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尾聲——歸隱

  青山在，綠水長流，西山外，楓葉婆娑。 天空雖然沒有雲彩遮擋，陽光灑下的光芒依然不夠炎熱，秋風掠過，驚起陣陣鵠起雁落，漫山的草木披上枯黃的年輪，紛紛搖至地麵，這漫山的楓林裏卻是染起片片紅暈，如開了滿樹花朵一般，在風中輕搖。 “爹爹~爹爹~”一個四五歲的娃娃從竹屋裏跑出來，手裏握著一個小小的木雕娃娃，“爹爹，你看，這個木頭上畫著一個人，她是不是娘親啊？” 屋前麵站著一個沒有束發的布衣男子，銀白的頭發由頭頂瀉在背後，像一條白色的銀河，衣服雖已經破舊，卻依然掩蓋不了他本來的氣質，他俯下身來將娃娃抱起來，接過他手中遞來的木雕。經過許多年，木雕已經被磨得幹淨滑實，但從正麵一個少女的身形清晰的勾勒在巴掌大的木頭上，熟悉的麵容再次浮現在腦海。 手指輕輕的觸摸少女的每一道痕跡，被歲月吞噬卻越漸清晰的容顏，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酸楚的痛覺慢慢彌漫，擴散至全身各處，直到最後將整顆心吞噬殆盡，整個腦海裏全數是她的影子。耳畔似乎又響起泠泠笑語。 “師父你看這個木人像不像我？“ “嗯，是有些。“ “那成兒把它送給師父吧，師父送我禮物，成兒就把最好的朋友送給你，以後師父看到它就像看到我，就像成兒看到這塊攏青玉就像看到了師父一樣。” 清風徐徐，山裏的天氣格外寒涼，整個人都是冷的，終於忍不住蹲下身來，觸碰身前那塊冰冷的甚至比冬天的雪還要寒上三分的墓碑，上麵碑頭書寫有：愛妻高氏文成之墓。一遍遍觸摸著，漆黑的名字深深的刻在碑頭，也深刻在他心裏。 天空蔚藍高曠，如此明媚的天空卻是很冷，沒有漫天地的狂風大作，卷起萬千樹葉，此生也隻有她那麽傻，一輩子付出不為回報，隻有她那麽傻，被人傷害卻以德報怨，隻有她那麽純真，努力這些年卻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那夜，高高懸起的月亮在府中灑下銀色光茫，漆黑的夜幕裏沒有雲，皓月孤傲皎潔，存在於茫茫黑暗之中，那麽亮卻那麽冰涼。抱著她，放在床邊，小心擦拭她殘破的身體，不時跟她講話，似乎並不在乎床上的人的沉默。偌大的房間安靜極了，隻有滴水擦洗的聲音，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月光恍恍惚惚灑進窗戶停在她的臉頰，這絕美的容顏已經冰冷。 她像剛吐露出嬌人的花苞，還未來得及開放就已然香消玉殞。 一培黃土掩了一生，阻了兩界。 “成兒，這樣的生活你喜歡麽？你說想找一處無人的地方，一家人平淡隱居生活，這恐怕是你最後一個心願了，現在，師父做到了，我們一家人，就這樣安安穩穩的生活好不好？” “你看，我們的孩子已經長大，他叫安兒，是你起的名字，安兒像你一樣很聽話，很聰明。他從不哭著喊著找娘，我跟他畫過你的像，他就記住了，看，這個小木人，連安兒都說像你.” “爹爹，不哭。”安兒用小手抹去他眼角的淚水，胡孜陌一把將他抱住，緊緊地摟在懷裏。 遠遠的，在一片濃霧之後，一個仙女一樣的白衣女子緩緩的穿過如火的楓林，落在墓前，含笑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如果說，之前還有執念的話，那麽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了. 淚滴滴從眼角滑落，滴落在葉尖上，像一顆顆晶瑩的水晶在陽光下閃爍。 “爹爹，下雨了.” 胡孜陌仰頭，看著晴空萬裏的天空，輕聲說，“不是雨，是你娘來了。” 空穀中再次傳來幽幽風聲，濃霧更加厚重，直到將所有人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