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精靈有主
因為這個，他更佩服院長的深謀遠慮了。
拋開別的原因，院長沒有訓練師執照，不屬於精靈協會的人；老家據說在帝國東部，不是棟山縣本地人。
比起院長而言，確實樓沛領取功勞得到的好處更多——順帶一提，樓沛的棟山縣戶口是通過育幼院的渠道注冊的。
精靈協會那邊和縣裏差不多，特意發了通告，認為他這次作為一個臨時訓練師，反應機敏，判斷得當，麵對強敵既不懼凶險，也懂得量力而行，先是巧妙的與其周旋，拖住對方行動的同時又叫來外援相幫，最終為協會取得了重大的成果，非常值得嘉獎。
不僅授予他[棟山縣支部特許訓練師]的訓練師執照，更是給樓沛及其精靈提供免費的醫療服務。在樓沛的要求下，還允許他暫時使用本地協會的內部圖書館查閱資料。
說實話，精靈協會的通告實在讓樓沛臊得慌，他明明隻是渾水摸魚而已，這說得他好像和黑夜魔靈鬥地難舍難分一般……
更讓他難堪的是，棟山縣的官府和精靈協會的在此事上的爭鬥不斷升級。
為了獲得更多的正當性，精靈協會大張旗鼓的在旗下設施內外都張貼了宣傳告示，搞得協會裏任務板上的任務沒幾個，樓沛的畫像倒是貼了好多張，遠遠看去跟通緝令一樣；
縣衙那邊則利用了公家傳媒，這幾日的公家小報上的頭條頭篇都是樓沛的傳記，從他生於人傑地靈的棟山縣開始講，到他受縣裏良好文明的氛圍熏陶，最後感化精靈，並為民而戰——這明顯是寫長篇小說的節奏。
因為這些事，樓沛這名字在棟山縣人盡皆知，僅僅是幾天，他便成為了棟山縣口耳相傳的少年英雄。
出於好奇，報紙他也偷偷拿來看過。
上麵不但杜撰了他駕馭噴火龍與黑夜魔靈激烈戰鬥的經過，更是將他的人物畫像畫得非常寫意——看著小報上那刀劈斧鑿般棱角分明的港漫臉，樓沛覺得還是自己那如古天樂般平平無奇的長相更好一些。
此前他有特意向官府和協會提出，希望盡可能別泄露自己的長相與身份，免得為日常生活帶來困擾，但沒想到會是用這種方式。
雖出於必要性，名字還是泄露了出去，不過好歹容貌算是藏住了。
這會縣裏的大家隻知道樓沛是個高壯威武的勇士，卻不知道這勇士還在熟食店做兼職，他的“噴火龍”在拉客上特別有一套。
至於那隻黑夜魔靈。
它差點讓棟山縣的官府和精靈協會打了起來。
為了爭奪它的所有權，官府和精靈協會開了好幾次會議，每次都不歡而散。
也是，畢竟是一隻超高階的精靈，其存在的價值本身就難以估計。
其實當時在現場，樓沛有考慮要不要把它收了，他身上也有帶著之前集市買的遺跡精靈球。
但是院長製止了他。
理由很簡單，這隻精靈樓沛控製不了。
野生的五階精靈，大多心高氣傲，若不是很有實力的訓練師，它是不會聽從命令的。
就算放精靈球裏，事後它醒了，也很容易反叛逃走。逃走就算了，就怕它一生氣還順便補一刀，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說這個時，院長順便還誇了一下他自己——放眼整個棟山縣，包括他在內，能駕馭得住超高階精靈的人不超過三個。
說是這樣說，院長卻因為自己的一些原因，也不能持有。
院長既不是訓練師，育幼院院長屬於一般工作類型，也並非與精靈相關的特種工作。所以他和一般民眾一樣，隻能持有一隻精靈。
盡管院長笑笑的表示有阿花在就足夠了，但樓沛還是從他眼神裏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最終兩人商議了一下，決定還是拿去換賞金和功勳更實在些。
也幸虧當時樓沛沒有勉強自己收服。
黑夜魔靈的體檢報告一出來，所有人全都傻了眼。
——這隻黑夜魔靈並非野生，而是一隻注冊在案的精靈。
目前的所有者是婆婆他們娘家那邊的人。按照帝國法律，除非持有者本人掛了，且沒有合適的後繼者，不然精靈的所有權仍然歸屬原主人。
當然，由於原主人監管不力，導致精靈出來為非作歹，罰款肯定是不會輕的，在繳清相應罰金之前，精靈會由精靈協會先代為保管收容。
據院長縣衙裏的熟人說，這隻精靈注冊時還隻是一隻夜巡靈，這十幾年也不知道怎麽長的，竟然能進化到了最高階段。
為此還有很多人猜測，怕是這隻夜巡靈成了精，在婆婆死後每日晚上去偷偷吸食縣裏人的精氣，這才長得如此之快。
樓沛聽了這種怪談，卻是笑笑不語。
他親身經曆了整件事情，別的不敢斷言，但自己親眼見證了那隻精靈的進化，絕不是傳言說的那樣依靠竊取他人精氣這麽粗暴的方式。
精靈隨著時間成長、能量自然累積，的確會朝下一個形態進化。
但也可以通過各種外界的影響，使得時間這個因素被淡化甚至排除。
比如使用蘊含豐富能量的進化石。
精靈作為能操縱各屬性能量的生物，反過來也很容易受到能量的影響。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伊布了。
由於伊布基因成份極度不穩定，即使不經過大量的時間來累積能量，它也可以通過使用不同的進化之石，直接進化成不同屬性的精靈。
其中太陽伊布、月亮伊布、仙子伊布這三種的進化條件除了需要對應屬性的能量，還需要比較高的[親密度]。
親密度隻是個籠統的說法。
畢竟對這個世界而言，除非發掘到新的測量儀器，以當下的科技水平，別說將親密度數據化，連衡量精神狀態的指標都不一定準確。
目前隻能說，精靈的形態變化確實受精神狀態影響。
樓沛查了夜巡靈的三種形態的資料，他根據這三種形態所代表的的信息進行了整理，一邊看一邊寫著不知所雲的筆記。
“夜巡靈是屬於調皮好玩的精靈，大多以嚇哭小朋友為樂。”
“彷徨夜靈最常提到的一點就是它的內部是空的，它在找遊蕩的靈魂填補自己的空虛。”
“黑夜魔靈被稱為靈界的使者，可以接受靈界的電波，把無處可歸的靈魂帶去另一個世界。另有一說，作為力量的代價，所接收到的電波是要求黑夜魔靈盡可能的把人帶到靈界……”
“有學者認為，幽靈係的能量與激烈的情感息息相關……”
寫著寫著，樓沛總覺得有些煩躁。
因為他感覺似乎觸碰到了一些事實的真相，但這個真相卻又不是那麽讓人接受。
“擁有了執念，所以得到了成長。放下執念，接受了真實，又再次得到一次成長。可這樣的成長，卻又褪去過往，斬斷前塵，宛如換了一個精靈……”
“這什麽鬼，搞得跟修仙一樣……”
樓沛自嘲的笑了笑，把寫好的紙張揉成團，扔到了一邊。
他本來還想通過這件事，看能不能總結出一套讓精靈快速進化的捷徑。
別的不說，要是真有辦法量產黑夜魔靈，那對整個世界絕對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樓沛想了想，這種捷徑還是扔了吧。
依靠痛苦獲得力量這種事，本身就很痛苦，沒完沒了的。
而且若真的有這種方法流傳，夜巡靈就太可憐了。
就像婆婆家的那隻一樣。
鬼知道它得有多寂寞，才會一直模仿著婆婆生前那段日子的模樣。
所以即使十幾年過去，樓沛見到‘婆婆’，她仍停留在丈夫失蹤兩年的狀態。
——說不定是婆婆彌留之際表現出的執念太深感染到它了吧。
——亦或者其實它並沒有扮演過婆婆？
“靠，想啥呢，我可是唯物主義者……”胡思亂想搞得有點嚇到自己，樓沛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讓這個想法過去。
總之，什麽痛苦發力流、無情修仙流他都不喜歡。
他自認是個俗人。
這世間的煙火，彼此間的聯係，剛出鍋的餃子。
——這些才是他的最愛。
而且樓沛相信，可達鴨也是如此，而且優先選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