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在我這裏沒有用
這也就能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麽林威和林葉之間的感情那麽淺，為什麽林葉寧願拋下這個家也要常年在外遊山玩水，正是因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對林威有恨吧……
沈瑤也終於想明白為什麽林思遠和林威不管是脾氣長相還是生活習慣都大相徑庭，因為他倆壓根就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沈瑤不清楚自己該以一種什麽狀態對麵這一段故事，她聲音發顫的開口問，“爺爺，那你的親生女兒呢？你見過她嗎？”
“後來隻見過一麵，在她五六歲的時候，留下了唯一的合照，再後來……再後來也見過一次，不過那一次……已經是永別了……都是我自己做的孽啊，我自己做的孽！”
說到後來的林威聲音裏已經帶著濃濃的哭腔，沈瑤第一次見到他這幅模樣，仿佛是一個已經垂暮的孤單老人，在對自己做過的事進行懺悔。
“爺爺……你也別太難過了……如果有線索……說不定可以找到你的女兒……”沈瑤安慰著林威，她的腦子裏同樣非常亂。
林威突然扭頭看著沈瑤，“沒有機會了，她死了。”
“死了？”
“她和他老公一起自殺了。”
沈瑤心口一顫，揪心的疼痛襲來，“為什麽？”
“因為回不了頭的仇恨，因為鋪天蓋地的壓力，因為……我做的孽。”
沈瑤更是聽不明白，“爺爺，如果她知道自己是你的親生女兒，那應該願意和你相認才對，為什麽會……”
林威的眼神漸漸變得渾濁不可觸碰，“是我的錯，是我把她逼死的，如果不是我，她怎麽會那麽殘忍的選擇自殺，當時我的在林家的地位還不穩，我擔心她的出現會揭穿真相，所以給她施了壓，沒想到她那麽倔，竟然會選擇自殺……太掘了，實在是太掘了……”
沈瑤倒吸一口冷氣，說不出是什麽心情。
“那……林思遠知道這件事嗎？”沈瑤問。
林威搖搖頭，“他不知道，也許自己查到了什麽蛛絲馬跡，但沒有任何人對他說過，你看到的那個牛皮紙袋裏的東西，是羅律師給他的，但是除了我和羅律師之外，隻有你知道，林思遠並沒有打開過。”
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裏，沈瑤沒能忍住自己的疑惑，雖然覺得不太適合，但還是問出了口，“爺爺，林思遠那個平安鎖，我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是不是……”
林威突然盯著沈瑤的臉，表情變得很微妙，動了動唇之後說，“因為……她就是你的母親。”
“什麽？”沈瑤的心又拉扯著顫了一下。
“林葉，後來的葉林，是你的生母，而你，是我的親孫女。”林威這幾句無比擲地有聲。
沈瑤嚇得後退一步，腳踩上了剛剛摔碎在地上的水杯碎片，尖銳的碎片劃破她腳上的拖鞋，刺進了她的腳底心。
疼嗎？
感覺不到。
“沈瑤，對不起……”林威站的很正，雙手直直垂在腿邊，“我其實一直在找你，從得知林葉自殺的消息之後就一直在找你，但是我沒想到她會那麽絕情，沒想到她竟然把你送走，從此再沒有半點音訊……”
“絕情？”沈瑤聽到這兩個字之後冷笑，所有情緒卡在胸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你逼死了她，逼死了我的親生父母，你說她絕情？如果她不是那麽絕情的話，我是不是也沒命了，你是不是為了保住自己在林氏的繼承人地位，會把我也殺人滅口？嗬……”
“沈瑤！”林威著急的不知道說什麽好，躲了一下腳，“你是我親孫女！我怎麽可能害了你！”
“你連自己親女兒都能親手殺死，更何況是我這個隔了那麽遠的孫女呢？”沈瑤突然大笑起來，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原來是這樣……原來你就是我爸媽所說的仇人，原來是你……爺爺……哈哈哈哈……怎麽會是你……”
那種痛苦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更不是痛苦一頓能消解的。
林威跟著沈瑤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抓著她的胳膊，但是沒站穩，也踩在了地上的杯子碎片上。
“沈瑤……我知道你怨我……但是血緣關係這種事是不可能逃避的，當林思遠第一次把你帶回家的時候，我就震驚了，因為你和你奶奶……長得很像，很像很像……”
林威的眼裏突然出現了一絲溫柔，想起來心裏很愛的那個女人，看著眼前的沈瑤，仿佛看到了曾經幸福生活的延續，從沈瑤身上感受到了愛與希望。
但是沈瑤的心已經被裹上了一層永遠化不掉的冰。
她後退了幾步，“如果我早些知道這件事，我絕不會再踏進這個家半步，我會為我爸媽的死報仇，對那個造成悲劇的罪魁禍首，不會放過。”
林威嚇了一跳，連忙說，“沈瑤，那些傷心事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希望你能好好的，這也是為什麽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真相的原因……”
“你想為自己做過的罪惡的事開脫嗎？在我這裏沒有用。”沈瑤臉上的表情漸漸褪去，隻剩最後一絲冷漠，“我的親生父母死了！他們死了！”
再多的話已經說不出來，沈瑤轉身大步離開了這個家。
林威想跟上，但再次踩在了地上的碎片上，腳心一疼，走不動路，雙手扶住旁邊的桌子，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
管家幾乎是同時從樓上衝了下來，“老爺！”
大喊著衝到林威身邊，看著她表情痛苦的靠在桌腳，管家不敢隨意動他，連忙去拿手機撥通了何醫生的電話。
沈瑤走出林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她原本帶著外套過來的，知道晚上降溫了會很涼，但是剛剛出門的時候壓根沒有想那麽多，外套還掛在玄關那的衣架上，她就這麽隻穿了一件T恤，走在了深冬的黑夜裏。
比氣溫更涼的，是人心。
當所有事成為事實擺在麵前，原來是那麽讓人心裏發疼的事情。
沈瑤走在黑夜裏，搖搖晃晃不知道要往哪裏走，漸漸的覺得渾身發軟，沒了力氣。
她就站在馬路中央，微微抬頭就看得到遠處了月亮，可是沒有星星，墨黑的天空壓抑著，像是隨時要把人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