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他起來了，扛著那把已經磨得錚亮不太寬大的鋤頭往山地去，想去看看有沒有人家在忙活了，去幫個忙，好等自己忙活時，別人也來幫幫忙。


  老楊走到自家的山地，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中間怎麽就塌了一塊，年前不還好好的嗎。邊想邊走過去，要看看之怎麽回事。


  來到那個塌陷的地方。果然是一個洞，遠了不覺得有多大，近了一看，足有三四尺寬。把鋤頭伸下去探了探，什麽也沒有。曾經聽說平地塌陷的洞，裏麵都有蹊蹺，要麽下麵是墳，要麽是老崖洞。裏麵都有寶貝。


  老楊決定要挖挖看，說不定就挖到寶了。把衣服解了兩扣，往掌心吐了點唾沫，甩開膀子就挖了起來。


  ”你發什麽瘋幾十歲的人了，睡覺還要扯鋪蓋？讓你起來，你又不起來，睡又不好好睡!二巧罵的很大聲。老楊卻大聲的笑起來，笑得二巧莫名其妙。


  老楊想，我還以為要挖到寶貝了，不想把鋪蓋給扯過來了。想了一陣又笑一陣，竟是個夢！


  估摸著得九點了吧，老楊還是覺得應該起了。


  披了衣服，往灶膛裏丟了一把柴禾，卻怎麽也找不到火柴，把兜翻了個遍，還是沒有！

  ”二巧，你摸摸看，我的火柴在沒在鋪裏老楊往裏大聲喊。二巧沒有理他。


  老楊摸了摸灶灰，有點燙手，幹脆不喊了，把柴禾往死灰裏摁，期待它能複燃。果然，冒煙了，他把柴禾拿起來，看有沒有一點火星，於是就側著臉，鼓著腮幫子吹。吹了幾口，覺著眼睛看不清柴禾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甘心，還要接著吹。


  這時感覺屁股被人踢了一腳。回頭看，二巧正站在他身後。


  ”我也不知道是哪輩子欠了你的”二巧說著，劃了一根火柴往柴禾上扔，原本已被烤得幹幹的柴禾，一點既燃，突突的跳著火焰！

  老楊看著跳動的火焰，沒有作聲。默默去水缸裏打水。他本想和二巧爭幾句嘴，可又想到二巧懷著崽子，還是算了。


  揭開水缸，老楊打了滿滿一壺水，往灶上一撂。手柄便重重的砸在壺身上那早已凹陷的槽裏，這黑乎乎的壺似乎在訴說著什麽。


  二巧把火點燃，早又回到被窩裏繼續她的夢。


  二巧不是個懶女人。在小寨裏所有人都誇二巧，勤儉持家，老實本分，人還長得水靈，在寨子裏就數她好看。現下雖然馬上就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但依然散發著苗家女子獨有氣質，似乎歲月偏袒著她，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其實，二巧年齡本來就不大，今年二十二歲，比老楊小著兩歲。


  十六歲那年，二巧放學回家。家裏多了幾個陌生人，還有一堆衣服和吃的東西。二巧不知道他們是幹嘛的，匆匆吃了飯就睡覺了。後來，她知道那是來提親的，而對象就是二巧自己。


  二巧知道事情的真相，哭了好幾天。媽媽開始是一味的罵，後來二巧連飯都不吃了，也就不罵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母女二人說了很多悄悄話。在很多個晚上以後，二巧同意了。她放棄了學校，放棄了她小小的夢想，決定嫁給老楊。


  二巧穿上嫁衣，離開母親，來到老楊家，那年她十六歲多，十七歲不到。生活的磨礪，使她早早的懂得怎樣操持家務。十七歲做了母親。


  老楊其實不老，隻比二巧大兩歲，但是輩分高。在小寨裏大家不管是否沾親帶故，都會相互稱呼。老楊論輩分，二巧的管他叫叔。但那都是老一輩論的。


  老楊真名叫楊小狗，他媽怕他不好養，就給他起了個賤名。總算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他長大了。也是在十六歲那年，母親因為患了肺癌，撒手西去。臨死總是嘮叨，沒有看到小狗給他生孫子。老楊的父親含淚承諾，等有了孫子一定帶到她麵前給她看一眼。母親走了，抱憾而終。老楊跟著父親，在大山裏討生活。他雖說不是精明能幹，卻也老實本分。都是傳統老人眼中的好後生。


  十八這年，父親覺得應該給老楊找個媳婦了。他媽臨走時說的話，還一直在心裏惦著。多番打聽，幾經周折，尋到現在的二巧。二巧的父母也很高興的同意，原因很簡單，老楊家有新造的房子。父母覺得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好，吃喝大山管著呢，何況老楊勤快好動，害怕日子過不去嗎？

  在兩家老人的安排，這事就成了。


  結婚的第二年，二巧生了孩子，是個女兒。因為生在春天，取名叫做春花。那年的清明節，老楊的爹把春花領到老楊母親的墳前，告訴老伴，有孫子了，隻是可惜是個女孩。


  上墳回來，老楊爹就和老楊一家分開過了。


  又是一年，二巧生下第二個女兒。老楊和老楊爹都不高興。但老楊還是很照顧二巧，關心、體貼。雖然如此，可老楊還是覺得，二巧不該生那麽多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