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她和他都是老實人
接到吳歡歡約請吃飯的電話，安康在第一時間拒絕了她：“對不起，今晚我沒時間。”
吳歡歡是個知恩圖報的老實人，安大夫幫了她這麽大的忙，要是不讓她表示一下心意，她覺得無法安生。
“安大夫，我一定得當麵謝謝你，要不是你的幫忙，我哪能去醫院上班？安大夫，求你了，求你給我一個感謝的機會吧。”
電話那頭的安康陷入了緘默。
他幫助照看吳歡歡母女，一是受葉晴染的囑托，二是同情吳歡歡的境遇，當他得知吳歡歡是鼎鼎有名的高家兒媳婦而無錢付住院費的時候，那種震驚讓他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後來得知，吳歡歡的老家竟是和他一個鄉的，在大城市漂泊的無助感與孤寂感，讓安康不由地心生憐惜，不由地對這對可憐的母女倆投以更多的照顧和嗬護。
一句話，同病相憐。
“安大夫，安大夫！”
安康緩過神來，仍是輕聲地拒絕，他知道吳歡歡的處境與窘迫，他不想給同鄉增添經濟上的因難。
“舉手之勞，你真的不必如此客氣。”
“安大夫，我這個人也不會講話，不會講好聽的話，你就答應我吧，要不然我的心不安哪。”
吳歡歡苦苦哀求。
安康並不是那種不講情麵的人，聽吳歡歡如此說，他隻得答應：“好吧。但是，我有個條件。”
聽安大夫答應了，吳歡歡喜之不盡，連聲道：“你講，你講。”
“吃飯的地點得由我來決定。”
吳歡歡沒有工作沒有收入，還是替她省點兒吧，找家小吃店隨便打發一頓也就行了。
吳歡歡遲疑片刻，實話實說：“安大夫，對不起，飯店我已經定好了，就定在我們高家自家的酒家，我婆婆講了，自家的酒店不至於宰人。”
在杭州生活的人有誰會不曉得坐落在西湖邊上的那家屬於高家的海鮮大酒店？豪華氣派，進出的都是開著豪車的顧客。
“小吳，不就是吃個飯嘛，沒必要到那麽好的酒店。”
說實話，吳歡歡嫁進高家也快一年了，高家的那所豪華大酒店隻是聽家裏人提起過，卻從未進去進餐過。“沒事的，我婆婆已幫我聯係好了。”
安康還想再推辭，吳歡歡央求的聲音都帶了點哭聲：“安大夫，請你答應我吧，我這個人笨嘴拙舌的，也說不出好聽的話來。安大夫，求你給我這個麵子吧……”
見此情狀，安康也不便再推脫了，再推辭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好吧。”
晚上六點。
海鮮大酒店燈火通明，車來人往。
安康準時到達酒店。
在石獅子旁久候的吳歡歡趕緊迎過去，窘迫地一笑：“安大夫，你來了。”
安康這是工作後第一次單獨赴一個女生的約會，眾目睽睽之下，他顯得很不好意思，越發的靦腆了。
“對不起，路上堵車，讓你久等了。”
安康看了吳歡歡一眼，眼睛不由地一亮，這還是那個灰頭土臉的女孩嗎？
以往總是散亂的長發編成了發辯，發辯上還綴著晶亮的發飾。臉部顯然是化過淡妝，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裏麵套著一件素色帶花的長裙，外披一襲灰白色的羊絨大衣，簡素中透出一份雅致，淡然中透出一絲嬌怯。
吳歡歡含羞帶笑地撫了一把自己的臉，又通身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著，笑道：“這身衣裙還是嫂嫂送給我的呢，這項鏈和頭飾也是嫂嫂送的，連化妝的手法也是嫂嫂教的。”
“是晴染送的？她的眼光、品味如她本人一樣，可以稱得上上佳。”
吳歡歡沒聽明白：“安大夫，你剛才說什麽？”
“沒說什麽。”
見安康的目光從自己的身上掃過，吳歡歡更是羞愧對當了，喃喃地問：“是不是很難看？我這樣的人，是不配穿這麽好的衣裳的，更不配去化妝。”
安康收回目光，正色地說：“這套衣服很適合你，你穿起來很好看。這衣服就是給人穿的，誰規定你不能穿？女孩化妝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你也一樣。”
“我……我真的不難看？”
“不難看，可以講很好看。”
吳歡歡紅了臉。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一個異性如此稱讚自己。
但凡是女人都喜歡聽好話，隻要有人稱讚自己是個美人，那她就好比吃了蜂蜜似的，心裏無比的甜蜜快活。
吳歡歡也如此。
“謝謝……謝謝……”
“歡歡，其實你挺好看的，隻是你平時不喜歡打扮，把你的真實麵目給遮住了。”
進入包廂，安康紅著臉道。
與吳歡歡接觸了一段時間後，他發現這位同鄉最缺少的不是金錢，不是漂亮的衣服首飾，而是自信心。
物質上的幫助，隻能暫時改善一下她的生活。隻有徹底地提高她的自信心，這才能幫助老鄉在社會上找到屬於她的位置，才能實現她的人生價值。
吳歡歡的眼眶有些濕潤了。
這樣的話，除了已離家的嫂嫂還從未有人跟她講過。
在她的記憶裏，總是被人嫌棄，總是被人輕看。
“安大夫，你和我嫂嫂一樣，都是好人。”
提起葉晴染，安康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靦腆柔和了，他下意識地問：“你嫂嫂她……她還好嗎？這段時間你見過她嗎？”
“還好，就是比先前瘦了，上個禮拜我們還一起帶小愛去做體檢呢。唉，我嫂嫂也是命苦，怎麽會遇上那種事體呢？我怎麽也不會想到，那麽好的嫂嫂會受到這樣的傷害。是我沒福啊，不能和這麽好的嫂嫂做妯娌，我真舍不得她。”
“晴染的前夫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吳歡歡看了安康一眼，抿嘴笑問：“安大夫對我大阿哥感興趣啊？”
安康的臉更紅了。
他扭過頭去，不讓吳歡歡看見他臉上的異樣，極力地平穩了聲調，道：“沒興趣，我隻是隨口問問。”
“我大阿哥也是個好人，唉，老天沒長眼，兩人好人卻過不到一塊去。”
安康試探地說：“既然他也是個好人，那你們可以從中撮合撮合啊。”
吳歡歡搖了搖頭，一臉的戚色與無助。
葉晴染離婚的原因，安母早已告訴過安康。所以，在安康的潛意識裏，葉晴染的前夫就是一個花心的大蘿卜，典型的紈絝子弟。今天吳歡歡竟說高博是個好人，他很是疑惑。
“我大阿哥真的很愛我嫂嫂，他會出那樣的事體，一定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上了人家的當。”吳歡歡長籲短歎：“沒辦法撮合呀，我嫂嫂那個人你不了解，講話幹脆，做事果決，就像我婆婆講的那樣，眼睛裏揉不下沙子，她又是那樣愛我家的大阿哥，為了大阿哥，她放棄了一切來到杭州，你想想看，就這樣的一個嫂嫂，她能原諒大阿哥嗎？”
安康的心，隨著吳歡歡的每一句話而漸漸地下墜！
高博很愛葉晴染，葉晴染很愛高博！
這是吳歡歡話裏的中心思想。
彼此如此相愛，假如高博發生的那件劈腿之事真的是無心之過，假如葉晴染冷靜下來能原諒高博，那麽他們重新走到一起是高概率的事情。
高博的條件遠遠地高過自己，這是毋庸置疑的。
自己除了未婚這一條，其他的，都無法與高博相比較。
還有，那天晚上在晴染公司門口遇見的那位莊總，他氣質儒雅，風度翩翩，還是那麽大一家公司的總經理，安康敏感地發現，那位莊總對葉晴染已遠超出上下級關係。
安康的情緒大受影響，頓時有些懨懨的。
“安大夫，你吃呀，”吳歡歡溫柔地給安康夾著菜，怯怯地說：“不曉得你喜歡吃什麽，你勉強多吃點吧。那天在你的辦公桌上放著一瓶胃藥，曉得你的胃不好，我今朝特地點了不油膩容易消化的菜肴，你吃吃看，味道還好嗎？”
吳歡歡還真細心。
安康不由地又看了一眼吳歡歡。
吳歡歡垂著頭，紅著臉，羞怯之中帶著一絲安靜。
“謝謝你，小吳。”安康朝吳歡歡舉了舉杯：“我做的都是舉手之勞，你不必這麽客氣的。以後需要我的地方，你盡管來找我。”
“好。”
吳歡歡很實誠，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她覺得，安大夫這麽照顧自己抬舉自己，自己若是扭扭捏捏，那就太對不起人家安大夫了。
咳咳咳！
吳歡歡被嗆，連聲嗆了起來。
安康趕緊將一杯清水放至吳歡歡的手邊：“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喝酒的。”
“沒……沒事……”
吳歡歡紅著臉，雙手捧著杯，慢慢地喝了大半杯的清水。
不知是酒精的緣故，還是身體機能出了啥問題，吳歡歡突然覺得很頭暈，雙眼迷離，不由地用手撐著頭。
“小吳，你這是怎麽啦？”
“我有些……有些頭暈……”
安康不加累索地伸手就去摸吳歡歡的額頭。
這是醫生的本能。
包廂門，輕輕地被推開了。
進來一位清秀的男服務生，他端進來一碟水果，弓身笑道：“這是老板特地送給兩位的，請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