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僵持(4)
晚上又有一個應酬,她仍是打電話給何言,不久,何言的車子就到了,連何清一起帶來,兩個孩子在屋子裏玩捉迷藏,何言則打開電腦上網。
他是那種很宅的男人,也是很居家的男人,遠遠的看著他,穿著家居服,一幅閑散舒適的樣子,嘴角始終有淡淡的一抹笑,在暈黃的燈光裏,不是不溫暖。
很放心的出門,進了酒會自然是觥籌交錯,木宛清一進入場中,目光便不自覺的四處搜尋,果然,再次看到季雨濃的身影。
實際上,不僅僅是季雨濃的,還有方心嬋的,麗影雙雙,神情親密,羨煞眾人。
自從木宛清複出,也不知怎麽那麽巧,在每一個酒會宴會舞會中,都可以看到季雨濃和方心嬋的身影。
一開始真是大受刺激,麵部肌肉都有些僵硬,可是,時間久了,便已經習以為常,隻是,對於他為什麽總會在自己出現的地方出現,她有些小困惑。
她甚爾懷疑,他是有意的。
可是,那麽多次相遇,他看見她,頂多就是禮貌的點點頭,一點異樣的神情也沒有,更別提上來多說一句話,一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或許,真的是巧合,是她自作多情,多心了。
這一類酒會其實沒有多大意思,但是,主人盛情邀請,卻之不恭,也會給人留下自大孤僻的惡名。
木宛清坐在角落裏跟女主人輕鬆的閑聊著,這時,舞曲起,女主人笑說:“你不跳一曲?”
“我不會跳舞,在一邊看著就好。”她回答,其實不是不會,是不喜歡,因為每次跳舞,總是很容易聯想起在夜總會當舞女的那一段,雖然已經時過境遷,心裏終究不舒服,更何況,那段日子,實在是她人生中最艱難窘迫的時刻。
燈光忽明忽暗,照著場內華麗的人影,木宛清啜著酒,心情就如這燈光,也是忽明忽暗。
季雨濃正在和方心嬋跳舞,他們跳得很好,堪稱是絕配,以前沒發覺,現在看得次數多了,越發覺得這兩人無論是從外表上還是氣質上,都是絕佳的搭配,古人說的壁人,就是她們這一種吧?
也難怪何淑言那時一心想要撮合他們倆,想一想,若是沒有自己這個程咬金中途殺出,他們或許會過得很好吧?
一曲終了,她見季雨濃似是往這邊看來,邊收回了目光,仍是跟身邊的女主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頭上方卻傳來季雨濃低沉的聲音,“木小姐,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木宛清愕然,嘴微張,怔怔的看著季雨濃。
他再次躬身相邀。
可是,他們在這種社交場合遇到過無數次,他從來沒有邀請過她跳舞,今天這是怎麽了?有什麽目的亦或企圖?
木宛清下意識的拒絕,“對不起……”
下麵推辭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人已被他的大手扯了起來,舞曲響起,他扯她入舞池。
“對不起,季先生,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不想跳舞。”木宛清固執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有關於盈盈的事,我想跟你說。”季雨濃不管不問,再度把手放在她的腰間。
木宛清無奈,隻好肢體僵硬的隨著他起舞,因為心不在焉,時不時的踩到季雨濃的腳,他倒是跟木頭人一樣,高跟鞋踩到他腳麵上,好像也沒什麽反應,一雙眼睛隻是粘在他的臉上,明明是烏黑冰冷的眸,不知為什麽,卻總給她一種火山爆發之前的不安定感。
“我聽說你最近又給盈盈找了個爸爸,打算什麽時候辦喜事?”季雨濃麵無表情的開口。
木宛清皺眉,知道他說的是何言,也不想多加解釋,隻說:“如果結婚,也會請你來喝一杯喜酒。”
季雨濃的嘴角扯了扯,笑得很難看,“你不要忘記了,我才是盈盈的爸爸。”
“沒人剝奪你做爸爸的權利呀!”木宛清悶聲悶氣的回答。
季雨濃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兩人沉默舞著,木宛清還是不斷的踩到他的腳麵,他終於有些不耐煩,說:“你是不是想把我踩死呀?”
木宛清木然回答,“我說過,我不會跳舞,你不相信,我有什麽辦法?”
季雨濃翻了翻白眼,索性低著頭,盯住她的腳,這回好了,總能在木宛清要踩到他腳之前,及時的避開,不過,這一支舞跳得實在是難看至極,甚至難看到引起周圍善意的嗤笑。
好在,磨人的音樂總算識時務的停止了,木宛清如逢大赦一般吐出一口氣,女主人笑說:“我一直以為你是在推辭,卻不想,你是真的不會跳舞。”
木宛清對她歉意的笑笑。
漫長又磨人的舞會總算結束了。
木宛清腳步輕捷的走出去。
不想,外麵竟然下了雨,六月的暴雨如瓢潑一般,外麵水氣茫茫,在燈下如銀針般閃亮。
她走向自己的車子,發動引擎,一次,兩次,沒有反應,第三次,居然徹底熄火了。
她隻好冒著大雨再跑回酒店門口等出租車。
一輛黑色的寶馬無聲的停在了她的麵前。
車窗打開,是方心嬋,大聲的招呼她,“宛清,怎麽了?是車子壞了嗎?”
她點頭。
“上來吧,我們送你回去。”方心嬋向她招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微笑搖頭,撒了個謊,“不用了,我已經打電話讓小影過來接我了。”
“還是上來吧,這麽大的雨,何苦又要讓她跑一趟?”方心嬋見她不動,居然跳下車來,冒著雨出來拉她的手。
不得已,她隻得上了車,駕駛位上做著季雨濃,略略側頭看她一眼,很快又將目光移開去,發動車子。
氣氛有些尷尬,木宛清小聲對著方心嬋道謝,“謝謝你。”
“你太客氣了。”方心嬋嘴角微彎,扭頭看著她,突然說:“你最近好像瘦了一些。”
“是嗎?”她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可能是工作太忙的緣故吧?”
“工作再忙,也不能把盈盈甩給別人,不管不問。”一直沉默著開車的季雨濃冷不丁的丟過來一句話。
“我沒有。”木宛清爭辯,“何言把她照顧得很好,再說,有何清跟她一起玩,我平時也經常抽時間陪她。”
“哦,何言是你什麽人?憑什麽幫你帶孩子?”季雨濃忽地又丟過來一句。
“盈盈認他當幹爸爸,我是何清的幹媽媽,就是這樣的關係。”木宛清不自覺的解釋著,說完,直想割了自己的舌頭,她解釋那麽多幹什麽呀?
季雨濃輕哧,“幹爸爸幹媽媽,嗬,以後,就直接成爸爸媽媽好了。”
他這話說得木宛清心頭火起,當下冷冰冰的回道:“那也沒什麽不可以,盈盈很喜歡何醫生。”
季雨濃嘴角扯了扯,沒再說話。
木宛清和季雨濃在那裏掐時,方心嬋把頭扭向了車窗外,仿佛壓根就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麽,直到車內又恢複了安靜,她才轉頭,問木宛清:“你覺得,我瘦了嗎?”
木宛清愣了愣,其實,方心嬋何止是瘦了,原本豔麗嫣紅的臉蛋也變得蒼白,前幾次遇見時,她就已經發覺了。
見木宛清隻看著她不說話,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笑,那笑竟然有些憂鬱,像是浮在臉上的一層麵具。
木宛清說:“其實,也還好了,就是有點蒼白,是胃口不好嗎?”
方心嬋低低的笑,說:“或許吧。”
很快就到了公寓,木宛清下了車,這時,何言突然打開門走出來,手裏還撐著一把傘,看到木宛清,就笑說:“我剛打你電話打不通,正想著開車去找你呢,怎麽,你車子呢?”
“車子出了點問題,是心嬋把我送回來的。”木宛清看向方心嬋,微笑說:“要不要下來坐一坐?”
方心嬋搖著頭,還沒答話,季雨濃早已悶聲悶氣的應了聲,“要!”
何言看了看季雨濃,沒說話,可是,分明覺得車裏那個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像一隻蒼蠅似的,趕都趕不走。
“外麵還下著雨呢,那就進來吧!”他笑眯眯的邀請。
季雨濃麵色陰鬱的走下來,經過何言身邊說:“何醫生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我本來就不是外人呀!”何言好脾氣的答。
季雨濃倒也不客氣,大步走了進去,把餘下三人拋在身後,一進門就叫:“盈盈,盈盈!”
盈盈正和何清在電腦上玩雙人電子遊戲,正玩到緊要關頭,一抬頭看見季雨濃,隻是倉促的叫了聲爸爸,又緊張的注視著電腦屏幕,一刻也不肯放鬆。
季雨濃瞪大眼睛在兩個孩子後麵瞅。
瞅了半天,盈盈也沒再理他,便開始大叫:“盈盈,我有沒有告訴你,玩遊戲不可以太入迷?”
“沒入迷呀,才剛玩呢。”盈盈眼睛眨了不眨。
“別玩了,爸爸有好幾天沒有看到你了,過來跟爸爸說話。”季雨濃伸出大手去扯她的小辮,遭到盈盈怒目而視,“爸爸別說話,人家都快死了!”
季雨濃又吹胡子又瞪眼,無奈盈盈根本不睬她,何言笑眯眯的走過來,看了一眼,便貓著腰,在那裏指點,兩個小盆友奮力拚殺,總算渡過驚險的一關。
“何爸爸你好棒!”盈盈高興的跳起來,抱著何言的腿大笑,倒把自己的正牌老爸晾在了一旁不聞不問,季雨濃心裏很不爽。
好像自己的老婆孩子轉眼間就成別人的了,盈盈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怎麽一轉眼管別人叫爸了?
他冷著臉,去扯木宛清的衣袖,“我要跟你談一談。”
木宛清詫異的看他,“談什麽?”
季雨濃的不悅與鬱悶全數寫在臉上,眉毛糾結如蠶。
木宛清推開書房的門,請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