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求一個來世
第809章求一個來世
虛雲朝眾人行了禮，他目光沒有在謝襄身上停留，仿佛謝襄對於她來說，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他對林錦瑟和墨淩景道：“貧僧聽聞陛下和女君今日要啟程回東郢，特來相送。”
他從袖子裏拿出一串佛珠，遞過去，道：“這是師父修好的，重新給陛下在佛前開過光的。”
那天墨淩景手腕上的佛串掉了後，邪千鳳替他收集起來，拿去了萬佛寺，不過一直沒還回來，還以為已經修不好了。
墨淩景接過，道：“替朕謝過住持師父。”
“虛雲師父，多謝你來送我們一程。”林錦瑟道。
虛雲雙手合十，作了一個輯，他含笑，“陛下和女君一路保重。”
時辰不早了，再耽擱下去，恐今日天黑前都到不了驛站，林錦瑟對他道：“師父若有空，來東郢坐坐，也讓我東郢百姓聆聽師父佛音，珍重。”
林錦瑟說完，對謝襄道：“七姐，我走了。”
“一路保重。”
林錦瑟上了馬車，馬車行駛起來，她掀開簾子，看著兩邊不斷往後退去的景致和人，心裏有淡淡的酸楚。
“娘親，你在看什麽？”小卿酒順著她目光看，什麽都沒看見。
林錦瑟目光從城門上收回，搖頭，“娘親是在和他們道別。”
她垂下眼眸，眼底有淡淡的失落，下一瞬，便看見城門上站了一個威嚴的聲音，雖說隔的有些遠，可林錦瑟看清楚了。
是外祖母。
她還是來送她了。
城門上。
太後拄著龍頭拐杖，迎風站著，她身邊跟著蘇公公。
蘇公公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對太後道：“您若是舍不得，為何不去送？女君心裏肯定也希望您去送的。”
太後道：“送了然後哭哭啼啼的嗎？哀家受不了這個。”
這樣遠遠地看著就行。
她道：“回去吧。”
“是。”
城門下。
虛雲和幾人打了聲招呼，就先回去了，宣敬世子看了謝襄一眼，欲言又止，“襄兒……”
“回府吧。”謝襄挽住他胳膊，仰頭一笑。
宣敬世子也溫柔一笑，道：“你若是想去萬佛寺拜拜，我陪你去。”
別人聽不出來，可謝襄怎麽會不知道？
這個人哪是要陪她去萬佛寺拜拜？
是要創造機會給她和虛雲，讓她們單獨相處，他們都已經是真夫妻了，他還……
謝襄想解釋什麽，忽的改變了主意，仰頭，“好啊，許久沒去萬佛寺了。”
宣敬世子眼底的光有些暗，卻什麽都沒說，點點頭，他問楚辰，“表弟，你要一塊去嗎？”
“我就不一起了。”楚辰道，“我也該四處走走了。”
他本就無心官場，原本回紫陽城也是因為他們在這裏，回來探望，至於多留了些日子，他心底明白是什麽原因。
謝襄和宣敬世子一道去了萬佛寺，倆人一起去拜了，宣敬世子借故說有事要去找住持，讓謝襄在寺廟裏到處走走，到時候他來尋他。
其實他是給了謝襄去找虛雲的機會。
謝襄其實不大想去的，愛的時候深愛，放手的時候也幹脆利落，她不想自己感情一團糟，現在這樣挺好的。
當然，有幾句話，她也想和虛雲說清楚，點頭應下了。
宣敬世子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自嘲笑了一聲，他轉身要走，腳下卻似生了根一般，走不了，可他也不能卑鄙的跟上去去偷聽。
他信她。
後院。
虛雲似乎早就預料到謝襄來找他，他的院子裏沒有其他人，還沏了茶，這個季節，院子裏一片鬱鬱蔥蔥，年輕的師傅顏色極好，比周遭景致都要美上幾分。
他一襲白色僧衣，自然垂下的佛串，在他身上染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多了幾分不可冒犯的神聖感。
“七公主。”虛雲道。
謝襄坐下，喝了他一盞茶，她笑道：“我們好像很久沒見了。”
虛雲看了她一眼，道：“七公主放下了，所以才會覺得久。”
“也許吧。”謝襄道：“慕哥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慕哥哥了，以後再見麵，我也該尊稱你一聲虛雲師父。”
她自顧的說著，眼底明明滅滅都是光，“我現在和宣敬世子過的很好，我是真的徹底放下你了，慕哥哥，你也放下我吧。”
她認真地看向他，“你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你將是最受矚目的高僧。”
虛雲道：“看的出來，宣敬世子對公主很好。”
“是很好。”謝襄道：“錦瑟走的時候，還在問我，我是不是還沒有放下你。”
虛雲抬眸看向謝襄。
謝襄道：“是真的放下了，之前我一直執拗，我以為，隻要你我相愛，就可以跨越仇恨，可上白條人命橫亙在我們中間，你我這一世，到底是沒有緣分了。”
虛雲眼底的光忽的暗了下來，向來風輕雲淡的年輕高僧臉上出現了皸裂的神色。
仇恨！
她竟然知道？
他一直瞞著她的。
謝襄苦澀一笑，“其實我知道的不久，是在父皇薨逝後，我去父皇書房，才發現這件事的，我才知道，原來，自小護我愛我疼我的慕哥哥，背負了這樣淒慘的身世，是我父皇，殺了你們慕家上百條人命。”
虛雲眸色深深淺淺。
“我忽然懂了你的變化。”謝襄道：“我不怪你，也不恨你，我隻是恨，命運捉弄人，不過都過去了，慕哥哥，我現在真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慕哥哥不會恨我，可我心疼。”
虛雲眼眶紅的厲害。
“慕哥哥，其實你真的很好，下輩子，別遇上我了，遇見一個疼你，愛你，護你，不會讓你為難的姑娘。”謝襄道：“慕哥哥這輩子行善積德，下輩子，定會圓滿的。”
她說完，起身，朝虛雲行了一個禮，謝襄身上帶了幾分少又的成熟，她端莊一笑，道：“我該走了，世子在等我。”
她說完，轉身要走。
虛雲嗓子幹澀的厲害，眼眶裏有隱忍的淚水，他開嗓道：“七公主。”
謝襄站定身子。
“珍重。”
謝襄一笑，大步離開了。
虛雲眼底有破碎的光。
今生無緣，下輩子，換慕楚河來守護你，他會在佛前求一個來世，他們的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