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她的婚房
我從未想過,會要用這樣一種方式來救寒燁,也從未想過自己才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仿佛突然擔負起這樣的重任,感到有些驚訝,因為從未想過自己是如此重要的主角。
最重要的是……我也沒有,甚至是不敢,從未期望過能用這樣一種方式和寒燁在一起,甚至……永遠不用分開了。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崔亦田站直了身子,聳了聳肩膀道:“那就走吧,你不是很著急嗎?事情宜早不宜遲,我們去準備東西,出發去老家祠堂。”
我心裏有些興奮,還有點兒忐忑似的,一時間愣了神。
隻是,正當我轉過頭去看著寒燁,打算往門外走的時候,湊上來的胡天齊輕輕地拉住了我。
“小淺淺……”
我以為胡天齊是要勸說我,便毫不猶豫地對著胡天齊道:“你放心,我已經想明白了。”
“不是的,”誰知道胡天齊卻隻是搖搖頭,神情有些複雜地對著我輕聲道:“你沒發現嗎?剛剛你說了願意的時候,某些人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對勁兒。”
我當即便反映過來,其實在胡天齊這樣說之前,我也已經察覺到了,“你說的是蘇天雅吧?”
我知道,或許這件事情會傷害到蘇天雅,但是既然已經是這樣,我也沒有別的選擇,更何況,傷害與否、傷害誰,並非我自己能夠做出決定的,更何況說得殘忍一些的話,活在這世界上,誰又能保證自己不受傷害呢?
隻是,對麵的胡天齊聽我這麽說過之後卻愣了一下,隻見他木訥地搖了搖頭,反倒是戳著前麵的一個人影,我順著胡天齊的手指望過去,發現他指著的,是走在最前麵的崔亦田。
崔亦田將其他人摔在後麵,依舊保持著他那滿身痞氣的樣子,搖頭晃腦地往前麵走,倒是沒發現什麽異常,隻是似乎在和所有人拉開距離似的,自己默默地走在最前方。
我還是沒能明白胡天齊的意思,詫異地問道:“你說崔亦田?他表情不對勁兒?為什麽?你覺得他要害寒燁?”
胡天齊長長地出了口氣,有點兒恨鐵不成鋼似的望著我,“小淺淺,你難道就真的沒想過,崔亦田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幫你嗎?”
這個問題讓我突然愣住了,雖然曾幾何時,我也曾經想過崔亦田到底為什麽要幫我,但是思索了一陣子之後,總覺得好像沒有合適的理由,到了最後也就漸漸無疾而終了。
現在聽到胡天齊突然提起來這個問題,我好像才終於恍然大悟過來,或許說的確是我神經太大條了……我轉頭望著胡天齊,“你是不是覺得,崔亦田還有別的目的?是不是覺得這次他提出去老家有危險?”
我們上一次回到老家祠堂就是崔亦田提出來的,這一次還是崔亦田,這讓我隱約感覺到他好像幾次三番專門要跑到祠堂去,不免在心中納悶兒崔亦田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現在經過胡天齊提起來這件事情,我的心裏也有點兒納悶兒。
隻是,對麵的胡天齊聽到我這樣說了之後,突然露出了一個苦笑,忍不住搖搖頭道:“你啊,真是不知道讓我說點兒什麽好,你這種情商真的是也沒誰了……”胡天齊一邊說著,一邊揉著我的腦袋,露出了一個寵溺的微笑,輕歎一聲道:“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
我始終還是沒聽明白胡天齊的話,眼看著聞人吉和聞人吉的師父已經扶著寒燁越走越遠了,我這才快步跟上。
我發現,當這一次我們把寒燁找回來之後,每次看到我到寒燁身邊去的時候,蘇天雅都會悄無聲息地離開,我知道她是覺得尷尬,但是反倒是這樣的舉動,讓我覺得心裏也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似的。
不過事情已經讓人如此尷尬了,現在我們一個個就好像是生活在夾縫裏的人,根本沒有資格提那麽多的要求。
眾人一行趕往老家,豈嫆和蘇天雅隻是魂魄,倒是可以坐車,但是寒燁現在隻有肉身,而且一看那臉色就如同已經死了很長時間的死人一樣,這樣坐在車上恐怕會惹來他人的懷疑,胡天齊本來提出他可以以狐狸的形態帶著寒燁走,但是我生怕路上會惹出事端,萬一有人跟蹤暗害的話,寒燁是這樣的狀態,我擔心胡天齊一個人應付不來。
我琢磨了一陣,幹脆跑到商店去買了墨鏡、口罩和帽子,又給寒燁換上了一套聞人吉的衣服,本來天氣嚴寒,這樣打扮起來倒是看不出來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我和聞人吉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寒燁,他也老老實實地乖乖跟著我們往前走,時不時還能感受到他那被擋在墨鏡後麵的目光始終望著我。
坐上巴士後,大家一路無話,每個人似乎都各有心思似的,隻是傻乎乎的聞人吉還在嚷嚷著好奇冥婚是怎麽回事兒,沒想到今天在我這兒看到熱鬧了。
雖然說心裏麵對冥婚這種事情有些期待,但是聞人吉這家夥在前麵吵吵鬧鬧的,讓我覺得很是不好意思,幾次拿眼睛橫著他,偏偏聞人吉這家夥就是看不明白我的意思似的。
一路上,豈嫆始終跟在我的身邊,也不說話,蘇天雅也察覺到了豈嫆對她的敵意,故而始終和我們保持著距離,倒是讓我有點兒掛念蘇天雅,總覺得有點兒對不住她,畢竟就算豈嫆因為萬檾而討厭蘇天雅,也不是她的錯,錯是在萬檾。
我找機會想要和蘇天雅說話,卻發現她始終心不在焉,視線一直盯著寒燁那邊。
這世界上最卑微的,莫過於以一個不合適的身份喜歡上自己不該喜歡的人。
我本來擔心路上會遇到什麽事端,但是沒想到一路比想象中更加順遂,尤其是今天正是上班的時間,坐在巴士上的人也很少,後麵就隻有我們幾個人,一路上毫無異常便已經抵達了老家所在的那一站。
下車的時候,我和寒燁先下了車,望著他們陸續地從車上走下來,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這些人對我而言就好像是戰友一樣,望著他們都在身邊,心裏麵本應該覺得踏實,但是又隱約覺得有些擔憂。
這一路上的平靜反倒讓我想到了另外的一些問題,或許正如崔亦田所說,那個在幕後搗鬼的人恐怕就在我們身邊,正因為大家都在一起,所以無處下手,才有了此時的平靜。
我們這一次繞過了村子,避免了村裏人發生不愉快,選擇直接到了祠堂前麵,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所有人陸續走進了祠堂裏,崔亦田先是在整個祠堂裏麵四處環視了一周,嘴巴裏麵還念念有詞,在前麵擺放牌位的房間裏麵轉了一圈兒,發現沒有任何異常之後,便直奔後院去了。
“等等……”
見到崔亦田的身影越過跨院,想要走進後院的房間,蘇天雅本能地想要上前去攔住崔亦田,她那表情有些緊張,二話不說便奔了出去,可是始終還是慢了一步,崔亦田已經伸手推開了後院的房門。
因為是祠堂,並非是住宅的格局,所以後院就隻有一間正房,應該是用來存放族譜或者祖先留下的一些重要物件的地方,而此時,隨著崔亦田推開那房門,房間裏的情況已經展露在我們麵前。
這個房間,我曾經來過,第一次見到寒燁的時候,我就被關在這個房間裏麵,醒來的時候正躺在棺材裏麵,所以對這個房間的印象格外深刻,但是以這樣的角度站在外麵觀察著房間裏的情況,對我來說卻是第一次。
寒燁這麽長時間沒有回到這裏,按理來說我本以為這房間裏麵可能會落滿灰塵,我知道那種長時間沒人住的房間是個什麽樣的狀態,好像就連空氣中都沒有半分人氣似的,但是顯然這房間的情況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隻見房間裏比我想象中更加整齊幹淨,沒有一丁點兒灰塵的氣息。
房間裏麵擺著簡單的家具,除了衣櫃之外,還有一張床,和桌椅板凳之類,桌子貼著牆邊擺著,兩邊還有兩把太師椅,看起來是寒燁以前生活的地方,讓我比較關心的是,桌子上麵擺著一對紅燭,沒有點燃過,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裏,似乎是在等待有人將它點燃一樣。
不光是那對紅燭,隻見雕花木床上鋪著紅色的被褥,龍鳳的背麵看起來非常鮮豔華貴,連窗幔也是那種熱情似火的紅色,旁邊的兩把太師椅上還放著紅色的綢緞,綢緞上有一朵紅色的大花,不用說也知道,我在古裝的電視劇裏曾經見過,這是古代人成親時要用的東西。
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心裏麵不由得咯噔一聲,有種很微妙的感覺,餘光瞥向身邊不遠處的蘇天雅,隻見她站在門扇旁邊,有些無力地扶著門扇,表情尷尬之餘,還有點兒羞惱,似乎是被人發現了秘密一樣的表情。
崔亦田和聞人吉倒是沒察覺到蘇天雅臉上的表情,隻是好奇地觀察著房間裏的情況,還半是揶揄半是打趣道:“看看!老僵屍早想到了,連婚房都準備好了。”
我笑不出來,我知道,這東西不會是寒燁準備的--如果是他準備的,離開這麽長時間,這裏不會保持得如此整潔一新。
如果不是寒燁的話,那麽答案就很簡單了,隻會是另外一個人。
而我現在站在這裏,站在她為自己準備好的婚房門口,不知道她是否有種被人鳩占鵲巢的感覺,我不知道她是出於怎樣的想法和心情準備了這樣的婚房,我望著蘇天雅,感覺她那無能為力的樣子好像個無辜的木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