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椎心之痛(2)
木宛清笑,把頭又往季雨濃的懷裏鑽了鑽,心裏卻是喜悅非常,“我並不喜歡那份熱鬧,相比之下,我還是喜歡現在這樣,雖然不熱鬧,但卻平靜溫馨,就像這世間所有的夫妻,恬靜安寧的守著自己的小窩,勝過許多繁華如夢。”
她一直渴望著,能與他渡過恬靜安寧的歲月,隻可惜,老天向來不遂人願。
她收回長長的思緒,無聲的歎息,剛想跟木雲說話,卻發現她已經斜斜的歪在沙發裏睡著了。
她不願她這麽辛苦,第二天便親自去了蛋糕店,一來,是去取蛋糕,二來,卻是想向蛋糕店的老板講明實情,讓木雲辭工回家。
未料進了蛋糕店,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木雲的身影,倒是小誌媽媽看到她,熱情的上來招呼,“宛清,來取蛋糕呀?”
她微笑回應,又問:“阿姨,我媽呢?”
“你媽?”小誌媽媽愕然,“你媽媽來這裏了嗎?她不是早就辭工去照顧你了?”
木宛清啊了一聲,這才知木雲對她撒了謊。
可是,如果她沒來蛋糕店,又會去了哪裏呢?
她趕緊拔打木雲的電話,電話很快接起,木雲依然在那頭氣喘籲籲,也不知到底在忙什麽,連說話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宛宛,怎麽了?”她在那頭問。
“媽,你在哪裏?”木宛清心中一陣發緊。
“我在蛋糕店呀。”木雲回答。
木宛清頓一頓,說:“媽媽,我現在就在蛋糕店,你到底在哪裏?”
木雲沉默了有一分鍾,隨即又說:“我出來幫老板進貨呢,你在那裏等著我,我這邊很快就結束了。”
她不肯說出自己在哪裏,木宛清也隻得怏怏的掛了電話,然而,在將掛未掛的那一瞬間,她似乎聽見何淑言的尖叫聲。
她下意識的環視四周,根本就沒有何淑言的人影,那是……電話裏的聲音?
可是,電話裏,怎麽會有何淑言的聲音?
難道說,木雲跟何淑言在一起?
她一下子慌張起來,木雲怎麽會跟何淑言在一起呢?
打了車,直奔季家而去,管家來開門,看到她,神情像撞見鬼,一臉的驚惶,摸起手中的對講機就要說話,被木宛清一直瞪著,囁嚅了半天,終於沒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木宛清直奔客廳而去。
眼前的情形讓她有些眩暈,轉瞬間,心中大慟,眼中似要滴出血來!
何淑言正優雅的坐在那裏品著一杯香茗,她的腳高高翹起,皮鞋半脫未脫,而在她的麵前,跪伏著一個憔悴的婦人,正在拿一隻鞋刷給何淑言的皮鞋擦油。
那個婦人,就是她的媽媽,木雲!
巨大的憤怒和恨意讓木宛清幾乎是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把木雲拉起來,同時,奮力推了何淑言一把。
“媽,你這是在做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木宛清尖聲大叫。
木雲的臉上卻是安靜麻木的微笑,“沒什麽,宛宛,媽媽隻是來季家幫傭而已,季家給的薪水很好!”
“你胡說!”木宛清大叫,“是她逼你的,對不對?何淑言,你這個老妖婆,你到底要做什麽?”
何淑言剛才被她一推,跌倒在地板上,剛剛爬起來,態度倨傲的拂著自己名貴的衣裳,聽到木宛清這麽問,忽爾又是一笑。
“你沒有聽清你媽媽所說的話嗎?我哪裏做什麽了?你媽媽自己要到季家來幫傭,怎麽好怪在我的頭上呢。”她的目光在木雲身上一掃,說:“這裏弄髒了,茶也潑了,快點打掃一下。”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木雲卻低低的應了聲,“知道了!”便拿了塊抹布來擦地,木宛清將那抹布遠遠的扔開去。
“媽,我們回家。”木宛清扯住她的手。
“擦好就回家,馬上就下班了!”木雲卻仍是笑嘻嘻的,好像對於何淑言的支使,她很是受用。
“媽!”木宛清的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
“擦完就回家!你看你,媽如果在別的地方幫傭,不也要做這些事嗎?沒有什麽的。”
木雲反而一再安慰她。
木宛清隻覺得心中氣血翻滾,整個人被一種難以名狀的憤怒牢牢的包圍,那種怒火快要將她燒成粉末,燒得她整個身體都隱隱的顫抖起來。
她上前一前,目光死死的盯住何淑言,“何淑言,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得太多,會遭到報應的!”
何淑言閑淡應對,“是,人是不能做壞事,會遭報應的,不過,這話放在你媽媽的身上,好像更應景一些,因為,她現在已經遭到報應了!”她說著,轉向木雲,滿臉譏諷,“你說呢,阿朵?”
木雲身子微晃,瘦弱的身子瑟縮著,似乎更顯羸弱,而木宛清聽到阿朵這兩個字,卻是猛地一震。
記憶中,好像隻有她的親生父親康永海叫過這個名字,阿朵,那是木雲的閨名。
她滿腹疑雲的看向木雲,可是,木雲的頭垂了又垂,身子佝僂著,她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神,而何淑言譏諷又得意的聲音仍然在繼續,“報應呀,真是報應,這實在是太好的報應了!欠別人的,總歸是要還的,阿朵,你隻有自己還清了,大家才能都得到解脫,好了,我看厭你們吧,滾吧!”
何淑言說完冷冷的掃了她們一眼,緩緩的向外走。
“媽,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知道你年輕時的名字?你們,原本就認識,是不是?”木宛清一迭聲的問著,木雲隻是虛弱的笑,說:“宛宛,別問那麽多了,我們回去,回去拿蛋糕,給你慶祝生日。”
“我不要慶祝什麽生日,媽,我不管你和何淑雲之間到底有什麽事,但是,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許來這邊,不要再看這個老女人的臉色,因為她不是人,她根本就是一隻妖怪,我們遠遠的離開她,再也不要回來!”
木宛清抱著木雲的雙肩,哀懇的盯著她的眼睛,“媽媽,你答應我,好不好?”
木雲欲言又止,何淑言卻停在玄關處尖聲大笑。
“你媽她不敢答應你,她還是會來這裏,為我為奴為婢,給我做牛做馬,這是她欠我的,就該還給我!”何淑言的聲音裏透出冷毒的寒意,瞧她那神情,仿佛恨不得把木雲挫骨揚灰。
木宛清極力壓抑的怒火噌地又升了起來,這把火徹底將她燒得瘋狂,她咬著牙衝了下去,對著何淑言就是一陣亂撲亂打,邊打邊狂亂的叫著,“老妖婆,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本來已快臨產,身子很是笨重,何淑言靈巧的避過她的拳頭,雙腿飛起,居然直踢向她的腹部,木宛清不由魂飛魄散,急急的想向後退,卻已躲閃不及,一個身影忽地撲了過來,替她擋住了那一腳。
卻是木雲,何淑言那一腳想必陰狠非常,木雲被她一踹,悶哼一聲,捂著肚子,重重的跌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居然沒有爬起來。
木宛清哭著衝過去扶起了她,見她麵色如紙,臉上冷汗涔涔,像是被踢到了要害處,痛苦非常,一轉頭,卻又看到何淑言閑閑淡淡的站在那裏,一臉得意的笑容,當下新仇舊恨全上心頭,木宛清想也不想,摸起門邊的一隻花瓶,奮力向何淑言扔了過去。
尖叫聲,瓷片碎裂聲,還有怒吼聲,踏踏的腳步聲響起一片,木宛清有些迷瞪的看著麵前的情形,怎麽會突然多出來那麽多人?
站在最前麵的人,是季雨濃,他的身後,是管家和一群傭人,全都瞠目結舌的看向她,而季雨濃的臉色,就像外麵的天空,陰雲密布,一片黑烏。
何淑言的哭聲在這時應景的響起來,邊哭邊哀哀的叫:“小雨,幸虧你回來擋住那個瓶子,不然,媽今天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你。”
她的哭聲猶如一陣響雷,轟隆隆的雷聲過後,是暴雨傾盆。
“木宛清!”季雨濃怒叫,像是窗外呼嘯的狂風,他衝到她的麵前,衣角被風吹起,甚至都微帶著冷冽的雨意,那雙眼睛更是冷得像兩塊冰。
木宛清毫無懼意,直直的與季雨濃對視。
兩人都沒有說話,其實目光可以表達很多東西,比如憤怒,比如決絕,還有,恨意。
木宛清相信自己的目光中就充滿了恨意,她恨何淑言,似乎也連帶了恨上了季雨濃,恨上這樣狂風呼嘯的鬼天氣,恨上這世間所有的東西,包括麵前的這一群枉披了一張人皮的人們。
管家在貌似客觀的陳述事件的起因。
“木女士來季家作客,何總禮貌以待,後來木小姐就到了,非要拉她母親走,她母親不肯走,然後何總就說了她兩句,她就動手了。”
餘下的傭人們都忙不迭的點附和,仿佛點得慢點,就會拿不到打賞的紅包。
所謂的眾口鑠金,大概就是這樣的情形吧 ?
木宛清和木雲被禮貌的請出了季家。
“帶著你的媽媽,還有別人的孩子,離開吧!”季雨濃不再對著她狂轟濫炸,語氣涼薄淡漠,不過,他還是很有風度,把她和木雲一起送到了公寓,把她和寶寶的東西全部打包,扔到車裏,再然後,將他們母子送回到那個破落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