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不能說的秘密
我被那東西撞得七葷八素，周圍一片漆黑，根本找不到那東西在哪兒，我下意識往牆角縮了縮，隨手抓起了床頭櫃上的台燈當做武器，警惕地看著四周。
門外響起腳步聲，是寒燁正在靠近，我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然而門竟然鎖上了，寒燁在外麵根本打不開！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臉上突然涼了一下，我伸手一摸，好像有什麽東西掉在我臉上似的，渾身立刻不寒而栗，牙齒不住打顫。
猛然間！一張怪臉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豆大的眼睛閃著幽光，幾乎和我的臉貼在一起，甚至能聞到那東西嘴裏的血腥味兒！那東西竟然在天花板上倒掛著，和我對視！
“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出來！”那東西對著我怪叫一聲，雙手抓著我的肩膀就將我提了起來，將我扔了出去！
我被拋到床上，身下壓了個軟軟的東西，隨手一摸，竟然是躺在床上的楊昱文，我連忙拍了拍他的臉，楊昱文沒有絲毫反應。
此時我也不知道那東西在哪兒，房間裏四處響著它的怪叫聲，好像一會兒在床邊一會兒在窗前，我連忙拉著楊昱文往牆角躲。
“沒有用的！你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憑什麽翻手雲覆手雨，叱吒風雲統領鬼界？憑什麽？！”
我聽到這些話，忍不住咂咂嘴，別說，這鬼還挺有文化的，張嘴就是四字成語，但我現在沒工夫佩服它，諾諾道：“這個……鬼、鬼大姐，你認錯人了，統領鬼界？開玩笑吧……”
“不可能！”那東西隻是一個閃身就到了我麵前，猙獰的麵孔幾乎貼到我臉上，“不要狡賴！我已經聞到了！你身上的……”話說到一半兒，那東西突然停下了，隻見它張大嘴巴，好像有什麽東西把它的喉嚨卡住了似的，嗓子裏發出了咯咯聲，痛苦地捏著嗓子，“我認識你身上的味道，就是你！鬼……”
那東西根本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已經沉默了很久的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突如其來的炸響，就看到燈光從客廳裏照射出來，房門竟然被寒燁給踹翻了，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一把抓住了我麵前那東西，手死死卡在它的脖子上。
“你說的夠多了。”寒燁的手一用力，隻聽到哢蹦一聲，那鬼就在也說不出話來，隻能從喉嚨裏發出嗚咽聲！
那東西一聽自己發出的聲音也又驚又怒，雙腿胡亂地蹬著，對著寒燁呲牙發出一陣怪叫！
“塵歸塵，土歸土，像是你這樣的家夥，做鬼也不配，更不配……”寒燁話說到一半兒，突然轉過頭來瞥了我一眼，好像他要說的話還和我有關係似的，隻見他搖搖頭，一隻手攥著那東西的脖子，另一隻手捏著它的腰間，像擰衣服似的用力一擰，那東西瞬間變成了一片黑煙，在房間裏飄散著，最後一股細若遊絲的煙塵迅速往窗外飛去了。
寒燁盯著那黑霧消失的方向，我半晌才張開口道：“那東西這次……灰飛煙滅了？”
“沒有。”
沒有？我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渾身難免一陣後怕，沒有灰飛煙滅的話，萬一它又找回來了怎麽辦？
寒燁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似的，擺擺手道：“三魂七魄隻剩下一魂，怎麽借了別人的身體出來，就怎麽老老實實滾回去。”
我轉頭看著床上的楊昱文，隻見他皺著眉頭，身體時不時抽搐一下，好像在做夢似的，“他這是怎麽了？”
“撞邪。睡幾天就好了。”
我將信將疑，坐在楊昱文床邊的凳子上看著他，“那你先走吧，我等他醒了再走……”
話還沒說完，領子已經被寒燁拎住，他竟然硬生生將我提起來放在門口，我正想和他爭論，就看到寒燁已經回到了楊昱文床邊，他的手搭在了楊昱文的額頭上，雖然不知道寒燁在做什麽，但是我看到楊昱文的表情漸漸舒緩開來，好像已經不再那麽痛苦了，我這才鬆了口氣。
“走。”
我默默跟在寒燁身後，心情有種說不出來的暢快，同樣，他剛剛的那個小動作，讓我覺得寒燁好像也不是那麽討厭了，至少，好像也並不總是那麽冷漠。
兩人並肩走出小區，風一吹，我下意識將手搭在肩膀上，剛剛一直在關心別人，都沒來得及顧上我自己，現在這傷口鑽心的疼，疼得我呲牙咧嘴，連路都不想走了。
“不要磨磨蹭蹭。”寒燁撇下這麽一句不耐煩的話，手卻搭到了我的肩膀上，他的手依舊那麽冰冷，沒有任何溫度，這會兒貼在我的傷口上卻剛好有種降溫止疼的功效，我沒想到原來僵屍還有這樣的作用，將來有人發燒，是不是幹脆直接找個僵屍來抱抱就退燒了？
我被自己的腦洞給逗笑了，自己悶聲不響地偷樂，寒燁瞥了我一眼，很鄙視地轉過頭就不說話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我沒話找話道：“寒燁，你跟剛剛那個女鬼認識嗎？”
“那不叫認識，”寒燁從鼻孔裏發出了“哼”的一聲，我想，作為僵屍的話，寒燁應該是僵屍裏麵表情最豐富的了，隻聽他不屑道：“不過隻是知道這麽個無賴罷了。”
其實從他們剛剛對話的字裏行間裏，我大概能猜到一些端倪，那個女鬼應該是喜歡寒燁的，而且好像還對寒燁癡情了好多年，但是當初在商場見到那個女鬼的時候，寒燁可沒打算告訴我……這讓我有種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總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對了，”我突然想到女鬼之前說的話，“那個東西，它剛剛說的什麽鬼什麽？什麽統領鬼界？什麽意思？”
我明顯感覺到寒燁往前走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他的動作也顯得不自然起來，別過頭去，“不是你該問的事情。”
“怎麽不該我問？”我有點兒生氣，寒燁總是這樣，好像什麽事情都和我沒關係似的！可要是這樣的話，他幹脆別管我，別在我的生活中出現算了！大家都輕鬆不是嗎？以往他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總是冷冰冰地回絕我，這次我偏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幹脆甩開了寒燁的胳膊，攔在他麵前不依不饒地問道：“它剛剛明明說的是我！”
“與你無關！”
寒燁好像生氣了，聲音不大，卻格外威嚴地衝著我嚷嚷了一聲，他轉過頭來盯著我，一字一頓道：“安心做你的蘇天淺，與你無關的事情，最好聽都別聽。”
這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狡賴！如果真的和我沒關係的話，寒燁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我的脾氣挺強的，從小，我媽就說我像我外公，牛脾氣，吃軟不吃硬，現在寒燁這麽一說，我也是心裏的怒氣上來了，指著寒燁道：“既然你說和我沒關係！那就不要來跟我要什麽血！反正和我沒關係！”
我一字一頓地喊著，寒燁卻好像沒聽見似的，一隻手拉起了我的胳膊，周圍的景物飛速向後倒退著，我被寒燁拉著，一陣風似的，向學校疾馳而去。
這樣的態度最讓人憎恨！寒燁居然無視我！怒意湧上心頭，我拳打腳踢想要掙脫寒燁，無奈動彈不得，幹脆抬腿向他腰間踹了過去！
憑我的經驗，寒燁的身體簡直是銅頭鐵骨，被我這三腳貓似的弱雞踢一腳也不過是撓癢癢罷了，可是沒想到，被我踢了這叫，寒燁竟然身子不穩，搖晃起來，他的手一鬆，我的身體立馬甩出去好幾米！就跟從飛速行駛的車子裏跳出來一樣！
我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好在是草地上，隻是覺得渾身悶疼，但是好歹骨頭沒受傷，另外一邊的寒燁也沒好到哪兒去，我一抬頭，看到寒燁剛從地上爬起來。
氣不打一處來的我拍拍手，理都沒理寒燁，向大路上走去，想攔車回學校，從寒燁身邊經過的時候，他也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我賭氣地往前走了兩步，餘光不經意地落在寒燁身上，腳步不由自主就停了。
寒燁受傷了。
腰間的衣服撕破了一個口子，在衣服下麵，腰間皮肉展開，連底下的肋骨都露了出來！雖然作為學醫的人，可看到這一幕我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而寒燁身上一點血都沒有流，皮膚，骨骼，一切組織都和正常人一樣，偏偏沒有流血。也正是這一點提醒著我，他畢竟是個僵屍，無論如何，都隻是個僵屍。
我記得剛剛那個女鬼向我撲過來的時候，寒燁替我擋了一下，應該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傷口，想到這裏，我還是有點兒自責，支支吾吾道：“你這個不能亂動，我是學醫的，我來……”
我剛想替寒燁簡單包紮一下，手都還沒碰到寒燁，就被他“啪”的一下打了回去！
指尖生疼，火辣辣的灼燒痛感，但是手上的疼比不上自尊心的疼，灼燒感，也比不上臉頰滾燙。
“別碰我。”寒燁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指著遠處，“自己回去。”
我再也控製不住，剛一轉過頭去，眼淚立刻從眼眶裏滾落下來，我咬著嘴唇，竭力不發出聲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快步向學校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出去老遠，我才忍不住低聲嗚咽起來，眼淚也不停滾落，很快模糊了我的視線。
寒燁就是這麽一個奇怪的人，不，他根本不是人！所以也根本沒有人的情感！不管怎麽對他，所有付出和反應都好像投射到了牆壁上，得不到半點兒回應。
我賭氣地在心中暗暗咒罵著寒燁，沒一會兒氣也消了，可等我再抬頭環顧四周的時候，人不由得慌了起來……
光顧著賭氣，竟然走到了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