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再無可能
第767章再無可能
“對不住女施主，小僧不是故意的，小僧賠您的燒餅。”是個三頭身的年輕小和尚，看著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
林錦瑟道：“你是萬佛寺的師父？”
“對，真對不起。”小和尚滿臉愧疚，“女施主，我家師父病了，我出來替他尋大夫，我出來的急，沒帶多少銀兩，女施主可否容我去請了大夫，我再把銀子還給您？”
幾個燒餅而已，對方也不是故意的，林錦瑟不會揪著不放，隻是林錦瑟見他有些眼熟，問，“你師父是哪位？”
“虛雲師父。”
“是他？”林錦瑟道：“你帶我去。”
林錦瑟跟著小師父去了萬佛寺，小師父先進去看了虛雲，確定需雲穿戴整齊，才帶林錦瑟進去。
“女施主，我師父前夜就開始發燒了，昨天好了一些，可師父昨夜又誦了一夜的經，一宿沒睡，小僧過來時，師父已經發熱的人事不省了。”
昨夜，不正是謝襄嫁為人婦的日子嗎？
看似無情，卻有情。
徹夜無眠，誦了一夜的經，隻為佑她平安。
深愛如此，卻不肯接受，林錦瑟是不大信虛雲師父害怕世俗的流言蜚語的，看來，這位虛雲師父心裏藏了秘密。
林錦瑟替他診了脈，開了藥，又讓小和尚打了冷水，小和尚按照林錦瑟的法子先給他物理降溫。
漸漸的，虛雲臉沒那麽紅了。
“按照方子去抓藥吧。”林錦瑟遞過去。
小和尚出去了，林錦瑟不便待在虛雲廂房，所以就在外間等候，小和尚腿腳麻利，很快抓來了藥，熬煮好端來，灌了虛雲一些，日落時分，虛雲終於醒了。
“師父，您醒了？”
“為師怎麽了？”
“你你發熱暈倒了，是這位女施主替您診治的。”小和尚道。
虛雲抬眸，見是林錦瑟，微微驚訝，讓小和尚去沏茶，又讓他出去外麵候著。
“多謝九公主。”
“路過偶然遇見而已。”林錦瑟道。
屋子裏安靜下來，林錦瑟沒打算主動提起謝襄。
不過虛雲卻主動問了，“九公主，她可好？”
“傷心是難免的，不過漸漸的會放下的吧。”林錦瑟道。
虛雲眸光黯了一瞬，眼底有淡淡的失落，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他靠著枕頭，道：“有時候，我挺羨慕宣敬世子的。”
他用的是“我”，不是貧僧。
用“我”時，他隻是慕楚河。
“你一直不願意接受七姐，是不是有什麽緣故？”林錦瑟問。
虛雲點點頭，“之前一直不說，是怕出變故，如今襄兒已經嫁了人，九公主想知道，我也可以說給你聽，九公主應該知道，我的本名吧？”
慕楚河。
慕家公子。
“世人隻知，我天生帶佛緣，卻不知，我隻想做一個普通的人，可自我生下來，就注定這一世不會安穩，我的家人，無辜遭受屠戮，我知道，卻不能報仇！”
虛雲苦澀一笑，“我也曾年少，那段日子，一直是襄兒陪著我的，那時候，我是真的想好了，等她及笄，我就還俗，我想娶他，我去求了師父，師父一開始是不情願的，可我鐵了心不願意留在萬佛寺，師父最後還是答應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那一日，我連東西都收拾好了，卻發現，原來，我慕家上下幾百口人，皆是喪生在陛下之手，連三歲的幼童都沒逃過一難，唯有我，那一日，我就知道，我和她，再無可能！”
難怪他會突然失約，難怪他對謝襄的態度判若倆人。
原來不是不愛，是隔了血海深仇！
“我最終還是入了空門，放下了仇恨，卻放不下心結，佛渡世間千千萬萬人，卻唯獨渡不了我和她，她說，我是她的劫，她亦何嚐不是？我和她之間橫更了那麽多條人命，那些是我的親人，我做不到，心無旁騖和她在一起，卻也不想傷她，唯有拒絕，她什麽都不知道是最好的，宣敬世子很好，漸漸的，她會忘卻年少時的心動，這便是貧僧在佛前許下的心願。”
“原是我們一直誤會了師父。”林錦瑟道。
換成別人，不會比他處理的更好了。
當時他們都年少，他在知道他全家的仇，是怎麽麵對謝襄，又是怎麽把她推開的。
謝襄一直苦求不得，他何嚐不是？
他的痛，更深，更悲切。
正如他所說，或許有一日，謝襄會忘記她，愛上宣敬世子，那麽他呢？守著青燈古佛，守著心裏的秘密，了此殘生，這才是最痛的。
虛雲道：“九公主，此事還請千萬保密，不要讓她知道。”
“好。”林錦瑟道。
如今也改變不了什麽了。
她起身，離開前問，“師父不會後悔嗎？”
虛雲俊逸的臉有蒼白之色，他搖頭，“這個問題九公主應該比貧僧更明白。”
是啊，愛一人，隻願她安好，僅此而已。
林錦瑟離了萬佛寺，回了九公主府，進了主殿，墨淩景坐在桌子邊，小承燁坐在他膝蓋上，認真的畫著什麽，墨淩景認真地看著。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她忽的覺得，這是時間最美的景致，幸好，他來了，幸好，他們沒有錯過。
墨淩景察覺到來人，抬眸，四目相對。
“娘親。”小承燁放下筆，飛快的跑過去撲進林錦瑟懷裏，“要抱抱。”
林錦瑟把他抱在懷中，“重了，吃什麽好東西了？”
“麵。”小承燁道：“父皇給做的，怪好吃的。”
最後一句是小承燁悄悄說的。
林錦瑟失笑，把他放下，小承燁跑回桌子邊，繼續寫他的字。
墨淩景起身走過來，攥著她的手，卻見她袖子上有血漬，眸色一變，撩了袖子查看。
林錦瑟道：“我沒事，不是我的血，是外祖母的。”
她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下，說完，攬住他腰，靠在她胸膛上。
察覺出她今日特別粘人，墨淩景心軟了軟，柔聲道：“嚇到了？”
“不是。”林錦瑟道：“隻是覺得難過。”
墨淩景把她抱的更緊，他揉揉她腦袋，有些心疼。
“他們都欺負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