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以牙還牙

  季雨濃滿臉驚喜,“宛宛,你真的不再計較以前的事了嗎?真的嗎?”他急急的叫,隨後不等她回答,又忙不迭的說:“其實,媽媽現在也有了很多變化,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固執了,她的注意力,已經全被盈盈吸引去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歡她!”


  “嗯,我知道。”木宛清飛快的說:“所以,媽媽暫時還是不要去美國了,一家人就先這麽住著吧,盈盈有人照應了,我也放心了。”


  這樣的話,說得實在是言不由衷,所以木宛清說得特別快,不給自己的大腦反應的機會,季雨濃聽到這樣的話卻更加歡喜,一俯身把她抱了起來。


  “宛宛,謝謝你,我知道,這樣做,太委曲你了!”他滿懷歉意的說。


  “不委曲!”木宛清笑得自在,“一點也不會委曲!”


  是呀,委曲什麽呢?木雲真要去國外,她才會委曲,才會不願意呢?她欠木雲那麽多,怎麽能拍拍屁股就走人?還是去國外享清福,那她要情何以堪?

  她的心裏已是霜冷冰結,臉上卻還保持著相對甜美的笑容,季雨濃在她臉上啄了一口,說:“你做了一夜的車,一定很累,再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聲音裏有著說不出的暖昧,嘴裏說著要讓她休息,唇卻已湊到她的耳朵邊上,拿舌頭細細的描畫著,兩人粘在一起上樓,經過盈盈的房間時,木宛清愣了愣。


  透過細細的門縫,她看見何淑言在盈盈的房間,正坐在床頭看著還睡得香甜的盈盈,手指輕撫盈盈紅撲撲的臉蛋,嘴角微彎,竟然是在笑。


  聽到腳步聲,她抬頭看了看,木宛清不知為什麽竟然有些慌,腳一挪,飛快的掠了過去。


  一進到臥室,季雨濃便直接將她撲倒在大而鬆軟的床上,迫不及待的吻了過來,很快,她便被他的狂風暴雨席卷……


  她被動的承受著,明明身邊的他熱情似火,她卻無動於衷,她大睜著眼,在他熱烈狂亂的動作中想,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季雨濃抱著她咕噥,“怎麽了?魂飛了?”


  她報之以虛浮的微笑。


  相擁著躺了一會,便聽到樓下亞寧的聲音響起來,想來,是早餐準備好了。


  她起身梳洗,洗去一臉的疲倦和虛偽的笑。


  盈盈看到她,歡歡喜喜的跑過來,大叫:“媽媽,你回來了?”


  “嗯,媽媽回來了,盈盈昨晚睡得好不好?”她牽她的手下樓。


  “好!”盈盈點頭,“昨晚你不在,是奶奶給我講的故事哦,奶奶好笨,講故事就像校長講話,好生硬,笑得我肚子疼。”


  木宛清淡淡的笑。


  她怎麽會講那麽溫馨的童話故事?她大約隻配做童話故事裏的大灰狼。


  何淑言已坐餐桌邊等候,看到她和盈盈,說:“盈盈,快過來吃早餐。”


  依然是把她當透明人。


  可能,在她看來,能忍住不對她發火,能對她視而不見,已是最大的恩賜。


  木宛清嘴角的笑容不變,仍是淺淺淡淡,徑自走到客廳的一角,去拎自己的手提箱,一直提到餐桌旁,開始從裏麵掏東西,一件件擺在餐桌邊的小茶幾上。


  “哇,好可愛的芭比娃娃!”盈盈看到她拿出的玩具立馬兩眼放光,抱著她的脖子就親,“媽媽,我好愛你!”


  她笑,把另一樣東西也掏出來,刻意放在了餐桌上,轉而又向手提箱裏去找別的東西,眼角的餘光卻斜斜的瞥向何淑言。


  果然,看到那樣東西,何淑言的臉立時就變了,她好像有些坐立不安,先是垂下眼斂,裝作沒看見,然而忍了又忍,她還是沒忍住,清咳一聲,問:“你買這麽多藥做什麽?”


  木宛清在心底裏冷笑。


  “西施”說的不錯,一個人若是心裏有鬼,難免就心虛的很,她不過把那盒叫慶大黴素的藥放在她眼皮底下,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放在平時,她哪裏肯搭理她一句?

  木宛清掃了那盒藥一眼,漫不經心的答,“是何醫生讓我幫忙帶的,我也不知他有什麽用。”


  一句話就搪塞了過去。


  刻意沒把那盒藥收起來,一直在小茶幾上放著,她埋頭吃飯,間或抬眼,見何淑言的目光閃爍不定,想來是憶起往日舊事,飯也沒吃幾口,便推開來,走出了客廳。


  她這番表現,落在木宛清眼裏,自然是將英姐的話又坐實了幾分, 心裏那層霜直接凝成厚厚的冰。


  帶了盈盈去何言家,兩個孩子在那裏嘰嘰咕咕的聊天,木宛清開口就問何言:“哪些藥對心髒最不好?”


  何言被她問得一愣,反問道:“你問這做什麽?”


  她簡單的回答,“有用。”


  何言聳聳肩,隨口說了幾種,見她還掏出個小本子認真的記下,不由啞然失笑,問:“你記這個幹什麽?”


  木宛清隻笑不答。


  趁著盈盈和何清在那裏打鬧的空兒,她去了趟藥店,將那幾種藥悉數購入,塞入包中。


  一出門碰見一個人,又是那個神出鬼沒的“西施。”


  木宛清皺起眉,她簡直懷疑她是在跟蹤她,不然,T市這麽大,她怎麽會老是遇見她?

  “西施”看到她卻很是歡喜,頭微歪,啞聲說:“木小姐,我們還真是有緣呢!”


  木宛清對她不感冒,轉而又想到自己剛才購的藥,還有她曾經說過的那些暗示性的話,便隱隱有些不安,隻點點頭,便欲轉身離去。


  偏偏“西施”亦步亦趨,嘴裏還絮絮叨叨的說:“剛才見你買了好多藥,怎麽,是家裏的何老太太生病了嗎?”


  木宛清霍地回頭,這個“西施”實在是太過討厭。


  許是她眼裏的嫌惡意味太濃,“西施”退了一步,打個哈哈,說:“看起來今天木小姐心情不好,我還是別招惹你吧,再見!”


  她倒先轉身走開了。


  木宛清徑直回了自己的住處。


  找了一個原本裝營養保健品的小藥瓶,將那些針劑類的藥水全部傾倒進去,拿在手裏搖晃。


  無色無味的液體在透明的容器裏蕩漾著。


  她的手有一點點抖。


  也不知道當年的何淑言做這些事時,手會不會抖。


  帶著那瓶液體再回到海邊別墅時,正好遇上季嫣和席方平在準備行李。


  她過去幫忙,季嫣直起腰,扯了扯她的袖口,說:“宛清,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木宛清隨著她走進她的臥室,季嫣突然伸出手來,將她的手緊緊攥住。


  “你一定很生姑媽的氣,對吧?”她猛不丁的問。


  木宛清苦笑,搖頭,“沒有,我怎麽會生姑媽的氣?”


  她曾多次試圖從季嫣那裏獲知當年木雲和季成宇之間的糾葛,可是,季嫣始終支吾搪塞,不肯據實以告,木宛清確實有那麽一點怨懟,可是,轉念又想,季嫣與自己相識尚淺,卻與何淑言姑嫂情深,不肯告訴她實情,想來也是人之常情。


  這麽一想,怨懟沒有了,隻是,親近也蕩然無存,隻是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罷了。


  季嫣卻在斟酌著如何開口,半晌說出來一句,“本來,依小雨的意思,你婆婆是要跟我們一起回國的,可是,我看出來,她很不舍。”


  木宛清平靜的看著季嫣,不發一言。


  “她老了!”季嫣微微歎息,“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兒孫家人,我知道,她以前對你做的事,真的是很過份,可是,看在她是你愛人媽媽的份上,看在她是盈盈奶奶的份上,原諒她吧!”


  木宛清微笑,“姑媽放心,我會把她照顧的很好。”


  季嫣微怔,想來沒想料到木宛清會是這麽爽快的答應,連聲說:“你能這樣想,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聽小雨說,你是再善良不過的女孩子。”


  善良?


  木宛清在心裏冷笑,善良的人,到最後總是落不到好的結局,倒是那些凶惡狠毒的人,往往長命百歲,她怕是這輩子也不想再做什麽善良人。


  想歸這樣想,臉上的笑意卻也沒有淡了一分,反而更顯得熱絡親切,“姑媽,你就放心吧,哪有什麽過不去的坎?”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季嫣微微喟歎,“你跟你媽媽一樣,都是善良會寬容的人,隻可惜,造化弄人,你媽媽命苦,遇到康永海,當年的事,現在想起來…… ”


  “都已經過去了。”木宛清打斷她的話,她曾經很想從她的嘴裏知道過去的一切,可是,現在她已經全然了解。


  季嫣倒是很驚奇,“你不再好奇了嗎?其實當年的事,要怨,就怨康康海,他不光害了你媽媽,害了我哥哥,也害了淑言,淑言如果沒有嫁給我哥哥,也許,也就不會像今天這樣,有著這麽重的心結和怨懟。”


  木宛清隻是冷笑,不語。


  季嫣卻像是很感慨,“其實,說起來,她和你媽媽一樣,都是苦命人,你媽媽是被迫與心愛的人分開,而她呢,卻一輩子沒有得到自己喜歡的人的愛,算起來,她其實比你媽媽更可憐。”


  木宛清霍地站起來,她怕自己再聽下去,會說出連自己也想像不出的尖刻至極的話,她極力的壓住胸中的怒火和怨恨,仍是笑著說:“姑媽,都已經是一些舊事了,不值一提,時間不早了,我看看雨濃有沒有備好車,我們送你們去機場。”


  季嫣有些訕訕的住了口。


  晚上時,木宛清親自下廚做飯,季雨濃瞪大眼,“咦,你今天怎麽這麽有興致?”


  她笑而不答,盛湯時刻意避了人,將那瓶液體拿出來,打開瓶蓋的瞬間,腦子裏突然有個聲音在問:“木宛清,你真的要這樣嗎?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


  她的心顫了顫,將那瓶藥迅速蓋上,然後,捂住自己的臉,蹲了下來。


  足足有五分鍾,她頭腦裏依然是一片亂哄哄,隱約聽到腳步聲傳來,她心一橫,不管不問,將那液體傾入一隻湯碗中,迅速的攪了攪。


  剛放好湯碗,季雨濃推門而入,笑眯眯的問:“哎,木大廚,飯好了沒?我們的肚子可集體抗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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