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這是他的選擇
和林思遠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醫生走開了。
林思遠坐下,坐到唐危危身邊。
唐危危不說話,等著他開口。
“結果出來了,”林思遠緩緩的說,“過失傷人,三年。”
短短幾個字,像是一雙殘暴的手,扯著她的心不停往下拉扯,她覺得自己徹底跌落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中,再爬不出來。
她沒有說話,所有的情緒都像是堵在了喉嚨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把自己的臉越埋越深,肩膀微微顫抖著。
林思遠看著腳邊的一塊磚,再次開口,“楚風是我的兄弟,他的事我會管到底,不管怎麽樣,我盡力幫他,但是能不能幫到,我自己一點把握都沒有,他自己跳出來自首,把所有事攬到自己身上,沒有半點憂鬱和怨言,還有什麽比得上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我幫不了。”
這話聽起來是有些埋怨的味道,埋怨楚風的魯莽和無怨無悔,也埋怨唐危危……
唐危危忽然抬頭,看著林思遠的時候,眼眶愈發紅的厲害了,“他非要這樣嗎?”
林思遠聳聳肩,“這個問題你應該親自去問他,我不清楚。”
唐危危的身子一直在顫抖著,也不知道究竟是哭還是笑,“他神經病……他怎麽那麽傻……”
空曠的走廊上回響著唐危危的這句話,今天的醫院裏竟然如此安靜。
林思遠從醫院回到家的時候,沈瑤也在。
她隻幾天又回到了家裏來住,其實心裏是不願意的,但是的確沒有力氣再掙紮。
唐危危一直在接受調查,沒有回家,沈瑤一個人呆在唐危危租的房子裏,總是會胡思亂想,她自己難受,林思遠也不放心,兩人沒有具體說過這個事,但是在林思遠提出讓她回家住兩天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
“你見過危危了?”
一見到林思遠,沈瑤立馬從沙發上坐起來,差點就要抓著他的領口質問了。
林思遠點點頭,“見過了,也把該說的話和她說了。”
“那她……”
林思遠坐下來,輕輕攬過沈瑤的肩,歎了口氣,“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真的救世主,我們能救得了自己,但救不了其他人,可是……道理誰都懂,要真的做到卻不那麽容易,我認識楚風那麽多年,從來沒想過他會做出這種事來,為了一個女人犧牲自己,他太不理智了。”
這話是實話,但是在沈瑤聽來卻很是不高興,林思遠的立場是楚風,但沈瑤的立場是唐危危,兩人考慮事情的角度本來就不一樣,雖然都可以體諒對方,但是也一定會有不爽。
“你不是楚風,當然不會懂他是怎麽想的,也不會懂他有多重感情,”沈瑤看著林思遠的眼神裏全是不屑和看不起,“不能因為你自己的冷漠,就否認別人的情深。”
這話是在針對林思遠,他也不惱,反問了一句,“難道情深,就必須失去理智嗎?你也覺得楚風這麽做是對的?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結果,但卻要斷送自己的未來,隻為了說一句成全?這是對的嗎?”
行,沈瑤說不過他,把頭扭向一邊,“反正……這是他的選擇,咱們再多說什麽廢話也沒有用,但不要把楚風的一番苦心說的一文不值,你不配。”
說完後,沈瑤起身走開了,她今晚還得住在這裏,或者說這幾天都得住在這裏,正因為這樣,她才不想和林思遠廢話太多。
林思遠沒有攔住她,看著她上了樓,自己在下邊呆了一會兒後,又打了個電話,“喂,什麽情況,楚風那邊還有希望嗎?”
“可能懸了,他自己的態度太堅定了,我這兩天也收到很多消息,他的父母也過來做了一些事,但是……楚風幾乎是不理任何人的幫忙,一心要將罪名攔下來,我們真的無能為力。”
聽完電話那頭的話,林思遠歎了口氣,“好,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在努力著想要改變結果,但這些掙紮都抵不過楚風一個人的堅持。
判決結果正式生效。
楚風未來的三年,都將在那個每天隻能看到頭頂一小片四方天空的地方度過,這種感受,肖燃也有過。
肖燃的身體並沒有大礙,到底是年輕,又有醫生們的精心照顧,不到一周基本就恢複可以出院了。
這幾天都是唐危危在照顧他,幾乎是無微不至什麽都做,但是兩人的對話不超過十句,除了非說不可的那幾個字之外,沒有多餘的閑聊,更沒有人提起這幾天發生的事。
不知道是因為不清楚具體的事情而不想妄加論斷呢,還是軟弱的想用逃避現實的方法來麻痹自己。
總之這一次,兩人非常默契。
直到出院的那天,唐危危辦好了所有的手續之後回到病房,說了這兩天來的第一句話,“可以出院了,但是醫生說半個月之後還是要回來複查,如果確定沒事了才是真的康複了,這半個月的時間不但在吃上得注意,也要小心不能有太劇烈的活動。”
肖燃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嘴,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唐危危也不多耽誤時間,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往外走,“走吧。”
肖燃稍稍慢了一點,跟在她後邊。
他剛推門走出病房,一晃眼就看到前方衝過來兩個人影,速度極快的抓住已經出來的站在前邊的唐危危,其中一隻手扯著沈瑤的胳膊用力一甩,直接將她甩到了一旁的牆上。
唐危危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撞在了牆上,眼前頓時一片星星,她反手緊緊抓住牆壁,撐著自己才沒有摔倒。
但眼前這兩人還不罷休,再次衝了過來。
這次被肖燃擋住,雖然他還是個病人,但力氣可不小,直接攥住了朝唐危危伸過來的一直手腕,“這裏是醫院,你們想在這鬧事嗎?”
肖燃一邊說著一邊扶住一旁的唐危危,他這才發現,眼前這兩個來勢洶洶的人,竟然是兩個長輩,一男一女,看上去六十多的年紀,舉著的手已經顫顫巍巍,但是氣勢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