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怎麽突然說的那麽客氣的話，聽著這幾個字從你口中出來，還真是不太習慣。”江醫生說著拿起了那個盒子，裏邊放著的是一對兒耳釘，林思遠的眼光自然是沒話說的，這耳釘很好看也很適合江醫生，雖然江醫生不懂這是什麽材質，也看得出來一定價格不菲。
“謝了！”她沒在拒絕，順手扔進了抽屜裏。
“不帶上試試？”
“我整天白大褂馬尾辮，沒有半點兒女人味，不太適合這種淑女的東西，還是算了吧，你放心，就算是用來壓箱底，我也能記得你的好。”
“還挺記仇……”林思遠小聲嘀咕了一句。
江醫生站起來倒了兩杯水，一杯給林思遠，一杯自己一口氣喝了一大半。
重新坐下來後，她翻出林思遠的病曆本，“別以為用個首飾來拖延時間，我就會忘了你的事，我這記憶力可是能當數學家的，你的事，我忘不了。”
你的事情，我忘不了。
這句話裏有多少深意，林思遠懶得去深究，一細想就覺得腦袋嗡嗡發疼。
“那就說說看吧，一件件說，我聽著。”林思遠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今天臉色不錯，昨晚上睡的還好吧？”江醫生盯著林思遠看了一會兒，說。
“還行，”林思遠點點頭，“為了今天來醫院少做一點檢查，也是為了讓你覺得我是健康的，我當然得好好睡一覺讓自己的狀態看上去好一點。”
他還是一樣不正經，東拉西扯就是不說真心話。
江醫生沒有理他，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撥通了檢查室那邊的電話，“好，我知道了，那半小時後之後我讓他過去，你幫我和彩超室那邊也聯係一下，安排他一次性都做完，嗯，先這樣。”
掛了電話，江醫生看著林思遠，“給你安排好了，半小時之後過去做檢查，今天把所有都做完，然後我找專科醫生會診，給你做一個詳細的治療計劃，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來。”
“嗯。”林思遠竟然沒有再防抗，而是很順從的點了點頭。
雖然還有半個小時，但江醫生也沒有閑著，拿出聽診器，用無比熟練又專業的手法直接拉開了林思遠的外套，把聽診器的那一頭壓在他的心髒位置。
辦公室內很安靜，林思遠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很有力的在跳動。
“誒，你們醫生是不是都練就了一種脫男人衣服的時候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技能？“林思遠故意身子往前傾，靠近了江醫生，這句話幾乎是直接在她的耳邊呼著氣。
江醫生早已經習慣了林思遠的這種態度，也已經有了經驗，每次他這樣的狀態，都是在故意的逃避著什麽。
“少廢話！”江醫生用手裏的聽診器重重地退了林思遠一下。
林思遠突然咳嗽起來，覺得胸口被重擊了一下，疼的他弓起了身子。
江醫生又認真聽了聽耳朵裏的聽診器裏傳來的聲音，眉頭漸漸緊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收起工具，“心率不齊，別的得具體的做檢查才能查得出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心髒是不健康的，這次的住院你逃不掉了。”
林思遠知道江醫生會這麽說，這些年他每次到醫院來，聽到的不都是這一番說辭嗎，早已經習慣了。
同樣的，江醫生也對林思遠各種逃脫的花招了如指掌，她直接斬斷了林思遠的小計謀，“你的工作怎麽樣我不管，我隻負責你的病，也必須負責到底，所以別說別的，我給你安排好床位，檢查結果出來，你立馬給我來住院！”
林思遠苦笑，“我還真不能立馬來住院，下周有一個出差是安排好的，必須去。”
“不許去！”江醫生脫口而出。
林思遠抬頭看她，笑了笑，“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為你是我女朋友呢，才能管我管的那麽嚴，如果我不去出差，公司倒閉了，我露宿街頭怎麽辦？你養我嗎？”
“林思遠！”江醫生生氣的把聽診器往桌上一扔，“你自己的身體你最清楚，你好好想想，這段時間發病那麽頻繁，你還撐得住嗎？如果真的什麽事都沒有，昨天又何必給我打電話？健康這種事，不是開玩笑就能糊弄過去的，你還想不想活！”
“想活。”林思遠突然鄭重其事的說出這兩個字，把江醫生也嚇了一跳。
他那麽嚴肅……印象中還真是沒有幾次。
“你……”
“我會配合治療，我相信你的醫術，但是下周的出差我必須去……”林思遠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把這件事告訴了江醫生，“我是和沈瑤一起去出差。”
“沈……沈瑤？”江醫生一瞬間有些恍惚，雖然知道沈瑤和林思遠之間的故事，也隱約知道林思遠想做什麽，但是這個名字真的很久沒有聽到了，今天聽到，有些突然。
林思遠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那麽幾分鍾，有些放空。
江醫生原本在等他的回答，但是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看他也不像是想開口聊聊的樣子，她便主動開口問，“你和沈瑤現在怎麽樣了？”
“怎麽樣了？”林司突然笑笑，“我怎麽從你這句話裏聽出一絲你的期待呢，你希望我和她有點什麽嗎？”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江醫生皺眉，歎了口氣，“一說起沈瑤，我腦子裏就會想起兩年前你的模樣，那頓昏暗的日子，我不是當事人，都能感受得到那種絕望，更別說是你了，所以我當然希望你能走出來，我也知道沈瑤才是可以解鈴的那個係鈴人，所以……”
“都過去了，”林思遠打斷江醫生的說，“已經過去了。”
究竟有沒有真的過去，隻有他自己知道，但是關於兩年前的那段日子，他真的不願意再提起了。
黑暗無邊的天氣，沒有開燈的病房裏，他自己一個人躺著，看著頭頂上的點滴瓶，身邊安靜的隻聽得見藥水滴滴答答。
那是徘徊在地獄邊緣的日子，林思遠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死，但是生活把他逼到幾乎活不下去。
幸好，那段時間還有江醫生在他身邊，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不隻是病重的身體，還有被陰霾吞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