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要,放開我!
“啊?那麽巧?我暈倒,她也暈倒了,唉,我們身體不好,你和小雨以後,可要多受累了。”
木宛清一向少言,更加不喜說客氣話,此時聽了這虛情假意的一番話,也不過就是嘲諷的一笑,不發一言。
季雨濃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一直扯到臥室去。
“你幹什麽呀?”木宛清叫著,手被他握得生疼,一個勁的掙紮,可是,他的手卻像一把鐵鉗一般,鉗得她動彈不得。
他一把將她推到床上。
“木宛清!”他對著她吼,“早上打電話跟我說,我媽裝病,現在你看到了吧?我媽到底是真病還是裝病?英姐打電話給你時,你就不應該馬上過來嗎?還在那裏說什麽風涼話,什麽該打給120,不該打給你,木宛清,就算是一個陌生人,你也該發發善心把她送去醫院吧?”
“英姐打電話時,我媽也暈倒在茶房裏了,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怎麽能走開?再說了,我不是已經打電話跟你說過了嗎?”木宛清也開始叫嚷著。
“那還真是巧呀,我媽剛暈,你媽也開始暈了!”季雨濃顯然不相信,一臉的嘲諷。
“季雨濃,你懷疑我騙你嗎?”木宛清氣得要命,“不信,你去醫院問呀!”
“就算你媽暈倒了,你安排一下,也該過來看看吧?”季雨濃又叫。
“我不是已經過來了?”
季雨濃冷笑,“你也不看看現在是幾點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鍾了,你現在還回來幹什麽?你還不如直接回你媽媽那裏去住算了!”
木宛清毫不相讓,“我現在就回去!”
她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拖了回來,再一次扔到了床上。
“不許去!我媽的身體若是沒恢複好,你就不許去!”季雨濃大吼。
“憑什麽?就你媽的命金貴是不是?你媽身邊傭人管家護工一大群,我媽可是隻有我一個人,護工王阿姨這兩天又有事,季雨濃,你講不講道理?”木宛清吼聲更大。
“我從來就不是講道理的人,從你認識我的第一天起,你就該知道,我不是一個有閑心跟你講道理的人!”季雨濃平靜下來了,眼神便變得冰冷,似是清晨起來時,落在枯草上的那層白霜,一片蕭瑟苦寒。
木宛清氣鼓鼓的看著他,“季雨濃,你沒有權利,限製我的自由!”
“我有!”他殘忍的說,“你的一切,都是我由我供給,木宛清,自從結婚,你好像就忘了自已是誰!”
木宛清身子猛地一震,整個人像深秋枝秋那最後一枚黃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她倒是真的忘記了,她的一切,皆是由他供給。
所以,她該感恩,該百依百順,該謙良恭讓,該任人指揮,該由人嗬斥,唯獨不該有的,就是自己的意誌。
她原本就是賣給了他!
她竟然忘記了,她原本就是賣給他的,是他心好,說愛她,肯娶她,可是,她卻這麽不知抬舉!
像一隻漲鼓鼓的氣球,被一根細小的刺那麽輕輕一紮,便一點點委頓下去。
她的心裏充滿了無望和屈辱,但卻沒再說一句話,沉默的立在那裏。
季雨濃說一出口,其實已然後悔。
當木宛清打電話給他時,他確實也有過懷疑,因為自己的母親一直不讚同自己的婚事,他是心知肚明的。
他固執已見,非她不娶,她不得已讓步,卻又列出條件,說不可以舉辦婚禮;他帶木宛清去領結婚證,原本說得好好的,後來那個辦事處的主任卻突然變卦,他也很清楚,那是怎麽回事。
所有的這一切,他都了然於胸,所以,當蜜月期間接到家庭醫生的電話時,他的心裏也開始犯嘀咕,就在剛剛,他還打電話去套家庭醫生的口風,被醫生冷冷的教訓了一頓,然後,就接到何淑言高血壓導致半身不能動彈的消息。
那一刻,他的心裏真是又悔又急,她是他在這個世間最重要的人,她生他養他撫育他,在父親早逝之後,又那麽辛苦操勞的支持起那麽大的攤子,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可是,他居然懷疑她!
所以,看到她姍姍來遲,看到一臉的不鹹不淡,毫無一點擔心的神色,反而是一臉的譏諷,他才會驟然暴怒。
但是,看到她的小臉迅速的萎靡枯敗,他卻又是一陣憐惜,歎一聲,想再平心靜氣的跟她談一談,她卻身子一扭,躲開了他。
“我去照顧何總。”她說。
幾天幾夜,衣不解帶的伺候,片刻不離床前。
病中的何淑言,依然可以興致勃勃的折騰她。
她供著一顆佛珠,烏沉沉的黑色,也不知是什麽材質,時不時便拿在手裏握著,轉著,她又有一櫃子的經書,也不知是哪個年代的,書頁已經發黃發脆,一股樟腦味和黴味,她卻似極珍愛那些書,讓她取出來,逐本讀給她聽。
比起讀這些經書,木宛清更願去擦地,這樣不知所雲的念著那些拗品晦澀的語句,直念得口幹舌躁喉頭痛,偏偏何淑言還不準她停。
“這些書,都是小雨的姥姥留下的,包括這顆佛珠,也是近百年的古物了,每次聽到這些佛經,我就心情愉快,好像,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聽小雨的姥姥念著這些佛經,心裏又平靜又安穩。”
這樣的話,說過一遍又一遍,總是不知疲倦,其實那些稀奇古怪的經文,木宛清懷疑她也聽不懂,從那些書被灰塵覆蓋的程度來看,她平日裏也未必會去翻看,如今,也不過就是借個由頭,來耍弄她罷了。
於是,除了伺候一日三餐,便是沒完沒了的讀那些佛經,讀得久了,便覺萬念俱灰,覺得自己不如也爽性剃了頭,去伴青燈古佛算了。
日有所想,夜有所思,有一天晚上,她睡得正香,被季雨濃推醒,怔怔的盯著她看,“你剛才說了什麽夢話?”
她歎一口氣,“既然是夢話,我又怎麽可能知道?”
“你好像在背什麽經文,還說,不如去做尼姑。”黑暗中,季雨濃說出這話來,好笑的近乎詭異,木宛清懶得解釋,隻是無精打采的再次躺下。
一直就是沒有精神,如同行屍走肉,一天之中,說的話少得可憐,吃的飯也少得可憐,有時還沒吃,便已覺得腹中飽漲,除了給木雲打電話時,勉強自己自己提點精神,裝作生活美好,盛世太平的樣子。
季雨濃隻是忙,總是早出晚歸,也不知怎麽會這麽忙,偶爾空閑,會想起以前,那時兩人沒有結婚,不過就是一對交易者的身份,她倒覺得他很閑,閑得可以去盯她的睄,去學校門口等她,去帶她去山間消磨整整一個下午,如今想起來,倒好像還是是那些日子更美好些,最其碼,沒有這樣無窮無盡的折磨。
兩人冷戰了快有一個星期了。
她隻是不肯說話,無論他說什麽,她都沉默以對,他是什麽樣的脾氣?一向高傲自負,如何受得了這份氣?自然也就不肯遷就,於是,氣氛便更冷。
好在,她被何淑言折騰一天,往往在他回來時已經睡著了,等到第二天醒來,他卻又早早的起身去上班,這樣子,兩人倒好像好多天沒見麵一般,也省去了吵鬧的力氣。
偶爾他求歡,她便拒絕,隻是,拒絕不了,便如一個木頭人一般,任他自己在那邊忙活,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黑暗中的房頂,有淡淡的燈光照進來,他看到她滿眼的空洞,突然覺得索然無趣。
自此便不再碰她。
隻是,那一夜過後的清晨,那種黑乎乎的補湯又出現了。
木宛清簡直就是驚悚。
其實,自從蜜月歸來,她和季雨濃在一起的次數簡直是屈指可數,可是,就是這少得可憐的幾次,居然每天早晨都有補湯奉上,讓她不得不懷疑,當她和季雨濃在屋子裏進行某種運動時,門外是不是有一隻耳朵,貼在門外細聽。
這樣一想,不由打了個寒戰,感覺所有的隱秘都已被人勘透,隻是,季雨濃卻似是蠻不在乎,美滋滋的喝那碗補湯,仿佛那是玉液瓊漿。
隻是木宛清的這一碗,卻是實難下咽,她好像對那種味道特別敏感,隻喝一口,便會連黃膽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