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煎熬
雖然對於和沈悄悄的關係,季雨濃曾經作解釋,讓他相信她,絕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可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不知自己要怎麽相信他。
身後想必已是怪異的目光無數,有人吃吃的笑了幾聲,木宛清背脊微挺,僵硬的走出大廳。
到晚上時,季雨濃仍是沒有回來,打電話,也仍然是不接,她隻得發短信,說:雨濃,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向來不喜歡發短信,卻破天荒的回了信息來:什麽樣的苦衷,講出來。
她如何講?
不能講,便得不到他的原諒,可是,若是講了,隻怕更得不到他的原諒,反要被指疑神疑鬼外加神精質!
她隻得沉默,將一個人的日子就這麽過下去,一個勁的告誡自己,要保持平靜的心情,去看木雲,找同學聊天,堅持運動,三餐準時,按時睡眠。
隻是,怎麽可能平靜,尤其,再次在酒吧裏看到季雨濃和沈悄悄之後。
依然神態親密,宛若一對情侶,她真想衝上去,卻又怕自己挺著大肚子這樣出現,又哭又叫,未免姿態太難看。
再一次去公司找季雨濃,他不在,她去衛生間,關上門,待了許久,聽得腳步聲響,想來是公司的女職員,兩人偷偷聊天。
“那位保潔工好可憐,總裁天天與沈小姐在一起,她還又懷了孕,這苦日子何日是個頭?”
“是呀,總裁也奇怪,聽說新近跟她領了結婚證,卻仍是天天與那個沈小姐暖昧來往,你說,他玩的這是哪一招呀?如果喜歡那個沈小姐,直接娶回家去,如果不喜歡保潔工,為什麽又要跟她領結婚證呢?”
“這誰知道呀,豪門世家,向來怪事頻頻,說不定哪,那個沈小姐不能生孩子,隻好借雞生蛋了!”
兩人這邊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熱鬧,木宛清卻是渾身陣陣發涼。
她們說的話,她何嚐又不是疑惑滿腹?
是呀,如果愛她,為什麽要與沈悄悄暖昧?如果不愛她,為什麽要領這一個結婚證?
她想到頭痛欲裂,卻又哪裏想得出來,坐在馬桶上,隻覺得腿腳麻木僵硬,連站都站沒起來。
好容易積攢些氣力,走出來,對鏡看自己的臉,蒼白驚惶,像足了一個悲哀的棄婦。
深深吸氣,強迫自己的嘴角提起,帶著淡淡笑容出去。
就算是輸了,也不能輸得太過難看。
更何況,她不一定輸的吧?他是因為生她的氣,所以才會這樣來氣她,這樣的伎倆,他以前也曾經做過。
仍是發短消息,問:為什麽要跟沈悄悄那樣?我要一個解釋。
他不肯給她解釋,也不肯回家,仿佛要留她麵壁思過。
何淑言卻仍是隔三差五的送湯來,想來,倒湯的事,他不曾告訴過自己的媽媽,怕她傷心。
木宛清終究年輕,耐力不夠,與婆婆大人鬥爭的火候也拿捏的不準,而這幾天,她的心情也實在太過鬱悶,所以,再次看到何淑言粉墨登場時,她冷冷的說:“何總,戲演了這些時候,不停下來歇歇嗎?”
何淑言裝作聽不懂,唯眼神狡黠冰冷,柔聲問她:“宛宛,你說什麽呢?”
“我說什麽,你心裏再明白不過!”木宛清終於發作,“我不會喝你的湯,打死我都不會,你已經用那碗黑湯,殺死過我一個孩子了,你休想再對這一個下手!”
何淑言眨著眼,一臉的震驚。
木宛清諷刺的說:“你可以去當奧斯卡影後了!”
何淑言手裏的湯嘩的落到地下,湯汁四濺,她麵色蒼白,有掩也掩不住的悲傷淒苦,她失聲叫:“宛宛,你怎麽可以認為,那個孩子是我害的?”
她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眼神,讓木宛清幾乎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搞錯了真相。
“你居然這樣看我!”何淑言踉蹌轉身,“你怎麽可以這麽想?”
木宛清冷眼看她遠走。
夜間風雨聲嘈雜,木宛清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驚醒。
這麽晚了,會是誰?
她的心裏隱約有些害怕,揉了眼,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外麵的人幾乎是在踹門,還夾雜著怒吼聲,“木宛清,木宛清,你開門!開門!”
是季雨濃的聲音。
她連忙打開門,季雨濃渾身濕淋淋的站在外麵,見門一開,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木宛清,你今天跟我媽說什麽了?”他惡狠狠的問她。
木宛清被他掐得快要喘不過氣來,隻是捂著自己的肚子,季雨濃這才倉促放手,將她輕放在地上,話語卻依然咄咄逼人,“你今天到底跟媽媽說什麽了?”
木宛清的腦子裏轉若飛輪,她避而不答,隻沉靜的問:“出什麽事了?”
“我媽跳江了。”季雨濃痛不欲生,“我真是一個好兒子,也娶了一個好媳婦,居然逼得自己家的老媽去跳江!”
“跳江?”木宛清徹底懵掉,何淑言好好的,為什麽要去跳江?
她的大腦一下子像是被泥糊住,季雨濃這邊早又開始瘋狂的叫開了,“我說你為什麽老是不肯留在媽媽身邊,也堅決不肯喝媽媽做的湯,原來,你是懷疑她會下藥毒你,木宛清,你腦子有病吧?你是不是有幻想狂?需不需去看精神科?我媽怎麽可能去毒你!你肚子裏懷的,是我的孩子,是她的孫子呀!你到底怎麽想的呀!”
季雨濃一個勁的晃著她的頭,晃得她要吐出來,麵色如土,他才不得已放手,看他那咬牙切齒的情形,自己要是沒懷著孩子,隻怕他會暴打她一頓。
“你現在就收拾東西,搬回家去住,我還要你,跪在媽麵前,給她倒道歉!”季雨濃說完開始亂亂的收著東西,衣服鞋子什麽的都捅到一隻箱子裏,然後,直接把穿著睡衣的木宛清連箱子一起,塞進了車子裏。
木宛清初時慌亂,很快又平靜下來。
跳江?她心裏暗暗冷笑,何老夫人還真是能做得出來!看來,為了挑撥自己跟她兒子的關係,她真的已經到了不顧自身安危的地步了!
可是,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讓她這麽恨自己,這麽容不得自己,連自己肚子裏有著季雨濃一半血液的孩子都容不下?
她不再覺得害怕,反而好奇至極。
窗外細雨瀟瀟,是春夏之交的雨,其實很是清爽,隻是,落在木宛清的眼前,隻覺得似一根根銀針,在眼前森冷的紮下來。
何淑言正躺在床上,身邊圍了一大群傭人,包括席方平。
木宛清被季雨濃提溜出來,然後,強硬的按壓她的雙肩,讓她跪下。
她不肯,他便咬著牙使勁,席方平在一邊看得揪心,這時,隻聽何淑言微弱的聲音響起,“小雨,你在幹什麽?”
“媽,我讓她跪下,給您陪罪!”
“胡鬧!”何淑言聲音雖然病弱,口氣卻依然強硬,毫不留情的訓斥自已的兒子,“她有著身孕,怎麽可以亂跪?萬一傷到胎兒怎麽辦?”
“媽,可是她……”季雨濃又瞪了木宛清一眼。
木宛清垂眉斂目,麵色平靜,沉默不語。
“她怎麽了?”何淑言依舊為木宛清說話,“是媽一時失神,跌入江中,關她什麽事?”
“媽!你還這樣說,連岸上的漁人,都看得出,您是想不開要跳江……”
“住口!”何淑言再次低吼,“好了,都回去歇著了,我也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她說完閉上眼睛,季雨濃還想說什麽,也隻得閉了嘴,席方平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目光隻是在何淑言的身上掃來掃去。
何淑言一臉的悲戚,見身邊的人仍不肯散去,又淒然叫:“還不走開?是誠心不想讓我休息嗎?”
季雨濃恨恨的把木宛清一扯,何淑言看到了,又叫:“小雨,不要為難宛宛,媽說過了,跟她沒有關係。”
她越是這樣說,季雨濃越是生氣,手上加重力道,幾乎要把木宛清的手骨給捏斷,她痛得叫起來,席方平走過去,把兩人拉開。
“表哥,宛清還懷著孩子呢!”他上前打圓場。
“她要是沒有孩子,我……”季雨濃憤憤的揚起臉,居高臨下的睨視著木宛清,我了半天,後麵的話到底沒有說出來,恨恨的甩手而去。
木宛清揉著自己通紅的手腕,也慢吞吞的往外走,席方平在她身邊小聲說:“老太婆今天這戲演得好,你落了下風了,趕緊想應對之法,先把表哥那邊哄好。”
木宛清澀然一笑,“我可哄不來,由他去吧!”
她是真的由他去。
不然怎麽辦?她原本就不是一個會哄男人的女人,再者,為什麽要她去哄他?他在外麵與其他女人暖昧不清,回家來,她也得上趕著去哄他嗎?
沒有這樣的道理!
所以,她麵色平靜的將箱子裏的衣物鞋子一一取出來,歸置清爽,臨了還不忘記給自己弄一杯安眠牛奶。
她什麽也顧不到,隻能顧到自己的孩子了,喝著牛奶,腥膻的氣味讓她差點嘔吐出來,她一向不習慣喝牛奶,此時卻是逼著自己喝,生怕孩子缺營養。
還剩下最後一口,她就要仰脖飲盡,卻覺指間風動,隨即手麵一陣劇痛,卻是季雨濃一巴掌打了過來,牛奶杯遠遠的飛了出去,落在地上,變成碎片。
他拿最不屑最厭惡的目光看她,仿佛她是幾輩子的宿敵。
木宛清並不退縮,她瞪大眼與他對視,眼裏是一片清寒疏冷。
季雨濃憤憤的將被子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