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二章 不速之客
過曉曉卻來不及多想別的,心裏著急,今天不坐公交,而是很奢侈地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一上車便匆匆地說:“師傅,去保淑路。”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師傅,能快點嗎?我有急事。”
司機是位中年男人,樣子長得很憨厚,他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過曉曉,微微張了張厚厚的唇:“小姑娘,聽你的口音是北方人?”
“嗯。”
“你從北方來杭州看男朋友?”
不等過曉曉回答,司機又咧開厚唇笑了笑:“難怪介麽心急。你別著急,我抄近路送你過去。”
近路?
過曉曉一下子警覺了起來,這段時間乘坐出租車的女孩常出事,這個貌似憨厚的司機不會是藏著色心的惡狼吧?
“那……不必了吧,就順著這條道走。”對杭州的道路盡管還不是很熟悉,但從繁華的解放中路與湖濱路經過,她莫名地放心不少,人多的地方總會安全些。
司機又看了過曉曉一眼,想說什麽又咽住。
但他不時地看外麵的倒車鏡。
拐彎的時候,他嘟嚷了一句:“我怎麽覺得後麵有輛車在跟蹤我們?”
這怎麽可能?自己一沒幹啥壞事,二沒有得罪啥人,更沒跟人借過錢,三不是名人要人,誰吃飽了撐住了來跟蹤自己?
不會是這個司機在玩花招吧?
警惕性更高了。
“小姑娘,你往後頭看看,我注意到那輛出租車從你上車就跟在後麵了,我們直走它直走,我們轉彎它也轉彎。”
司機又道。
過曉曉狐疑地扭頭看。
在哪啊?車後麵,公交車私家車出租車,如潮如流。
過曉曉更是忐忑不安了。
“師傅,在前麵停一下。”過曉曉拍著車門叫道。
“你不去保淑路了?”
“我突然想起有件事需要馬上辦。”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過曉曉一眼,有些鬱悶地停下了車子。
過曉曉趕緊跳下車。
找零錢的時候,司機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倒車鏡,善意地提醒道:“小姑娘,後頭真的有輛車子在跟著你,我們停下他也停下了。”
過曉曉在心裏腹誹:少來嚇唬人!你想借機騙我上車呀?沒門!
抓過一把零錢就往人行道上跑。
“小姑娘,遇到事體在第一時間打110!”
司機在發動車子的同時,伸出頭朝過曉曉叫了一聲。
過曉曉並不領情,她頭也不回,也不吭氣。
在人行道上也不知跑了多久,她最終攔下了一輛女司機開著的出租車。
也是合該多事,出租車剛拐上保淑路,隻聽得嘭地一聲巨響,車體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過曉曉緊緊地抓牢扶手,驚恐地叫道:“這是咋回事啊?”
女司機年紀不大,處事卻很老練沉穩,她將車子停穩,朝過曉曉擺了擺手:“沒事,你坐著別動,我下去看看。”
女司機跳下車。
沒過一會兒,女司機湊到窗前,苦笑道:“不好意思,爆胎了。”
“那趕緊換輪胎啊。”
女司機攤了攤手:“那你等會,我讓人把輪胎送過來。”
什麽?
“你車上沒有備胎啊?”過曉曉有些急了。
女司機窩火地說:“昨天剛換了左邊的前輪,還來不及備上呢,今天右邊的後輪又爆了。真是的,我又長得不漂亮,做啥一輪到我上班就爆胎?”
過曉曉先是一愣,隨後便明白了女司機自嘲的意思。
“大姐,輪胎送過來快嗎?”
女司機扯下白手套:“葛毛(現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要是堵車的話就說不準了。”
暈!
真是急病遇上慢郎中!
過曉曉推門下車:“算了,我沒時間等,我走著過去算了。大姐,多少錢?”
女司機也是個很豪爽的人,“我沒把你送到目的地,這車錢就不收你的了。”
“這怎麽好意思呢?”
“沒事,你坐我的車也是緣份。上回我也拉了一個你們北方來的小姑娘,這一來二去的,我和她後來還成了朋友了呢。以後要用車,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女司機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過曉曉,笑道:“你放心,下回肯定不爆胎。”
又撫了一把臉:“今天是我收拾得太漂亮了,不怪輪胎。”
嘿嘿,這司機大姐還真有意思。
隻是過曉曉沒心情與司機逗樂。
道了聲再見,沿著人行道往前跑。
很快,過曉曉找到了葉晴染的臨時住處。這是一棟公寓,所處的環境很不錯,綠樹成蔭,林蔭中的小道別具匠心,俱用鵝卵石拚就,前有流水潺潺的噴泉,後有葡萄架蜿蜒長廊,不聞人聲,但聞一陣陣鳥語啾啾。
葉晴染掛斷電話便一直站在窗前。雙眼無神地望著窗外明媚的景致,心情卻陰暗到了極點。從聽到那件事情的那一刻起,她就無法讓自己安靜下來了。
這個打擊對她而言,那真是致命的!
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了被丈夫被背叛的可憐女人!曾幾何,她對那些被男人背棄的女人既同情又有些批判,她執意認為,男人會劈腿,除了男人的本性不好之外,女人也有責任,誰讓她們魅力分值不高,或是吸引力不足?
今天,這樣的事情竟然落到了自己的頭上,葉晴染隻剩下苦笑了。
自己何止是沒有魅力沒有吸引力,在高博的眼裏,簡直是差到了極點,否則,他怎麽會跟一個小保姆上床?
高博,他怎麽可以這麽殘忍,他怎麽可以這樣對自己?
眼睛紅腫著,疼痛難忍。她一再跟自己說,別哭,別哭!為這樣的事情痛哭不值,為這樣的人哭泣不值!
可眼淚不聽話,總是流個不止。
離婚,這是毋庸置疑的。
從跑出高家的那一刻,葉晴染便下定了離婚的決心。
從和高博在一起後,葉晴染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開高博,而且,會以這種方式離開!
恨嗎?恨,恨得咬牙切齒,恨得心肝俱裂!能原諒嗎?不能,哪怕日夜顛倒,哪怕天地崩裂!
離開惡心的他,離開這段厭惡的婚姻,是她唯一的選擇和決定!
可是,為什麽一想到這個字眼,心就會那麽的疼那麽的痛,就好象被人活生生地割裂開來?
淚,為什麽奔流不止,就好似掘開了一眼汪泉?
門,咚咚地叩響了。
葉晴染猛地抹了把淚,衝過去開門!
曉曉終於來了,終於來了!她比任何時候都盼望著好友的到來!她比任何時候都需要友誼的慰藉與安撫的懷抱!
“晴染…….”
葉晴染一下子收住了撲過去的身體。
她怔忡住了。
門外站著的,不是過曉曉,而是帶著一臉討好笑容的沈澤!
今天的沈澤,打扮得甚是奪目。
黑色的中長羊絨大衣,白色絲巾,一頭烏發被摩絲治理得錚亮有型。白皙的臉上架著一付琥珀眼鏡,清朗中透出一股子書生氣。
“你……怎麽是你?”葉晴染倒退了兩步,扭過臉:“你走,我這裏不歡迎你!”
沈澤卻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依舊笑容滿麵,揚了揚手中的提兜,陪著小心:“我知道你肯定沒吃早飯,來,快看看,我都給你買啥了。”
葉晴染看也不看,依舊陰沉著臉:“謝謝你的一片好意,我吃過了,你走吧!”
沈澤卻似沒聽見,從葉晴染的身邊經過,徑直走進屋裏,將早點放在桌上,又到廚房裏找來了碗筷,盛好擺好。
“晴染,再生氣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置氣不是?身體是自己的,來,聽話,趕緊趁熱吃。我記得你喜歡吃灌湯包,我特地去知味觀買的。”
沈澤竟然還記得自己好這一口!
葉晴染當然不會忘記,在學院的小吃一條街上,有一家專門經營江南小湯包的小店。和沈澤交往後,每天早晨沈澤都會起早去給自己買一籠灌湯包。送到寢室的時候,自己還賴在床上和周公打架呢。
由此,沈澤在寢友們的眼裏由愛慕的偶像變成了“男友標杆”,並喊出了一句響亮的口號:嫁人就嫁湯包沈!
湯包沈是女生們私底下給沈澤取的綽號。
葉晴染冰冷的心裏流過一絲暖意。
她扭身走回客廳,自顧在沙發上坐下。
沈澤見葉晴染不再叫著嚷著讓自己離開了,心頭一喜,也趕緊跟過去,坐到葉晴染的身邊。葉晴染蹙緊眉頭,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沈澤雖有些尷尬,卻早有思想準備。他望著神色索然的葉晴染,心痛地問:“晴染,你這是咋了?咋瘦成這樣了?”
葉晴染下意識地撫了撫臉,扭過頭,不作聲。
“晴染,到底發生啥事了?”沈澤打量了一眼裝修極為精致的屋內環境,“你好端端的咋住到這裏來了?”
葉晴染咬了咬唇,聲調裏帶著一股壓製不住的火氣!“我住哪跟你有關嗎?沈澤,你給我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晴染,我知道當年是我負了你,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知道錯了,我醒悟了。”沈澤一把抓住葉晴染的手,眼鏡後麵流溢出濃濃的渴望:“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請你相信,現在的我再也不是過去的那個沈澤了,我會好好的愛你,好好的珍惜你,讓你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快樂的女人!”
葉晴染用力抽出自己的小手,因為突然,更因為憤怒,蒼白的臉上騰起一抹暈紅!
“沈澤,你真是有病!我最後跟你說一遍,哪怕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葉晴染氣得渾身直打顫!高博劈腿,沈澤又來從中攪和,難不成他倆是商量好的來欺負自己?
“晴染,你……你真的這麽恨我嗎?”沈澤痛苦地揪住頭發,“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恨也該結束了吧?”
葉晴染淡淡地看了沈澤一眼,彎起失色的唇角冷笑道:“我對你確實沒恨意了。”
沈澤心頭大喜,又一把握住葉晴染的手,急切地笑道:“這麽說,我們有重新開始的希望?”
“放手!”葉晴染怒喝了一聲,猛地推開沈澤,又氣又羞!“我對你啥感覺也沒有了,你還覺得有希望嗎?在我的眼裏,你就是一個陌生人!”
沈澤不甘就這樣退去,他執著地說:“在此之前你把我當仇人,現在成了陌生人。陌生人總比仇人要好一些,也就是說,你對我的感情又進了一步。”
葉晴染欲哭無淚。
她幾步便衝過去,抓起那隻盛灌包的碟子就朝門外扔了出去!
砰地一聲,瓷碟成了碎片。幾隻包子做了一個低空飛行,然後前赴後繼地落在地上,然後一個個敞開了胸懷,流了一地清亮亮的湯汁。
沈澤沒想到葉晴染會讓自己如此難堪!
他愣了一下,隨即站了起來,難過地說:“你可以跟我生氣,但不必跟早點置氣吧?一段時間沒見,瞧你瘦得跟小雞兒似的,你不難過,我瞧著還心疼呢。”
葉晴染站在門邊不說話。
沈澤拿起手套往外走:“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再給你買一份。生氣歸生氣,可不能拿身體開玩笑。現在天氣冷了,早飯必須得吃。”
葉晴染扭過臉去。
沈澤一走出門,葉晴染嘭地一下趕緊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