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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是誰想要害死她

  我第一次感覺到寒燁的懷抱是如此的溫暖,身體被他這樣緊緊抱著,好像快被捏碎了一樣,但是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我與他的距離是這麽近。


  背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我探頭一看,是胡天齊站在角落裏,咬著手帕,一臉心有不甘的樣子躲在牆後,探出個小腦袋望著我們,寒燁連頭都沒回,伸手打了個響指,胡天齊跺著腳,一臉不高興,卻還是灰溜溜地離開了。


  寒燁這才將我的身體緩緩放開,隻見他低下頭去,一雙纖長的手指捏住了我腳上的那雙繡花鞋,手掌托著鞋子,要幫我脫下來,弄得我有點兒不好意思,連忙道:“我自己來……”


  話還沒說完,寒燁已經按住了我的肩膀,一隻手將繡花鞋緩緩拔了下來,隻見兩隻鞋子被他提在手中,寒燁轉過身去,二話不說便向大門外走去了。


  我連忙跟在後麵,就看寒燁將鞋子放在大門外,鞋子的腳後跟搭在門檻上,鞋子傾斜著。


  夜色深沉,寒燁拽過來了一把椅子,就這樣靜靜坐在門前,麵無表情地盯著門外。


  “你這是要做什麽?”我跟在寒燁身後,試探性地問道。


  “斬草除根。”


  寒燁的話非常簡潔,似乎口水是非常寶貴的東西,能少說一個字就絕對不會多一句廢話似的。


  房間裏,聞人吉的師父站在門口,對著寒燁的背影道:“這種小事兒,讓我們來做就行了。”


  “隻是樂趣。”


  寒燁說完,擺了擺手,聞人吉的師父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我站在寒燁身邊,半晌,他轉過頭來望著我道:“也想看熱鬧?”


  他的臉上稍稍有了些表情,看得我還有點兒不太習慣,不自在道:“萬一你需要幫忙呢?”


  “我不需要幫忙,”寒燁就這樣放蕩不羈地坐著,一條腿隨意地踩在椅子上,胳膊撐在椅子扶手上,歪著頭望著我道:“如果說需要,嗯,需要你坐在這兒就好。”


  寒燁指了指旁邊的一把椅子,我正想去搬過來,就看到寒燁隻是勾了勾手指頭,那把椅子居然好像會飛一樣,被一雙無形的手搬到了寒燁身邊,我剛想坐下,那椅子突然又動了,往寒燁身邊湊了湊,離他的那把椅子挨得更緊,搞得我差點兒坐在地上,氣得我轉頭怒視寒燁,卻發現他臉上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就像幼稚的男孩子惡作劇之後那忍笑的表情一般。


  寒燁,漸漸改變了呢。


  我大概猜想到了寒燁在這裏等什麽,肯定是那個老太太,但是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會出現,我和寒燁在這裏等待了許久,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狂妄的笑聲,緊接著,一陣黑風席卷過來,撲麵而來!


  我感到緊張萬分,下意識想要逃跑,卻被寒燁緊緊攥住了我的手掌,緊接著,便看到寒燁隻是伸出了一隻手,在虛空之中憑空抓了一把,他的手穿越過了黑霧,在那重重疊疊虛無縹緲的黑霧之中,我看到寒燁的手中攥住了一個人的喉嚨,緊接著,那個老太太已經從黑暗中展露出了身影。


  “有意思嗎?”寒燁冷冷地開了口,那老太太突然大笑一聲,整個人都已經被寒燁提起來了,卻聽到她仍舊嘴硬道:“你這麽好的身體,就這麽放了你豈不是很可惜?”


  “是很可惜,不過更可惜,你已經太老了,牙齒不好,就別啃硬骨頭了。”


  說完,寒燁的手更加用力,隻聽到哢蹦一聲,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感覺那老太太的骨頭都被捏碎了似的。


  “沒用的!”老太太大笑一聲,緊接著,便看到她的身影一閃,竟然從寒燁的手中變得脫開了!

  “那不如試試看!”


  說完,寒燁一腳踩在椅子上,猛地從椅子上跳到半空,隻見他的身影在半空中閃過,迅速脫掉了身上的袍子,那袍子在半空中飛起來,旋轉好像一片烏雲似的,緊接著瞬間鋪天蓋地下來,竟然將那老太太的身體壓在了下麵。


  “血!”


  寒燁轉過頭來對我低聲一句,說完,還不等我同意與否,他已經一把抓過了我的手腕,咬破了我的指尖。


  幾滴血立刻落在了那件袍子上麵,瞬間,便看到一陣黑色的煙霧升騰而起,緊接著,便聽到了那老太太刺耳的尖銳叫聲從袍子下麵傳來。


  袍子下麵,好像有什麽東西鼓鼓囊囊的還在動彈,可不管那老太太如何掙紮,從無法從袍子下麵翻身出來分毫,接著便聽到老太太惶恐不已地大叫起來,全然沒有之前泰然自若的氣勢。


  “為什麽?為什麽是她?萬芊她不是早就已經煙消雲散了嗎?!”


  “慢慢享受吧。”


  說完,寒燁打了個響指,指尖瞬間燃起了點點星火,寒燁手指勾了勾,將那指頭上的火焰一下彈到了袍子上,瞬間便看到了火焰升騰而起,整個袍子一下燃燒起來。


  老太太的尖叫聲嘶吼聲在袍子下麵掙紮著撲騰著,然而卻漸漸變得微弱起來,胡天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我們身後,望著那袍子,拖著哭腔道:“討厭!人家的尾巴!就這麽沒了!”


  燃燒一直持續到了清晨的時候,我已經有些疲累,寒燁轉頭看了我一眼道:“困了?”


  “沒有!”我連忙搖頭。


  “好了,”寒燁的手竟然撫了撫我的頭發,雖然那東西看起來有些生澀而不自然,“去睡。”


  說完,寒燁手指一揮,一扇門突然打開了。


  寒燁總是在下命令,雖然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但是這種事事都要聽人別人安排的感覺其實並不太舒服,偏偏我卻又不敢反駁,想到寒燁那冰冷的目光,心裏雖然有些不甘,卻也隻好撇撇嘴,緩緩來到了房間裏麵。


  這房間應該是書房,裏麵放著一張比較簡易的木床,我躺在床上,本來還心事重重的,但是畢竟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我躺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深沉的夢鄉之中。


  這一覺出奇地沒有做夢,我睡得非常舒服,人都有點兒軟了,感覺似乎已經清醒了,卻怎麽都睜不開眼睛,意識好像在水上沉浮,稍稍一個不小心便再次陷入夢鄉。


  也不知道這樣睡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對話聲,我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豎起耳朵聽了半天,立刻分辨出了寒燁和聞人吉師父的聲音。


  “這種情況有多久了?”聞人吉的師父很是關切地問道。


  “不好說,”寒燁的聲音非常深沉,想了想後,長歎一聲道:“幾十年?或者更久。”


  “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隻是一點。”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隱約猜到了一些內容,寒燁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以至於很久以來,他的記憶就像一塊殘缺不全的拚圖一樣,始終有什麽地方拚湊不上來。


  “但是你肯定那個人,一定見過?”


  “應該是……很重要的人。”


  “就是在陰路上,差一點兒害死她的那個?”


  “是。”


  我渾身一個激靈,所有的困意瞬間被驅散,一掃而空,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寒燁和聞人吉的師父說起來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我在從陰曹地府回來的路上聽到的那個聲音,就是那個尖銳的女聲,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人是鬼,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曾經想害死我。


  這樣一來,我將事情重新聯係起來。


  那個想害死我的女人,她口口聲聲說,她是最愛寒燁的人,但是寒燁現在已經想不起來她究竟是誰了。


  這種情況顯得詭異又可笑,對於那個女人來說,更可悲--自己愛的人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悲的事情嗎?


  而我聽到這些話,總覺得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好像是感慨,又好像是一些另外的情愫,酸澀?


  或是別的什麽……


  我恍然發現,寒燁對我來說,是那麽的陌生,我不了解他的過去,甚至連他到底是誰,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這個想法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鼻子也有些酸澀。


  我和他之間到底能算是什麽?我對他一無所知,甚至連這樣的“危險”都無法規避。


  房間外麵,聞人吉的師父還在說些什麽,但是聲音已經很小了,我根本聽不清楚,隻聽到寒燁說,“或許去那個地方,就能想起來什麽”,除此之外,我什麽都沒聽到了,兩人隻是短暫交談了一會兒,寒燁便結束了這段交談。


  去那個地方?去哪裏?他想去找到什麽、知道什麽?想去找到關於那個人的記憶嗎?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我已經能夠認出寒燁的腳步聲,就聽到寒燁已經來到了我的床邊,我連忙保持著勻稱的呼吸裝睡。


  朦朦朧朧中,我感覺到一隻手在向我靠近,那隻手緩緩貼在了我的臉頰上,從我的臉上遊走而過,輕輕地拂過我的肌膚,蜻蜓點水一般,與我的唇間相觸。


  這種感覺好像過電一樣,麻酥酥的,偏偏我又在裝睡,真是被自己氣死了。


  寒燁在我的床邊靜靜坐了許久,就聽到他對著旁邊道:“我走了,你們好好照顧她……”


  說完,床邊空了一些,是寒燁起身離開了。


  我在心裏對自己恨得要死,心說在這時候裝什麽睡嘛!可是既然裝都裝了,難道現在突然醒過來?


  意識到寒燁馬上會走,我也顧不上什麽麵子不麵子的,心中短暫地掙紮了一番,我幹脆豁出去了,睜開眼睛便爬起來,想出門去追寒燁,誰知道我剛爬起來,便看到寒燁正靠在門口,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我。


  該死!這家夥根本沒有走,什麽說話聲,都是裝出來炸我的。


  瞬間,我覺得他比胡天齊那隻老狐狸還要奸詐好多!

  “裝不下去了?”


  我咬著嘴唇,臉頰陣陣燥熱。


  憋了半天,我終於憋出了一句話道:“你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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