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殺人滅口
元寶與官洛等人圍攏過來,也忍不住瞠目結舌。裏麵堆積如山的,竟然是無數把鍛造的佩刀!層層疊疊,大概有數千把之多!
百裏九兩步走到近前,隨意從裏麵抽出一把,元寶舉著火把上前,大家仔細端詳,與朝廷給錦衣衛配發的佩刀無論從長短,分量,製式各方麵來看,幾乎一般無二,成色還略勝一籌。唯一不同之處,就是這些佩刀上麵的印記,有一個圓形的“宎”字,與諾雅撿來的那把佩刀一模一樣。
這一發現令幾人全都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說話了。誰也沒有料到竟然會有這樣驚人的發現。原本也隻是以為,這裏不過是一個私人挖掘鍛造謀取暴利的礦場,哪裏知道,竟然是私自打造兵器!這和謀反沒有什麽兩樣!
百裏九最先反應過來,心中暗道不好,扭身就走,急匆匆地吩咐元寶:“元寶,你負責留下來警戒,將這裏包圍起來,任何閑雜人等不得進出,包括外麵的士兵。冰魄,你速速回兵營再調集五千人馬,將附近所有山頭全部封鎖。官洛,這裏的探查工作暫時交給你,你再仔細探查一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發現。諾雅,帶上泡泡,趕緊跟我走!”
諾雅見他心急火燎,知道必然有要事,也不多問,跟隨著他徑直出了山,翻身上馬,就向著邯鄲城而去。
這時,諾雅方才有時間,轉頭問百裏九:“這樣急匆匆的,去做什麽?”
百裏九將馬騎得飛快,滿臉憂心忡忡:“我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這樣嚴峻,對方明顯是知道我們的行蹤,提前做了準備,我害怕知府與黃德興會被殺人滅口!”
百裏九一提醒,諾雅心裏也是咯噔一聲,此事明擺著已經不可能是黃德興與知府二人狼狽為奸所能做出的事情,背後必然有主謀,而且既然打造兵器,必定大有來頭。如今事情敗露,怎麽可能還會留他們活口?
救人如救火,早去一點,就有可能刀下留人,百裏九怎麽可能不心急如焚?
兩人一騎,一路狂奔,將泡泡遠遠地甩在了後麵,打馬至城門處,被守城士兵攔下了去路,說是要做例行檢查。
百裏九正心急如火,一鞭子向著那士兵抽下去,疾聲嗬斥道:“我是百裏九,趕緊帶我去見你們知府!”
百裏九的名頭,整個大楚無人不知,不過在這樣的小城鎮,卻沒有人識得他。如今他的令牌又在冰魄手裏,沒有拿回來,士兵雖然被他的氣勢唬了一跳,但是也不會輕信。
“你是百裏九,我還是楚公子呢!”士兵們見有人鬧事,紛紛圍攏上來,刀劍相向,疾言厲色道:“趕緊下馬,接受檢查,縱然你果真是百裏府的人也要一並查!”
百裏九懶得與幾個蝦兵蟹將囉嗦,怒哼一聲:“趕緊把你們頭叫過來回話!”
幾人不緊不慢,斜著眼睛看百裏九,一臉嘲諷,終於惹惱了諾雅。她一向喜歡以暴製暴,飛身而起,腰間長劍出鞘,隻見寒光一閃,便架在了其中一個士兵的脖頸之上,重如千鈞:“再敢輕舉妄動,老子就要了他的狗命!”
那架勢威風凜凜,霸道極了。
士兵們心裏忌憚,誰也不敢向前,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兩步。
“我知道知府衙門怎樣走。”諾雅頭也不回,對身後馬上的百裏九道:“前麵路口左轉直行便是。你騎馬過去,我負責斷後,然後去找黃德興,我們兵分兩路。”
“好!”性命攸關,兩人顧不得多言,百裏九也不將這幾個小兵卒放在眼裏,雙腿一夾,衝出包圍圈,徑直向著諾雅所說的方向而去。
身後的士兵立即吆喝著,想要追趕上去。諾雅單手挽起一個劍花,靠近她跟前的兩個士兵齊齊被削落兩截衣袖,然後劍鋒內斂,重新架回到那士兵脖頸之上。
“朝廷命官辦案,你們也敢阻攔,是不想活了嗎?”
眾士兵見她身手,均大驚失色,不敢再輕舉妄動。
圍攏的百姓裏,恰巧有去過山莊幫工的工匠,指著諾雅道:“這位不是慕容山莊的大小姐嗎?”
此話一出,士兵們方才知道兩人適才所言不虛。如今整個邯鄲城誰人不知,慕容大小姐攜百裏府少將軍一同衣錦還鄉,不僅報了滅門之仇,還重新修萁慕容一家陵墓?知府上趕著巴結還來不及呢。
幾人方才戰戰兢兢,放下手中刀劍,翻身拜倒在地:“小的委實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慕容小姐恕罪。”
諾雅此時正是心焦,哪裏有功夫與他們廢話,正巧泡泡已經尾隨而至,她放下手中長劍,饒過那個麵如土色的士兵,冷聲道:“你們哪個識得黃德興的住所,趕緊帶我過去,遲則生變!”
這次不消她再吩咐,立即有士兵牽來兩匹駿馬,一士兵搶先翻身上馬,疾聲道:“小的識得,慕容小姐請跟我來。”
諾雅一躍而起,飛身上馬,打馬跟在那人身後,徑直向著邯鄲城內而去。
圍攏的百姓聽聞諾雅是要找黃德興,頓時來了興趣,知道肯定有熱鬧可看,但凡沒有個急事的,全都蜂擁著跟隨在後麵,興奮莫名。
黃德興的住處很好找,因為他的宅子在邯鄲城那是獨一號的氣派,高門闊樓,青磚碧瓦,石獸鎮宅。門首處還有兩個小混混模樣的人看守大門,有模有樣,好似那高官府邸。
“黃爺呢?”士兵急嗬嗬地問。
兩個小混混站起身來,識得這身官差衣服,因此說話也客氣:“院裏呢,一天沒出門了。”
諾雅的心裏就暗道不好:“趕緊帶我去見他!”
這位守城士兵擅於察言觀色,也知道不妙,焦急催促道:“傻愣著做什麽?趕緊的!”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慌裏慌張地推開大門,帶著諾雅向裏走。
院子裏極盡奢華更是不消說,仆從也來來往往,猶如雲集,見了幾人急匆匆地闖進來,驚詫莫名。諾雅無心搭理,跟隨在兩人身後,穿堂過屋,兩人才一指一間雕花房門道:“聽說就在三姨娘這裏。”
諾雅也不客氣,一腳就將房門踢開,闖了進去。一股濃鬱的血腥氣味撲麵而來,諾雅再熟悉不過,還未來得及尋找來源,身後兩人已經驚聲尖叫起來,指著床帳處,嚇得屁滾尿流,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被台階絆倒在地上:“來人呐,老爺出事了!”
那官差倒是冷靜許多,與諾雅上前,撩開染血的床帳,床上赤、條條兩具屍首,一男一女,頸部割喉,早已死去多時,就連床上的血都有些幹涸凝固。再加上如今天氣悶熱,屍體悶在床上,已經有發腐跡象。
不用看男屍相貌,單看他斷了的手臂,諾雅就知道,必是黃德興無疑。
那守城士兵一扭頭,喉頭一酸,就開始“哇哇”地吐。
諾雅強忍住惡心,湊到近前,查看傷勢,全都是一劍斃命,傷口細且深,兩人連個掙紮都沒有,可見對方出手之快。
再看門窗,自己進來的時候,房門是緊閉的,但是後窗卻大敞,凶手應該是自此出入。
泡泡尾隨進來,四處亂嗅,也沒有什麽重要發現。
府裏的奴仆們聽到驚叫聲,全都圍攏過來,倒是省了諾雅逐個去尋。
官差隻介紹說是官府辦案,要大家主動積極地配合,就站立在一旁,不再多嘴。諾雅詢問府裏人,最後一次見到黃德興究竟是什麽時候?夜間有沒有聽到什麽不尋常的動靜?
有自稱是三姨娘的跟前侍婢戰戰兢兢地道:“昨日老爺回來得頗早,大概是酉時末,心情似乎是不太好,憂心忡忡的,還向著我們發了一通脾氣。所以我們服侍他吃過晚飯,洗漱過後,就全都退下了。今日早起敲過兩次門,不見裏麵應聲,也都未敢打擾。”
旁邊幾個丫頭也紛紛點頭附和。
“那其間可有什麽可疑人員進出府門?”諾雅詢問那守門的兩人。
兩人忙不迭地搖頭:“除了府裏人進出,不見陌生人出入。”
諾雅想詢問黃德興平素與什麽人來往較為密切,抬眼環顧一周,見花枝招展的婦人不少,問道:“哪位是大夫人?”
其中有個婦人用帕子掩著口鼻,向著後院方向指了指:“大夫人在後麵佛堂,向來足不出戶。”
如今已經是出了人命,自己丈夫慘死,作為妻子的竟然還能夠繼續淡定地念經禮佛?諾雅覺得可疑,對身邊差役道:“麻煩您跑一趟,將大夫人傳喚過來,我有話要問。”
差役有些為難,低聲道:“大夫人腿腳不太方便,而且有些瘋瘋癲癲的,問了也是白問。”
諾雅原本想依言作罷,後來問起那些嬌滴滴的侍妾,全都搔首弄姿的一問三不知,心裏膈應,就命人守住房門,不要讓閑人進出,回頭官府自然會來人驗屍查案。自己跟隨府中侍婢,前往後院佛堂。
佛堂並不起眼,就像草廬一般寒酸,狹仄陰暗,看來這大夫人的日子過得並不太好。
侍婢進內同大夫人稟告了,諾雅站在門外聽到裏麵極是淡漠的聲音:“死就死了吧,罪惡昭彰,早就應該有這樣一天了,蒼天有眼。”
侍婢又繼續稟報道:“慕容家大小姐想見您一麵。”
“不見,打發了吧,就說我什麽也不知道。”婦人回絕得斬釘截鐵。
侍婢低低地應聲,應該是還未轉身又被拽住了,聲音略有一點激動:“你適才說是誰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