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陰雲
兩人笑嗬嗬的往裏走,一推門,卻是一股衝天的酒氣撲鼻而來。
不光有酒氣,大客廳裏更是煙霧繚繞,盈盈被嗆得的咳嗽起來,木宛清掩住鼻子,連聲叫小影的名字。
小影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出來,也不知在忙什麽,一頭一臉的汗,見到她,惶惶不安的往客廳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說:“林小姐回來了?”
“這屋子裏怎麽回事?”她惱怒的問。
“是,是先生在開派對。”小影垂首回答,轉眼又驚叫著跑開,“咖啡快要煮沸了!”
木宛清已有了三分的怒氣,換了拖鞋進門,就聽見斯洋醉醺醺的聲音,“喝!繼續喝!沒關係,是我的未婚妻回來了!”
她讓盈盈去琴室,自己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大客廳裏一片狼藉,傾倒的酒瓶,灑落的咖啡汁,隨意亂丟的煙頭,而斯洋正穿著鞋子躺在沙發上喝酒,身邊卻守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正拿著一塊毛巾給他擦嘴角酒漬。
木宛清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隱忍的站在那裏,女人回頭,臉上卻帶著麵具,隻露著一雙清徹的眉眼,俊俏非常。
木宛清靜靜的問:“斯洋,你是在家裏開化妝舞會嗎?”
斯洋並不回答她的話,隻是衝著她嘿嘿笑,“未婚妻,你回來了?好久不見,真的是好久不見呀!”
木宛清無聲的歎息,她真的是沒有想到,這些日子她不在家,斯洋居然把這裏弄成了這幅模樣。
女人倒是很懂禮貌,對著她點了點頭,說:“林小姐你好。”
她身形窈窕,眉目俊俏,一開口,聲音卻是沙啞難聽,但那種沙啞難聽的聲調,木宛清似乎是在哪裏聽得過,她的眼裏流露出疑惑,那女人倒是很會察顏觀色,眉眼裏帶了笑意,說:“林小姐,我們見過的。”
木宛清也很快想起來,是那個賣花的婦人,被餐廳店長稱為西施的。
現如今看起來,西施的名號安在她的頭上是一點也不錯,而木宛清最初印象中的那個所謂的賣花婦人形象此刻已蕩然無存,因為麵前的女人除了臉上遮了麵具,身姿打扮舉止全都無可挑剔,簡直就是個天生的社交名媛。
也難怪斯洋會認識她,他一向對這一類奇奇怪怪的女人感興趣。
就像當年,在國外時,她也算得上是一個奇奇怪怪的女人,那時的她,出了奇的冷漠。
她一向不介意他交往的那些女人,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一概跟她無關,就算成為了他的未婚妻,她也從來不插手他的私生活,因為沒有必要。
可是,他今天卻把女人帶進了本該屬於她的住所裏,她非常的不高興。
“西施”看出她麵色不善,忙又啞聲說:“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木宛清微笑著點頭揮手,再生氣,也不能在外人麵前失了禮數,這是這些年新學會的一項無聊功夫。
斯洋握著酒瓶在那裏晃晃悠悠。
她一把奪下他的酒瓶。
“不要再喝了!”她伸手架住他,“我扶你去臥室。”然後又衝著廚房叫,“小影,不要再煮什麽咖啡了,煮點解酒茶來吧。”
小影在廚房裏無奈的應了一聲,斯洋卻轉頭對她笑,“要什麽解酒茶?我又沒有喝醉!”
“你沒喝醉嗎?”木宛清翻眼瞅他,“那麽,是成心把這裏弄得亂糟糟的嘍?”
“不是,不是!”斯洋吐了吐舌頭,“那我就喝醉了好了。”
木宛清恨恨瞧他,“居然還敢弄女人來我這裏,斯洋,你最近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怎麽?你吃醋了?”斯洋斜著眼問。
木宛清很驚嚇似的瞪了瞪了眼。
“是,你怎麽可能會吃醋?我就算帶一打的女人在你眼皮底下晃,你也不會有任何感覺。”斯洋突然斂了笑容,停住腳步,站在那裏認真而專注的盯著她看,“我聽說,當年的季雨濃也是一個濫情的家夥,你為什麽會愛上他?”
木宛清倒沒意料他會有這麽一問,微微一怔,隨即回答,“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斯洋鼻子差點就被氣歪了,“那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自己還在愛著他。”這一回,木宛清的回答再確認不過。
斯洋微怔,爾後仰頭大笑。
“說的還真是好聽!”斯洋的聲音裏帶了些許憤懣,“你在我這個未婚夫麵前,說你愛著別的男人,你不覺得有些過份嗎?”
“斯洋!”木宛清疲憊的解釋,“你明明知道,我是為了滿足伯母病危時的願望,才會同意和你訂婚!”
“所以,我就隻是掛名未婚夫,對不對?”斯洋看著她,“所以,你對我,壓根就沒有一點一滴的情感,對不對?”
“斯洋,為什麽?”她苦惱的問,“我們其實都沒有做好結婚的準備,不是嗎?如果你有即將為人夫的責任,怎麽可能夜夜笙歌,在不同的女人之間穿梭?”
斯洋的眼亮了亮,他突然抱住她的肩,急惶的叫,“如果我不呢?如果我隻有你這一個女人,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嫁給季雨濃?”
木宛清愣住了。
這不是她所熟悉的斯洋。
她印象中的斯洋向來是慣於流連花叢的浪蕩公子,對於一個愛他的女人來說,他是一個壞男人,可是,對於一個隻把他當作朋友的女人來說,他是安全無害的好人。
當初隻所以爽快的答應斯洋母親病危時的請求,也是因為,她確信,這個男人對她也沒有什麽太多的感覺,就算他們結婚,也不過是相互掩人耳目的遊戲罷了。
可是,現在看來,事情沒那麽簡單。
她愣了足足有一分鍾,還是輕輕搖頭,說那句說了無數次的話,對不起。
斯洋無聲的鬆開了她的手,然後,飛快的向她倒歉。
“對不起,小越,把你這裏弄得這麽亂,但是,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他捂住自己的嘴,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你要去哪裏?”木宛清問。
“回酒店。”他頭也不回的回答她。
“我讓小影送你。”她沒有再留他。
斯洋的背脊僵了僵,無聲的點頭。
小影拿了車鑰匙,經過她身邊時,突然說:“林小姐,你的心腸真的很硬。”
木宛清隻得苦笑。
請家務助理來收拾屋子,不自覺的捏了捏自己的額頭,轉而又想到,如果她和斯洋的事傳出去,不知世人又將怎麽議論。
正想得頭痛,突然聽到琴室裏有人講電話,卻是盈盈刻意壓低的聲音,她走近去聽,盈盈卻已手忙腳亂的掛了電話,對她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斯叔叔走了嗎?”她問她。
木宛清點頭,問:“你在跟誰講電話?”
“爸爸嘍!”她回答。
“不是剛從那裏來嗎?這麽快就想他了?”她隨口問。
“才不是呢。”盈盈小心的咕噥了一句,“我在通報敵情。”
“什麽?敵情?”木宛清瞪著眼,“什麽敵情?”
“沒什麽了,沒什麽了!”盈盈連連擺手。
木宛清笑笑,帶她一起彈琴,母女倆心意相通,手一接觸到琴弦,立馬煩惱盡消,倒讓木宛清想起自己幼年時跟木雲彈琴時的情形。
正彈得開心,突然又聽到門鈴響,她咕噥了一聲,“咦,又會是誰?”
盈盈卻已飛快的跑過去開門,然後,木宛清聽到她清脆的叫聲,“爸爸!”
她向門邊看了看,果然是季雨濃,站在那裏安靜的看著她。
盈盈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頭一縮,鑽到琴室去了,剩下兩個大人,無言相對。
木宛清不知該對季雨濃說什麽,她是不能再妥協的,可是,看他臉色疲憊,她卻也不想再給他施加什麽壓力。
心裏隻是模糊的覺得酸楚,這麽多年過去,他們要麵臨的,居然還是那個老問題。
季雨濃無聲的走過來,攬她入懷。
“你不在家裏陪你媽媽,怎麽跑到這裏來?”木宛清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問。
“怕你一時生氣,意誌不堅定,被某個臭男人忽悠跑了。”他捧著她的臉,緊張的察看,木宛清卻隻是拿眼瞪他,他看了又看,濃眉微皺,在她臉上啄了一口,說:“還在生氣?”
“跟你媽媽生氣嗎?才犯不著呢!”木宛清故作輕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哼!”她一幅嬌俏活潑的模樣,季雨濃一直提著的心略略的放下了些,拿額頭頂住她的額頭,兩人鼻尖對著鼻尖,呼吸相聞,兩唇相對,啄了又啄,都吃吃的笑起來。
怎麽可以再像若幹年前那樣,為一些細節末節的事賭氣?
季雨濃伸手關上門,把她放在他的膝上,仍是耳鬢廝磨,突然又說:“宛宛,我們的婚禮,你希望在什麽時候舉行?”
木宛清怔了怔,手在他的胸口無意識的畫著圈圈,眉頭微蹙,輕聲說:“雨濃,有沒有那樣一個婚禮,其實並不重要,隻要我們能在一起就好。”
“不行!”季雨濃搖頭,“你不懂,結婚就是要熱熱鬧鬧,要鑼鼓喧天,不然,會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