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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頭可斷,發型不能亂

  好在將軍府素日裏人來人往,都是好武之人,所以老將軍就在府裏專門修建了一個演武場。大家隻要技癢,隨時都可以上前比試一番。占地頗大,幾百口賓客潮水一樣湧出來,竟然還有寬敞的地方。


  諾雅剛忙碌完就聽聞兩人要比試的消息,自然按捺不住,一溜煙地跑過來,擠到前麵,興奮地摩拳擦掌,全無一點擔憂焦灼之色。


  百裏九白了她一眼,將外袍脫下來,走到她跟前,直接丟到她的手裏,揶揄道:“這麽愛湊熱鬧!幸災樂禍的。”


  諾雅衝著他扮一個鬼臉,小聲嘀咕:“你行不行啊?”


  百裏九一臉壞笑,彎下腰,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調笑:“行不行,晚上你親自試試不就知道了?”


  這個時候,竟然還這樣混不正經地玩笑,諾雅直接在他的腰上偷偷擰了一把:“小心被打成爛泥扶不上床!”


  這個女人臉皮越來越厚了,開這樣的玩笑竟然麵不改色。百裏九愉悅地低聲悶笑:“夫人盡管放心,你的床為夫爬也要爬上去!你就盡管準備好如何犒勞為夫就是。”


  諾雅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又是被當眾調戲,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仍舊不甘示弱:“你若是敢爬上去,我就能讓你被抬下來。”


  百裏九朗聲大笑:“夫人凶猛,拭目以待!”


  明顯又是被他曲解成為了另一個意思。


  呼哲見百裏九比試之前不慌不忙地與自家妾室在一旁打情罵俏,淡定從容,全然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心裏不覺生了戒備,知道此人必然是勁敵,光了膀子,露出一身古銅色堅硬如鐵的疙瘩肌肉來。


  百裏九衝著呼哲一拱手:“呼哲賢王遠來是客,請先選兵刃。”


  呼哲掃了一眼一旁的兵器架,過去信手掂起一把直背樸刀,手下較力,厚實的刀背竟然齊刷刷地斷為兩截。


  人群立即一聲驚呼,這百裏府的刀劍就算不是流傳下來的名器,那也是精挑細選的當世大家之作,不是戰場上普通的三流兵刃。此人竟然能夠徒手將它掰斷,那得需要多麽高深的功夫?有幾個與百裏府親近之人,紛紛動容,已經變了臉色。


  呼哲使完下馬威,成功震撼了眾人,將刀一把丟在地上,傲然道:“誠如百裏兄所言,今日乃是老夫人壽辰,動刀動槍的不太尊重,我就赤手空拳與百裏兄較量。”


  他這樣說是有私心的,他自己一向練習的就如金鍾罩鐵布衫一類的硬功夫,雙拳就好比是兩個鐵錘,這是他最大的優勢。他率先提出比試拳腳,那樣百裏九怎麽好意思再使用自己削鐵如泥的寶劍,豈不勝之不武?如此一來,他就已經是搶先占了上風。


  諾雅立即猜出了他的小九九,高聲勸道:“九爺就選鐵錘或板斧吧?”


  他一句話立即提醒了其他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


  誰不知道硬家功夫刀槍難入,唯有借助鐵錘等重兵器方占上風?


  偏生百裏九看似吊兒郎當,卻也是一肚子傲氣,今天當著林諾雅初顯身手,又冒了傻氣,漫不經心地嘻嘻一笑:“好久沒有活動手腳,拿那樣重的兵器會閃著我的腰。”


  一句話把林諾雅給氣的,若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非要上前一口血噴死他,破口大罵:“平時跟我一起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樣正人君子?明明到了攸關將軍府聲譽的時候了,你這樣逞能做什麽?正所謂,成王敗寇,到時候你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世人隻會唾罵你丟了大楚的臉麵,誰會誇讚你的高風亮節?”


  她氣得就差吹胡子瞪眼了,咬牙切齒地恨鐵不成鋼。


  一旁的老將軍偏生得意的很,連連讚賞著點頭:“我家傻小子出息了。”


  比試場上,兩人也不謙虛客套,同時出手,開始全力搏殺,誰都不敢輕敵馬虎!


  那呼哲看似身子像鐵塔一般,但是並不十分笨拙,在場上閃躍騰挪,毫不遜色於百裏九。鐵缽似的拳頭虎虎生風,果真猶如千鈞鐵錘一般,有碎石開山的威勢。


  百裏九表麵看起來輕輕鬆鬆,遊刃有餘,但是他絲毫不敢大意,知道那呼哲力大無比,若是被他一拳擂在心口,怕是一口老血能噴兩丈遠。尤其是林諾雅那個女人剛才就一臉看自己不爽的表情,更不能被她看了笑話,成為以後兩人鬥嘴時的把柄。


  兩人越戰越酣,百裏九的招數千變萬化,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刁鑽古怪,往往能出其不意。而且他一拳一腳,也不是花拳繡腿,全都蘊含著綿綿不斷的內力,有瞬間噴薄爆發的勢頭。可把呼哲給激動的,有一種終於夙願得償的感覺,連呼痛快。


  既然呼哲嚷痛快,百裏九自然要讓他如願,手底加力,連出險招,而又峰回路轉,迫得呼哲招架不住,接連吃了百裏九好幾掌。


  這時候,百裏九方才叫苦不迭。中原的金剛功夫大都不懼普通兵刃,但是像自己這種內家功夫對付這種功法,還有頗為有效的。這呼哲也不知道是怎樣修煉的,渾身果真硬如鐵板不說,那身上滑不留手,就像是深山老林裏的狗熊,每日在滲油的鬆樹上蹭癢,時日久了,結的一層老皮,堅韌無比。自己蘊含著內力的掌風打在他的身上,竟然好似瞬間消逝於無形一般。對方連個眉頭也不皺一下!

  照此下去,自己豈不隻剩了被動挨打的份兒?時間長了,體力耗盡,那呼哲就直接一掌將自己拍飛了!

  圍觀的有些不懂功夫的文人初見百裏九猶如閑庭信步,連連得手,得意地呐喊助威,後見他手上並不使力,隻是裝腔作勢,做個樣子罷了。就有些焦急,以為他謙讓,不肯下手,連聲催促。


  場中有幾人看出門道的,全都一臉凝重,蹙眉不語。老將軍也開始暗自懊悔,第一次讓百裏九在眾人麵前露臉,就給他尋了一個這樣厲害的對手,會不會讓他受挫,以後一蹶不振?

  呼哲棋逢對手,不敢輕敵,尤其是百裏九一招一式皆淩厲,內力猶如排山倒海,綿延不盡,打在自己身上,五髒六腑都在隱隱作痛。後來心裏逐漸暗自得意,開始加快攻擊的力度,一拳狠狠地打下去,竟然將演武場夯得硬邦邦的地麵擊出一個兩尺見方的漩坑!而且開始迅速四散裂開。


  百裏九縱身一個後翻,方才勉強避過他的拳頭,卻落了一身的土渣,滿頭滿臉,狼狽極了。他胡亂抹一把臉,懊惱叫嚷:“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全被毀了。”


  呼哲又是接連兩拳,碎土飛揚,百裏九狼狽躲避,灰頭土臉。


  “這大人了還玩土,感情你沒穿衣服不用洗不是?”林諾雅跳著腳嚷,把百裏九的衣服甩給身旁的人,衝著他招招手:“過來我給你撣一撣身上的土,否則好生生一件新衣服也可惜了。”


  身邊的人一陣唏噓,一個婦道人家,果真目光短淺不懂事,在這樣嚴肅的比試場合,嘰嘰喳喳地算是怎麽一回事?


  老夫人麵沉似水,正想嗬斥,老將軍已經一把捉住她的手,衝著她笑著搖搖頭。


  偏生百裏九是個懼內的,聽了她的話深以為然,衝著呼哲擺擺手:“稍等片刻,我家夫人有命,莫敢不從。”


  呼哲對此也頗為無奈,嘀咕了一句:“女人果真麻煩。”


  百裏九混不正經地調侃道:“一看呼哲賢王,肯定就沒有成家,不懂得其中樂趣。頭可斷,發型不能亂,男人在夫人跟前是邋遢不得的,即便跌倒,也要綻放最美的微笑。”


  呼哲修煉的功夫最忌美色,所以他果真就是一直獨身未娶,聽了百裏九的話氣哼哼地扭了臉。


  百裏九兩三步跑到諾雅跟前,俯下身子,果真任憑諾雅拍打身上的土,並且將他的發髻散開,將裏麵的土塊抖落出來,重新歪歪扭扭地捆好。


  在大楚素來有“男人頭,女人腳,摸不得”的說法,一般男子都不會讓女人給自己梳頭,認為那是一種晦氣的做法。今天在眾目睽睽之下,百裏九與林諾雅竟然就這樣理所當然而又旁若無人地做這種閨中之亊,眾人也不覺為奇。畢竟對於百裏九來說,三不五時的荒唐行徑,他們已經習以為常。


  林諾雅眸光閃爍,踮起腳尖,湊到百裏九耳邊,低聲耳語幾句,就好像是在說什麽背人的悄悄話。


  百裏九最初有些疑惑,諾雅伸出手來,以指代足,在掌心處簡單地比劃兩下,移步錯位,看似簡單,實則別有玄機。


  百裏九頓時恍然大悟,眉開眼笑,輕佻地在諾雅臉上摸了一把,嬉笑道:“小壞蛋!”


  酸得一旁賓客捂著腮幫子,直呼倒了牙。


  呼哲終於不耐煩,衝著他連聲催促道:“百裏兄打算還要耽擱多久?席上的菜怕是都要涼了。”


  百裏九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諾雅:“我倒忘記了吃酒這事兒,可不耽擱不得,還是速戰速決吧。”


  然後回到場地中間,兩人也不廢話,重新戰做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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