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小三(2)
木宛清想了想,還是走下樓去,亞寧看到她,衝她笑了笑,木宛清動手幫她收拾,亞寧連忙拒絕,“這怎麽可以?林小姐,小心紮了你的手!”
“可是你一個人,什麽時候才可以收拾完?”木宛清對著客廳皺眉,“這宅子裏,就沒有別的人了嗎?”
“誰敢在這裏做呀?”亞寧歎息,“招了不少,薪水也高,可是,天天跟上戰場似的,一不小心,太太的那雙高跟鞋就要變驢蹄子踢人,誰受得了呀?再說了,先生的脾氣也那麽壞!”
“季先生……他的脾氣……很壞嗎?”木宛清略有些結巴的問,自從遇到季雨濃,倒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發脾氣,自己跟他說話時,一向都不怎麽客氣,他好像也沒什麽大的反應,要是放到五年前,早就發飆了。
亞寧瞪眼,“怎麽不壞?簡直壞透了!看人的眼神都陰沉沉的,又老是喜歡喝酒,喝完酒就往廢墟那裏跑,每次三更半夜回來,底下人都說他一身鬼氣嚇死人,都不知跑了多少個鍾點工了!”
“廢墟?”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什麽廢墟?哪裏來的廢墟呀?”她奇怪的問。
“哦,你剛來,你不知道。”亞寧邊收拾邊說:“就是季家原來的一個公寓,聽說盈盈的生母死前一直住在那裏,也不知怎麽的就起了一場大火,那天晚上又起大風,燒得幹幹淨淨,什麽也沒剩下!季先生的眼睛就是在那時薰瞎了的!”
亞寧說完,突然神秘兮兮的四處看了看,聲音也隨即壓得很低,“大家都傳說,說是盈盈的生母死得很慘,是被冤枉死的,所以死之後,冤魂不肯散,一直在那個宅子裏找著老太太要報仇呢。”
“老太太?”木宛清不自覺的重複著這三個字,自從回國,始終沒有何淑言的消息,她也曾經問過盈盈,有沒有奶奶之類的,可是,盈盈卻隻是搖頭,說從來沒有見過奶奶。
亞寧卻解釋開了,“就是季先生的媽媽呀。”
“那怎麽,沒有見到她?”木宛清追問。
“她一早就出國了!”亞寧說:“可能也怕那個冤魂找到她,嚇得跑到國外去了,一直沒有回來,聽說冤魂走不了那麽遠。”
木宛清苦笑,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便問:“有沒有看到季先生?”
亞寧朝那邊的盥洗室指了指,“還在洗澡呢。”
“好像洗了很久了,會不會出什麽事?”她隱隱有些擔心,亞寧卻似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木宛清身體神經質的一僵,亞寧笑說:“林小姐,要不然,你去敲門看看吧?我可不敢去,季先生就是一頭猛虎,誰碰上就咬誰!”
木宛清也搖頭,“我去好像不太方便,還是等老張回來吧。”
她說著又抬腳上樓,心裏卻七上八下的很不安,陡然間想起五年前的舊事,季雨濃就是因為跟她生氣,大冬天的泡在浴缸裏睡著了,弄得胃出血,非常嚇人。
記憶像灰塵,不抖的話,就在那裏無聲無息的蟄伏著,可是,隻要輕微的碰觸一下,便會漫天漫地,揮之不去,所以,一直到換了睡衣,躺在溫暖鬆軟的被窩裏,她還是掛念著浴缸裏的季雨濃。
又開始糾結了,下去或者不下去,這是個原則性的問題。
最終她還是跳下床,跑下了樓,不管怎麽說,他是盈盈的爸爸,如果他生病,盈盈也會難過,她不想讓盈盈難過。
她給自己找了這樣的理由。
浴室裏的燈還亮著,裏麵水聲嘩嘩,她敲門,叫:“季先生,季先生,你還在裏麵嗎?”
無人應聲,她又叫了幾聲,裏麵傳來沉悶而迷糊的聲音,“誰?誰叫我?”
“哦,是我,林越。”她回答,“我想用一下浴室,你有沒有洗好?可不可以出來?”
“林越?林越是誰?”裏麵咕噥了幾聲,又煩躁的說:“樓上還有浴室,我的酒還沒有喝夠,你不要來煩我!”
木宛清心裏一驚,她沒想到季雨濃居然躲在浴室裏喝酒,心裏越發著急,可是,他在洗澡,她怎麽好推門進去?
正急得來回踱著步子,聽到了汽車喇叭聲,是老張回來了。
她迎上去,對他說:“老張,季先生還在裏麵喝酒,我擔心他著涼,你是不是把他勸出來?”
老張怪異的看了她一眼,問:“這麽晚了,怎麽林小姐還沒睡?”
“哦,我本來是睡了……但是呢……聽到樓下有動靜,然後,就起來看看,然後……看見浴室還亮著燈……”她本來是想撇清自己的,可是,不知為什麽,越是解釋越有欲蓋彌彰之嫌,而老張雙目烔烔,直看得她心慌意亂,倒好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低歎,聳聳肩,說:“算了,反正,跟我沒關係。”然後,轉身回房。
坐在被窩裏,卻還支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聽到老張好像已經把季雨濃扶了出來,這才放心的睡了,卻又暗自嘲笑自己,管好自己的女兒就好了,管那個男人做什麽?不管他跟方心嬋現在的關係如何惡劣,可是,想當年,他可是在她投江僅四個月後,就已另娶新婦,這樣的一個男人,如何言所說,確實不值得她掛念。
第二天一早便起床送盈盈上學,中午的時候仍是回自己的住所休息,一看到她,小影便急急的叫,“林小姐,先生知道了你的事。”
木宛清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我的事?我什麽事?”
“你住進季家的事呀!”小影連連跳腳,“他在電話裏大發脾氣,把我臭罵了一頓,嫌我不早點告訴他,又問我為什麽不攔著你。”
小影邊說邊流汗,木宛清卻是輕笑,“你讓他打我手機就好了。”
“我說了呀,可是,他不肯打,他就隻會對著我發火,哦,對了,他還說,等他處理完手頭的事,一定過來找你算帳。”
木宛清隻是笑,也不答話,給自己泡了杯咖啡,隨手又拿了本畫報,窩在陽台暖暖的陽光裏隨意翻看,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來,她一看,是老張的。
很奇怪為什麽老張會找她,但她還是接起來,喂了一聲,老張就在那頭慌裏慌張的說開了,“林小姐,不好了,季先生發了高燒,現在……”
木宛清剪斷他的話頭,“老張,我想,你打錯電話,我是林越,你該打給季太太才對。”
“季太太哪裏找得到人?”老張訕笑。
“那你們就送她去醫院呀?”木宛清說,“我不是醫生,找我沒用的。”
“可是,季先生不肯讓我們送他去醫院,誰靠近他,他就打誰,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了。”
老張在那頭哀哀的叫,“林小姐,你就來一趟吧。”
木宛清真正哭笑不得,“我去就有用了嗎?說不定他會連我一起打!”
“不,不,不會的!季先生對林小姐印象很好,他不會打你的,林小姐,拜托你,務必來一趟。”
木宛清真是無奈至極,隻好驅車趕往季家。
去了才知道,情形有多麽亂,昨晚剛被亞寧收拾過的客廳,又是慘不忍睹,季雨濃和方心嬋其實真的是一對,兩人都有龍卷風的本事,可以把客廳搞得像災難現場,所有的東西都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而那位據說發高燒的季先生,還在勁頭十足的揮舞著手中的那根平時用來引路的拐棍,瘋一樣亂打亂砸,傭人們真正是避及不及,唯恐季雨濃失火,殃及自己這條池魚。
看到木宛清出現,老張猶如遇見救火福星,屁顛顛的把她引進客廳後,便再度逃之夭夭。
踏進客廳前木宛清還有些迷糊,自己這是在做什麽呢?不是說,不插手這個男人的事,隻是單純的想照顧盈盈嗎?
她靜靜的站在那裏,沉沉的出聲,“季先生。”
季雨清的瘋狂動作陡然間停了下來,頭轉向她這個方向,微微皺眉,似乎在努力傾聽,他的臉紅得要命,一雙眼睛更是布滿了血絲,嘴卻灰白幹裂,明顯就是發燒的症狀,木宛清叫了聲季先生,隻凝神想著從哪裏勸起,一時間,兩人竟是陷入一片沉靜之中。
季雨濃耐不得這沉靜,又嘶聲叫喊:“說話!說話!快說話!”
“季先生,我是林越,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好不好?”看到他的情形,她的聲音在不自覺中柔和了許多。
“你不是林越!你不是!你是宛宛,宛宛,對不對?宛宛!宛宛!你就知道,你會回來的!宛宛!”季雨濃突然向她這個方向撲了過來,木宛清想避開,卻又怕他會撲空摔倒,隻得直直的站在那裏,他很快就將她緊緊的抱入懷裏,他身上滾燙得要命,熱熱的鼻息撲在她的臉上,卻又夾雜著濃鬱的酒氣,木宛清失聲叫道:“天哪,不是吧,季先生,今天早晨,你又喝酒了?”
季雨濃根本就不回答她,他像是陷入了一種迷亂狀態中,隻是一遍遍的叫著,宛宛,宛宛,宛宛,他的手在她的臉上顫抖地摸索著,有那麽一個瞬間,木宛清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栗,她幾乎都快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隻得盡力的將頭向一邊歪,躲避著他熱烈的撫摸。
“季先生,我不是什麽宛宛,你清醒一點,我是林越,是盈盈的音樂老師!宛宛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她近乎殘忍的提醒著季雨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