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吃醋了
諾雅這時還被圈在百裏九的懷裏,好像果真是偷、情被人活捉了一般,羞窘難當,一頭紮進他的胸前,不敢露臉。
“楚欣兒,你給我站住!”百裏九冷不丁道。
諾雅慌忙抬起頭,忙不迭地推開百裏九,轉頭去看,那小二也正好訕訕地轉過身來,一臉花汙,嘴上沾著的小胡子已經掉落下來半個,可不正是欣兒。
“欣兒,你怎麽這樣打扮?”諾雅忍不住好奇地問,那一身小二的青衫小帽有些肥大,穿在嬌小的欣兒身上,看起來頗為滑稽。
“說吧,你是不是又闖禍了?”百裏九也繃了臉,沉聲追問。
楚欣兒彎了眉眼,討好地向著百裏九諂媚一笑:“九哥怎麽這樣說我?”
“你個小妮子,那是追在我屁股後麵長大的,我能不知道你的秉性?老實交代,免得一會兒挨訓都沒人幫你說話。”
楚欣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剛才一時好奇,扮作小二給客人上了道菜。”
“然後呢?”
“然後,那鍋底的炭火把其中一個老頭的胡子燒著了。”欣兒滿不在乎地說。
“還有呢?”百裏九追問。
“再就沒有了,他小題大做,不依不饒地非要找我算賬。”欣兒撅著嘴,滿臉委屈。
“若是這麽簡單,你就不會這樣慌裏慌張地躲到這裏來了。”
“我隻是,隻是到這裏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而已,沒想到九哥也在偷吃。“欣兒嘴硬道。
一句”偷吃“令諾雅瞬間紅了臉,火燒火燎,恨不能扒拉一個地縫鑽進去。
百裏九走到欣兒近前,眯起眼睛看她:“你平時都是直呼我名諱,就衝著你這一聲九哥,你適才闖的禍肯定也不小。”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有“噔噔噔”的腳步聲,有人氣勢洶洶地說話:“掌櫃的,你今日若是不交出適才那個小夥計,我們就到他百裏九跟前說道說道去!莫怪我嚴修不給臉麵!”
“嚴禦史?你竟然燒了嚴禦史的胡子? ”百裏九有點難以置信:“我百裏九就已經是夠混的了,也不敢招惹那個迂腐老頭,沒想到你楚欣兒竟然敢虎口拔須啊?”
楚欣兒向著諾雅這裏躲了躲,一臉央求:“好九哥了,你千萬幫幫欣兒,可莫被太子哥哥知道了。”
“還有你楚欣兒也害怕的事情?”百裏九不滿地瞥了她一眼:“闖禍精!”
說完無奈地走出去,隨即反手掩了屋門。
“少將軍!”怒容滿麵的嚴禦史正巧對麵走過來,氣哼哼地衝著百裏九拱拱手:“來得正巧!”
嚴禦史素有“美髯翁”之稱,最是寶貝他的胡子,一直引以為傲,一天三遍地梳理。如今及胸長髯隻餘參差不齊的一點,而且被燒得卷翹起來,下巴一片焦糊,雙眼通紅,腫得就像兩隻核桃。
百裏九嚇了一跳,適才隻聽欣兒那丫頭說是燒了胡子,如今親眼所見,明顯不僅如此。難不成這老頭被氣哭了?
“嚴禦史,多謝賞臉光臨。”百裏九向著他亦是彬彬有禮地拱了拱手:“今天嚴大人看起來格外精神矍鑠啊。”
不提還好,他這樣一說,嚴禦史認定他是幸災樂禍,在譏諷自己,氣憤道:“今日看百裏將軍顏麵過來道賀,若是有什麽不周到之處,還請少將軍明言。”
百裏九一臉驚詫,佯作毫不知情:“嚴禦史何出此言?”
嚴禦史冷哼一聲:“少將軍難道並不知情嗎?適才有個小夥計毛手毛腳,將我的胡子燒了個精光,老夫不過是訓斥他幾句,他竟然懷恨在心,不知道往我們雅廂裏麵丟了個什麽東西,濃煙彌漫,辛辣灼目,將我們一桌人全都咳嗆了出來,淚流不止。沒想到,少將軍手下的夥計竟然這樣囂張,委實令老夫重新刮目相看啊!”
“啊?果真有此事?豈有此理!田掌櫃,那些貴客呢?”百裏九大吃一驚。
田掌櫃恭敬道:“牡丹姑娘已經另外安排了房間請貴客們就坐。”
“哎呀,幾位大人肯賞臉蒞臨,我百裏九不勝感激,可千萬不可以怠慢了,趕緊去調查清楚,究竟是誰這樣膽大妄為,必然要給幾位大人一個交代!”
田掌櫃恭敬地應了,就自覺地退下去。百裏九好言道歉,楚欣兒幾乎被嚴禦史罵個狗血淋頭。
旁邊房間裏的人聽到了百裏九說話,開門出來看:“嚴禦史?小九?怎麽不進來吃酒?站在外麵做什麽?”
是三皇子的聲音。
嚴禦史餘怒難消,又覺得失了體麵,一番推讓,被百裏九與三皇子不由分說架著進去了。
欣兒後怕地拍拍心口:“這老頭一向最是聒噪,有事沒事就在我父皇跟前像一隻蒼蠅一樣嗡嗡亂吵,還板著臉教訓我。若是被他知道,那小夥計是我扮的,可就慘了,他明天估計要到父皇跟前義正言辭地參我一本,他最喜歡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小題大做了。”
林諾雅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明知道這位嚴大人不好惹,怎麽還專門挑了他捉弄?”
楚欣兒唉聲歎氣地道:“其實一開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伸著胳膊去夠那炭爐加炭,誰承想竟然引燃了衣袖。我一時驚慌,就忙不迭地抽身滅火,誰知道就那樣一揮手,翻了他麵前酒杯裏的酒,火苗‘騰’的一下竄了起來。他的胡子礙事,自然就著了。還好我手疾眼快,端起桌上的茶杯就潑。他不知道感謝也就罷了,竟然還暴跳如雷,將我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所以你就丟了什麽東西捉弄人家?”
欣兒得意一笑,從懷裏摸出一顆烏漆墨黑,帶著銀線的圓球:“是工部一位師傅教我做的暗器,若是有什麽危急的時刻,就點燃了,可以將兩丈以內的人熏得睜不開眼睛,紅腫好幾日。我自己起的名字,叫做金蟬蛋,取金蟬脫殼的意思。”
諾雅心裏一動:“送我一顆好不好?”
欣兒從懷裏又摸索出三顆:“今天帶的不多,全都給你。不過你要這個東西做什麽?”
諾雅毫不客氣,全都收攏在懷裏:“自然是用來報仇。”
“報仇?”一句話引起了欣兒的好奇心,摩拳擦掌:“找誰報仇?報什麽仇?用不用我幫你?”
諾雅遂毫不隱瞞地將自己在醉夢樓裏被下藥,栽了跟頭之亊說了一遍:“我就說那錦娘絕對有貓膩,百裏九非但不信也就罷了,還警告我不要去找她的麻煩。我林諾雅是那種有仇不報的人嗎?再說了,那個女人還不知道究竟這樣害了多少人,我必須要替天行道。”
楚欣兒“撲閃”著眼睛看著諾雅,語不驚人死不休:“你吃醋了,分明就是因愛生妒,所以看那個錦娘死活不順眼,還將借口說得這樣清麗脫俗。”
林諾雅一噎,然後猛然跳起腳來:“我吃醋?我怎麽會吃醋?”
楚欣兒笑得不懷好意:“你適才都讓百裏九吃你嘴巴上的胭脂了,你還說不喜歡他?他的嘴巴上是不是還抹著蜜呢?”
諾雅恨不能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哪裏會想欣兒話裏那一句”還抹著蜜“究竟有什麽含義?嬌聲嗔怪道:“盡胡說八道,一個小丫頭家懂什麽?”
楚欣兒“嘿嘿”一笑:“你的嘴巴如今還腫著呢,若是不帶我去醉夢樓,找那個綠眼妖精,我就告訴二哥三哥他們,百裏九偷吃你嘴巴上的胭脂。”
諾雅是膽子大,但是她知道輕重,敢帶著公主去逛青樓,除非自己的腦袋想換個地兒待著了。與其闖下這樣的大禍,倒還不如丟臉,左右自己與百裏九又不是紅杏出牆,除了丟人一些,也不會被浸豬籠。
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地就拒絕了:“反正嚴禦史現在就在旁邊的屋子,你若是不怕被他看到指認你,你就盡管去好了。帶著你去逛青樓,我這脖子還沒有那麽結實,哪裏禁得住你父皇‘哢嚓’一刀?”
楚欣兒立即垮了臉,泫然欲泣:“現在就連諾雅姐姐也不向著我了,沒人疼,沒人愛,了無生趣,我好可憐。”
諾雅有點哭笑不得,招架不住:“不過麽,若是那個錦娘她自己出了醉夢樓,主動送上門來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欣兒立即升騰起希望,興奮地道:“對呀,若是我們恰好就在大街之上碰到,教訓她那麽一下下,誰也說不出我們不是啊。可是,怎樣才能將她從醉夢樓裏引出來呢?”
“聽說那個女人特別臭美,每天午後都要洗浴,而且極是講究。你在外麵給我放哨,我從後窗偷偷爬上去,往屋子裏丟一顆這個金蟬蛋,讓她衣衫不整地跑出來。倒時候,我們再尋一個由頭,扒了她的衣服,好好教訓她一番就是。”
諾雅想想都覺得解氣,滿臉陰險。
楚欣兒壞笑著看著她:“我一直以為你是一隻小綿羊,所以經常會被秦寵兒她們欺負,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你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諾雅不僅有些汗顏:“咱倆不過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