮
她的梅花簪,梅花簪呢!手向腰間摸去,胸前衣襟處,周圍……
什麽都沒有!
她慌亂的尋找,手嵌進了頭皮,她也毫不在乎。
水,水……
她忽然想到墜下山崖那刻,簪子就是那時掉下來的。
她奔跑著,任風吹亂了她的發,腳尖傳來的陣陣痛意,已雲散在遠方。
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梅花簪,蘇木的梅花簪。
那是他一刀一刀雕刻的呀!
風吹散了她的淚珠,她已經失去了擁有他的機會,她不想再失去他留下的記憶。
師傅,師傅……
那年,他送的玉笛,碧綠華美,每一寸描摹,精雕細刻,那抹鮮紅的穗絛,編織成木蘭花的模樣,在風中搖曳。
唇色青蓮,玉笛璀璨。
他玉白的臉龐,眉是雲墨暈染,眼是天池水漾,唇是花開芬芳。
雪白的發絲飄拂在他的麵頰,平湖靜麵。
戛然而止!
靈楚還在回味,玉笛已在眼前。
他清冷的容顏,淡然的眸子,粉色的唇瓣。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師傅的臉,但她還是忍不住的心動。
“師傅,這……就是我的生辰……禮物。”靈楚輕聲的開口,似還餘留著一點兒念想。
誰知,他清澈的眼眸微微低垂,算是應下。
靈楚失望的摸上玉笛,纏繞著穗絛,眼珠上下轉動。
他自是了解她的,掩袖收回了玉笛。
“不喜歡,不要便罷了!”聲淡如水,說完就要扔掉,靈楚一把接過笛子,小心的瞧著,生怕它有差池。
“喜歡,喜歡,”靈楚連聲應道,“隻要是師傅送的,我都喜歡。”
他清淺的露出牙齒,容顏絕代。
靈楚不由得看癡了,對上他清眸的那刻,她慌亂的躲開。
不是害怕,而是心亂,亂得看到他的臉,就忍不住的遊移,仿佛要看光他每一寸肌膚似的。
這一想法嚇壞了她,雖然……雖然她知道師傅長得貌美,但是怎麽能褻瀆呢!
然而,她接下來的話,每當她想起,她都忍不住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可我更喜歡師傅。”
言外之意就是師傅你把你自己送給我,我更歡喜了!
說完,她就後悔了,盡管她無數次的說過‘喜歡師傅’,可是這一次的對話怎麽透著一股曖昧呢!
“師傅,不是……”靈楚慌亂的擺手,輕輕的打上自己的嘴巴,垂下眼眸。“我的意思是,是什麽呢!就是,就是……”
她左想又想,也接不下去。
氣氛仿佛就在那刻凝結了!
胡思亂想望著他的身影越來越近。
瞳中全是月白的長衫,鼻間盡是清淡的香味。
他骨節清朗的手撥開她耳邊的發,手指拭去額頭薄薄的汗珠,清風迎麵的嗓音。
“阿月,頭上的發簪……”
話還未說完,她一把拉住了落在額頭的手掌,“我喜歡,很喜歡。”語氣有些急促,她靈動的眼對上了他清然的眸子,垂下那一秒,她下意識的勾唇,咽了下口水,那粉色的唇瓣就在眼前,嬌豔得待人采擷啊!
想著,纖白柔軟的手對拉住的手掌就是上下‘欺淩’。
冰涼的溫度,仿佛能消散那抹身體的灼熱。
“阿月,你……不舒服!”冰涼的手背觸到額頭,她驚得騰離身子,連忙鬆開了拉住的那抹涼意。
“師傅!”她無奈的喊了聲,語氣中更帶著幾分欲念幾分尷尬。
她急切地轉身,背著那抹頎長的身影,困窘的撓著頭,快捷的說道。
“我去洗澡,好熱,真的好熱,這天氣。”說完,長舒了口氣,幾乎是奔跑著離開。
“熱?”他凝眸,抬頭望著天空,陰沉的顏色映著修竹,他淡然的笑了!
發簪。
手指間還餘留著她的發香,清冷的眸子柔情萬丈。
他無塵的身影成為天空下最美的風景。
另一邊,靈楚以天熱為借口,說是要洗澡。
在浴桶中的她卻久久不能平靜。
因為當她跑到自己的房間後,天空居然下起了雨珠,聽著窗外嘩嘩的雨聲,她悲催的撫著額頭,笑了。
很苦!
師傅,不行,怎麽能肖想他的身體呢!
雖然小時候看見過他沐浴,但也沒現在這種感覺啊!
恨不得將他剝個精光,蹂躪全身的邪惡想法。
天哪!這難道是荷爾蒙旺盛的緣故。
可小時候的自己,雖然身體小,但靈魂不小啊!怎麽就沒有那……啥!
靈楚呆愣了,潔淨的水中倒影著她糾結的容顏,一下舒眉一下皺眉。
她猛地就是一陣狂激,平靜的水麵中蕩起波瀾。
師傅,都是那該死的吻在作怪。
太淺了!這不正是應了那句‘得不到越想要嗎!’
拍打著雙頰,讓自己清醒。
靈楚換了身藍色的裙衫,披著未幹的青絲,食指打結,腳步徘徊在門口。
要不要解釋一下,還是……算了!
然竹屋中的人似有察覺,清然的嗓音透過窗欞,淺淺灑來。
“阿月,進來吧!”
這是‘騎虎難下’啊!
“哦!”
靈楚整了整裙衫,呼了口氣,輕輕推開了房門。
打開的那刻,她又忍不住的吞咽了下。
這背影銷魂,銷魂。
月白長衫勾勒他頎長的身影,雪白的發絲柔順的披在背後,挺直的背腹,掩蓋在長衫下的翹臀,修長的雙腿,白皙的肌膚。
紅赤赤的色、女。
她不敢靠近,生怕自己化成一匹狼,獸性大發。
“阿月。”
拜托,你不要再喊我了!
靈楚蛾眉緊蹙,麵色紅潤,呼吸凝重的在心中說道。
一步又一步的靠近,她隻覺得這清香簡直是致命的情藥,容不得她拒絕。
於是,手不自覺的伸直,就要觸及他的肩膀,他回身,清淺的那抹笑容令她呼吸一緊,再也忍不住,步伐淩亂,雙手抬伸,悲催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副畫麵,令兩人停駐了許久。
靈楚雙臂攬在他的肩,腦袋靠在他的懷中,聆聽著他沉穩的心跳,雙腿架坐在了他的膝上,似乎是最親密的接觸。
靈楚像熟透的櫻桃,呆滯的不知該作何反應。
另一當事人也不好過,她沐浴後的幽香直闖鼻息,她的發絲撓著肌膚,她柔皙的手撐在胸膛,臉貼在心房,雙腿有意無意的移動。
他懷中的丫頭,長大了,不是當初那個愛咬人,愛粘著他的小丫頭,也不是短胳膊短腿的丫頭。
“阿月。”
他清冷的嗓音帶著一絲磁性,靈楚隻覺得這是世上最性感的聲音。
“師傅。”
靈楚抬起頭,一張粉雕玉砌的小臉,透著嬌媚的顏色,一雙澄澈的大眼,閃著迷離的光澤,粉潤的唇瓣,芬芳誘人。
眼裏,心裏,隻是他墨染的輪廓,如畫的容顏。
仿佛在期待什麽,她閉起了眼,靜靜的,靜靜的等待。
氣息越來越近,她歡喜的彎起了嘴角。
“師傅,阿月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輕輕的呢喃,她不知道他是否聽清。
然,她以為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那抹清香隻是短暫的靠近,他的手掌勾著她散落的發絲,聲線極柔。
“喜歡嗎?”
靈楚淡淡的睜眼,映入瞳中的是他絕塵的容顏,嘴角輕揚。
腦後似有什麽將三千發絲攏住,她看著他如雪的肌膚,手指微顫的伸在腦後。
青絲散落,卷起萬千情思。
這是……梅花。
雕刻得那麽精細,每一瓣仿佛都是天地精華聚成。
“師傅。”輕輕的念著,指尖描摹著花瓣,眼眸流轉,那滴血珠就像一抹朱砂印在了眉心。
拉過他的手掌,指間鮮紅的血珠映在她的眉眼,她情不自禁的將他冰涼的手背放在了麵頰,輕輕摩挲。
“怎麽辦,我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她輕柔的念著,他凝望著她的容顏,清冷的眸子蕩起層層漣漪。
她又知不知道,她無意識的動作,就像一劑毒藥,慢慢的深入骨髓呢!
“阿月!”就在他喚出聲的那刻,靈楚猛地抬頭,腦袋就向他靠去。
幽香入鼻,芬芳醉人。
兩指製住了她猛然靠近的唇瓣,聲音帶著幾分惱意。
“不可!這般讓你未來的夫君知道了,你可知……”
“為什麽不可以,”她斷然急切的打斷了他的話,“師傅,阿月說過不會離開你身邊的,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則我怎麽都不會走的。所以,你不要說,不要說……”
說著,嘴唇不滿的向他湊近,全然不顧。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動怒,他用力的雙臂,猛然的抽離,殘留在指間的白色衣邊,才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夢。
靈楚癱坐在地上,手心撐著冰涼的地板,微微凸起的骨節,一滴清淚打落在光潔的手背。
“師傅,我的生辰願望就是你……親我一下。”
他把吻落在了鼻尖。
可她要的是唇邊。
他求得聞名天下的碧玉笛,給她作生辰禮物。
可她不通音律。
他親手雕刻梅花簪,為她綰發。
她承認,她無法再掩飾,這份喜歡已超出了清淺。
那是兩人第一次吵架,冷漠了許久。
她不吃他做的飯,寧願吃自己烤燒焦的魚肉,那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口腔,可她最疼的還是心。
斷線的淚珠打在手背,月色灑落,光輝落地。她一把扔掉手中的魚叉,用髒兮兮的手掌抹了一把臉。
怒斥道:“臭魚,死魚,連你也跟我作對,連你也討厭我,討厭我!”說到最後,她再也無法逞強,大聲的哭了出來。
那聲音堪比雷聲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