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之魂 三
“盤旋在暗影中的殘忍,它正漸漸地蒙蔽我的雙眼,我該怎樣挽救自己,我的低語又有誰聽得見?”
在風中凜冽的熊熊火光照亮他的麵具,火光在他的黑袍瘦骨間徘徊,燃燒著他病態的身軀。
夜晚如此冰冷,每一個夜晚都如此冰冷,讓人窒息。
孕育烈焰的火堆旁,細長的影子在地麵上閃動,勾勒出他手中一隻斷了的骨刀,它的利刃仍然鋒利,卻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淵仔細地緊緊握住骨刀的柄,盡量讓寒冷的身軀微微前傾接近火焰,不是為了取暖,他恨不得讓寒冷冰凍自己的神經,壓製他對血液的貪婪欲望,溫熱隻會將這種渴望無限放大,膨脹,不過,為了他視如生命的骨刀,他不得不這樣做。
淵的手包裹著厚實的繃帶,上麵的裂痕清晰可見,他將刀尖滲入烈焰之中,盯著它。
烈焰炙烤著骨刀上殘存的鮮血,發出滋滋的沙響,黏重的血在骨刀上開始凝刻,刀尖的血被火焰恭送進空氣,消失不見了。
淵的火堆很小,木柴並不多,他習慣了獨自燃起一堆火焰。火焰像炎靈一樣蹦蹦跳跳地落在了他的黑袍上,時間如沙,那樣細膩,捉不到,渺小的火花在黑袍上翻滾,燒開來一個小小的洞口,在風中熄滅了。
淵的眼睛停留在洞口,這件黑袍破了,他需要再製作一件,嶄新的,或許是吧。
遠離這隻有寥寥無幾的幾根木柴的另一處,幾十名血行者都在靜靜地盤坐著,他們圍坐在巨大的火焰旁,等待著食物的出爐。篝火上炙烤著一名死去的其他部落的怪物,他已經被燒焦了,麵部全非,渾身都是黑糊糊的炭衣。
他很倒黴,淵毫不留情地用骨刀劃破了他的咽喉,扼殺了他的生命,錯的也許並不是淵,而是這片大陸。
骨刀上的殷紅已經被消除,開始浸透火焰的溫度。淵呆呆地凝視著,身體很僵硬,像是一尊石雕。
隱已經離開部落數月了,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淵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斷定他不是已經被野獸吞入肚中,就是背叛了部落,想到這裏,握住骨刀的手掌又野蠻地加大了力度。
太靜了,隻能聽到火焰翻飛的聲音,卻有獨樹一幟的沙土簌簌聲由遠及近慢慢傳入淵的耳中。熟悉的腳步,沙子在他的腳下總會奏鳴一曲悲傷的挽歌,隱回來了。
微微側過頭去,身影越來越近,讓淵的心弦緊緊繃起,氣氛有些冰冷,他分明能夠看到隱的麵具更換了,這就預示著他已經背叛了部落。淵手中的骨刀開始活躍,他似乎能聽到它興奮的哀鳴。
“嗒,嗒……”腳步聲停止了,隱來到了淵的麵前,隔著火焰,在另一側席地而坐。
“你,回來幹什麽?”淵依舊炙烤著骨刀,沙啞的嗓音好比稀碎的鋸末,無法重新縫合。
“回來的也許不是隱,他死過一次。”
“什麽意思?”淵將視線凝固在那張被火焰照的十分鮮亮的銀色麵具。
“隱,死過一次了,我是體驗過死亡的血行者,唯一一個。”
“死過一次?”淵的麵具早已被火焰烤的有些黑,與白色格格不入。
“我回來隻是為了血行者,帶給你們一條永生的道路。”
“誘惑?欺詐?住口吧,叛徒,我沒有任何理由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你能夠回來都讓我懷疑。”淵費力地將手掌壓在地麵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不穩定地站起身,他已經做好殺死他的準備了。
“你殺不死我,也不必再做嚐試了,我隻是希望我們的部落可以延續,你我都知道,暗影大陸的所有生命在自然準則下都會滅亡,血行者也不例外,遲早都會消失,它最多隻能存在百年。”
“誰告訴你的?用這些花言巧語蠱惑我?是誰用鮮血收買了你?”淵慢慢地像盤坐在地麵的隱靠近,瘦弱的手臂筋骨暴起,像古老的山脈一樣貧瘠。
“神靈告訴我的,我無條件地相信他。”
“那麽,準備再去死一次吧。”淵高舉起握住骨刀的手向隱刺去。
鋒利的刀尖像疾馳的飛羽指向隱的咽喉,而隱卻泰然自若地坐在那裏無動於衷。刀尖觸碰到了隱的咽喉,淵沒有理由會想到銳利的刀尖竟然會斷裂了。骨刀的刀尖沒有刺進隱鋼鐵一般地皮膚,被隱用手指輕輕一折便斷裂了。
“這?這怎麽可能?”淵依舊表現地很鎮定,仔細地凝視著手中已經斷裂的骨刀。
“看你身後。”隱淡淡的提醒讓淵轉過了頭,瞪大了幹枯的瞳孔。
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的骨刀,散發著冷光,像漫天的箭矢一樣能夠在一瞬間爆發,將他粉身碎骨。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淵的話語有些驚異了,這究竟是如何完成的?漂浮的刀,密集的刀尖對準了他的咽喉,太不可思議了。
“隨我來,暗影文明需要崛起。”隱在淵的身後揮了一把袖子,一個橢圓形的空間開始波動,出現了波動著陣陣漣漪的橢圓形空間。
淵能夠看見,雖然它依舊是在虛無的空氣中,但它的波紋卻能夠真實的看見。
“這是?”淵指著蟲門,手指僵硬,雙腿附山。
“通向永生的門。”隱輕輕踏入了蟲門,消失在了淵的眼前。
淵呆呆地注視著這神奇的蟲門,它竟然將淵吞沒了,不得不對這神奇的蟲門好奇又恐懼,暗影星是十分落後的低等文明,科技是什麽?血行者可不知道。
淵慢慢向前挪動了幾步,每一步都很吃力,像是背負著高大的山脈,壓得他害怕,疲倦。
淵將一隻手小心翼翼地伸入了波動著微弱白光的蟲門,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定下了不安的心,他慢慢地將身體的每一部分都送進蟲門之中。。
遠處的的火堆處,所有的血行者都站了起來,都呆滯在了原地,已經忘了那已經隻剩下炭骨的食物。
異動的空氣突然停止,空間恢複了寧靜,波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