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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三劍客

  話說文強和宋剛親熱的時候,汪少華用一種怪怪的神態望了一眼宋剛他們。


  宋剛看了一眼汪少華,汪少華趕緊轉過頭,沖著趙蕾蕾打了一個「哈哈」,說:「趙主任,您大年過得熱鬧吧?」


  宋剛看在眼裡,心想,這汪少華後面準備了一場什麼戲呢?這文強——宋剛正在琢磨著,突然被一聲叫喊打斷了思路。「市長,您中午有空嗎?請您吃飯,賞個臉吧。」說話的是程偉,那邊吳浩德聽見了,趕緊也過來,說:「誰請客?我也參加一個。」


  「好啊,今天這麼多新兄弟一起請我,哪有不去的道理?」宋剛大聲地說。汪少華又用眼角瞟了一下宋剛,這眼神仍然是怪怪的,似笑非笑。


  團拜會草草地就這樣結束了,宋剛被幾個新人要在一起吃飯去了。但這次后,宋剛又多次被他們邀請,漸漸,他也習慣了這種虛情假意的盛情。


  不久,在臨江的官場上流行一種說法,說新來的吳浩德、程偉、文強是汪少華的「三劍客」。這種說法不是沒一點道理,他們是來替換宋剛的三個樁的——王可欣、曹翰墨、郝子華。他們對與宋剛表面上極盡熱情恭敬,暗地裡卻使得宋剛的建議往往難以通過。現在,汪少華有了這幫人,出手似乎就有些不凡,做起事來有種得心應手的感覺。


  這一切,宋剛看在眼裡,臉上也總是保持著微笑。「三劍客」們呢,也經常邀宋剛一起娛樂,一起吃飯,甚至還玩玩小牌。表面上,大家一團和氣。


  別說,汪少華在團拜會上隨意的一句話——他布置的整頓幹部作風的事還真的就成為了正式決議,並且是很簡單地就成了正式決議。那天,在常委汪少華似乎突然想起了團拜會上隨意說的那句話:「上次我在團拜會上說,關於整頓幹部作風的想法,大家應該沒有什麼異議吧?沒有?好,那就形成決議吧,今天都初十了,已經過了三天了,浩德副書記,紀委的曹光輝書記,你們就要下大力氣給我抓一抓羅,這次,千萬不能走過場,不管是誰,誰碰到了槍口上就處分誰。」


  這句話就算是正式會議決定了。這是很少見的情況,因為,這不是一件說說就能辦得到的事,應該要認真研究和部署,高度地統一思想,才可能做出一些成效來,哪能這麼隨意地就決定了呢?可是,事實就這麼簡單,並且也迅速地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了。


  吳浩德看來還真有點兒功夫,親自帶隊,一個機關一個機關進行突擊檢查,還安排了部分人馬專門盯著娛樂場所,一下子,被逮著的局級、副局級幹部就有十來個,科級幹部就更不要說了。這下好,還沒過十五,落網的幹部就是一大群。


  「看來今年真的來真傢伙啦,我說,我們機關的幹部,請你們注意了,這正月的請春飯就全部免了吧,千萬別碰到槍口上了,到時,我也救不了大家羅。」很多的局長在自己的機關會上這麼告誡自己的幹部。


  這一行動的展開,使不少人覺得,今年,臨江的面貌一新,是個好兆頭;也有的人不以為然,說,還不是心血來潮?雷大雨細啊。但這種說法很快就站不住腳了,越來越多的幹部被逮著了。因此,現在,臨江行政機關在這個正月里,都只好老老實實地每天兢兢業業堅守著崗位。


  「成績巨大,成績巨大。看來,工作就怕認真,一認真就沒有不出成效的道理。看看,看看,一個簡單而平常的想法,就把幹部的工作作風抓好了。」汪少華得意地炫耀著自己的成就。


  「那是,那是,領導您的決策真的英明。」自然,每當他炫耀自己的輝煌成就時,總是有一片的附和恭維聲。汪少華聽得舒暢,聽得心花怒放。


  被逮著的人,不是被逮著了也就算了,也不是在電視里曝曝光就夠了,還得處分,並且不是記記過,通報通報就行了,事實上,實際的處理比這厲害得多。「該撤職的就撤職,該降級的就降級,決不手軟。」這是汪少華的態度。態度堅決,一副很陽剛的神態,使人覺得這才像是當書記的派頭。


  文強有得事做了,才來臨江就要進行班子調整,這麼多撤職的、降級的,他情況不熟悉,忙得不亦樂乎。紀委曹光輝也有的事做,處分的決議需要他拿盤子,可他覺得下了得手,有些人也就是打打小麻將,現在給他們一個賭博罪名,還要撤職處分,難免有酷吏之嫌。他跟書記彙報了此事,可是,剛剛陽剛起來的汪少華哪會手軟?他對紀委書記曹光輝說:「你是啥意思,啊?對幹部我們要愛護,但你紀委是幹啥的?懲前毖後,什麼叫懲前毖後,懲治前面犯錯誤的,就是教育後面的幹部,不讓他們重蹈覆車,使更多的幹部不犯類似的錯誤,這,就是愛護幹部。這次,一定要從重從嚴,決不手軟!曹書記呀,我看你們平常也太過於礙情面了,要說這些幹部這次犯錯誤,與你們平常工作不力也有關係,你們自己就要承擔部分責任。從今以後,你們要把幹部的作風建設作為日常工作來抓,一天也不能放鬆。你說那些幹部會有想法,他們還有想法?真是怪事,自己犯錯誤了還能怪誰?這次,一定要從嚴、從重、從快地進行處理。你們與組織部門協調一下,一個禮拜把盤子拿出來。」


  曹光輝本來是想說說自己的想法的,可好,不但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完全表達清楚,還不明不白地被汪少華狠狠地批評了一頓,並且說紀委有責任。曹光輝想不通,可是,想不通又能怎樣?還不是按領導的意思辦?可是,對有的人真的不好下手,打了一會小小的麻將,現在就要降職處分,也太「左」了一點。


  曹光輝找到宋剛,跟他彙報了這一情況,宋剛笑了笑,說:「老曹啊,形勢你也看到了,新班子組成,該有點兒動作了。現在這事明擺著在這裡,會有人倒霉,行政本就是這樣,殺雞給猴看,有什麼值得吃驚的呢?不是我宋剛不通人情,那些人,混到今天這位子都不容易,但是,碰到了槍口上,哪怕過去有再大的功勞,一筆勾銷。你是跟我訴苦也好,希望我幫你說說話也好,反正,這事我宋剛只怕是無能為力了。我自己不也有過這種經歷嗎?」


  「不冤嗎?物資局的老周找過我幾次了,平日又不玩牌,那天幾個朋友硬拖他去,說是正月天沒啥事,玩得也不大,普通市民比他們玩得還大些,就十塊錢一手。可是,他們的意思是要拿他做典型,不會讓人笑話嗎?老周說,要是把他當典型,人家真正玩牌的沒做典型,拿蒼蠅當老虎打,他會一直鬧下去,說不定還會上訪到省里北京呢。」曹光輝說。


  「周局長今年多大了?」宋剛問。


  「五十四了。」曹光輝說。


  「哦,只有幾年就該退了,他們的意思是給個什麼處分?」


  「免了,保留正處。」


  「哦?」宋剛一驚,隨即又說,「那你做做老周的工作吧。別鬧了,氣著自己,對身體不好。」


  「你?……你是說你也同意這種處分?」


  宋剛看著曹光輝,「幾時會要我同意不同意?不這樣,能怎麼著?難道還要我幫著他一起去拿石頭砸天?」


  「你不會在討論的時候說說你的想法嗎?」曹光輝急了。


  「該說的我自然會說,但我不會為這事與他們衝突的,希望你也理解。」宋剛無可奈何地說。


  「唉,我知道你的難處。不過,我覺得這事上,他們不對,這不是『文革』時的作風嗎?以整人為目的。」曹光輝憤憤地說。


  「作為嘛,汪少華書記現在準備『作為』一番了,既然人家想『作為』了,有些事還是該支持的。老曹啊,這不是臨江的怪現象,各地都有,為了達到一定的目標,有時不得不犧牲一些人。再說,殺殺懶散玩這一風氣也是做到了點子上,犧牲部分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宋剛說。


  「可是,周局長要給個說法,那怎麼辦?」曹光輝急了。


  「說法?他是說給個公道吧?這公道,呵呵,老曹,你能給每個人公道嗎?我說,老曹啊,你今天竟然也說出這樣天真的話來,你也是菩薩心腸羅。」


  曹光輝說了這麼多,沒想到在平日最通人情的宋剛這裡也是潑水不進。雖然他理解,可是,宋剛一貫的犟脾氣,現在怎麼就在「三劍客」面前焉了呢?


  曹光輝又想,這三個人來臨江也才這麼久,情況也不熟悉,就急急忙忙慫恿著汪少華出這麼個鬼點子,還不是應證了「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句老話?但你三把火四把火咱也不說你錯了,可是,什麼事還得講個實事求是吧?這周局長平日也算是個老實人,僅僅是一次純娛樂性的玩玩,就這麼沒得商量,硬要追查到底?一棍子把人家打死,那不是太過分了嗎?


  到處碰壁的曹光輝,一肚子氣。在與文強商量盤子的時候,意見不合,一氣之下,竟然與文強吵了起來。


  「你們這樣極左的行為那不是為了工作,是為了整人,為了撈政績。」曹光輝氣憤地說。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這不是在執行市委的決定嗎?你發這麼大的脾氣,你跟書記發去,跟我一個部長發什麼脾氣?」文強雖然不示弱,但說起話來聲音並不大,仍然保持一副溫文雅爾的風度。


  「這不是你們計劃好了的嗎?整一批人換一批人,達到人事調整的目的,換上自己認為中意的人嗎?」曹光輝不知怎麼就把這話也說出來了。過火了,實在是太過火了。


  文強看著曹光輝,愣了半天,「曹書記,這話是不是過了一點?誰有計劃了?是說我們搞小圈子嗎?這點,希望你還是考慮成熟了再說。還有,我文強來臨江多久?認識幾個人?我有所謂的『我的人』嗎?我理解你,一時激動把話說過了頭,當然,我不會外傳的,傳出去了不好,汪少華書記聽了肯定會不舒服的。今後,我的工作還需要你的支持與幫助,咱也別因為這事傷了感情。說實在的,汪少華書記的決心很大,並且也不能說他這種堅決的態度就錯了,我們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吧。」


  曹光輝因為一時衝動說了過頭的話,心裡好生後悔,聽文強這麼一說,覺得也不是沒道理,因此,後面他盡量地保持了剋制,對整個組織部的方案沒有再提出更多的反對意見。


  方案如期地交給了市委書記汪少華那裡,他稍稍修改了一下,很快就拿到常委會上討論,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方案竟然一致地得到了通過。連宋剛也沒提出半點意見。當然這一通過更多的人是默認,只有吳浩德、文強、程偉發了言,表示堅決的支持。


  「三劍客」的名聲鶴起,這是臨江官場上感到很驚訝的事。


  可是,有怨氣總會要發泄的。物資局的周局長被免職后並沒有就這麼認命,按他的話說,「職都撤了現在怕個球,過去還有個緊箍咒,現在無官一身輕,時間有的是,咱就要討個說法。」確實,他現在成了「討說法」的專業戶了。


  先是在組織部蹲了幾天,害得文強見他就躲。可是,周局長有的是時間,他說,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老子天天來。弄得文強只好放些暗哨,聽說他在組織部來了,要麼是從後門溜之大吉,要麼是乾脆在外面辦公。


  當然,總不見面肯定是不行的,文強終於接見了他。文強在見他時始終保持一副同情、無奈的臉,說,這是市委的決定,你的委屈我不是不知道,但是碰到了槍口上又有什麼辦法呢?反正文強保持一副清醒的頭腦,堅持一個原則,不跟訴苦的人發生衝突。他又是端茶又是請坐,客客氣氣,最後,折騰了幾天,周局長也沒辦法,只好又去找吳浩德了。


  吳浩德也是個老手,太極打得更是圓溜溜的,說,誰不知你的委屈呀,可是,槍口上碰著了,我們想給你開脫也是開脫不了的呀,請理解市委的苦衷,理解我們的難處,再說,級別沒有動你的,早幾年休息不也是好事嗎?誰不都會要到那個時候?都有休息的那一天。唉,你有什麼苦衷就說吧,說出來了也就應該舒服些。


  周局長自然有說法呀,他一肚子的怨言當然有得訴。他一開講,滔滔不絕地說個地老天荒,滄海桑田,可是,他慢慢發現,吳浩德永遠是那麼和藹可親,永遠是一副笑臉,這樣的表情一看就看得出,這哪裡是在聆聽?聽的人,此時的心思早去了好望角、天涯海角、宏都拉斯、地中海。看到這神態,周局長這時只好沮喪地說:「吳書記,您沒有在聽嗎?」「在聽在聽,您講您講,我正在聽著呢。」吳浩德熱情地回答道。


  周局長不是稚兒,行政也幾十年了,哪能不知道人家在敷衍呢?幾次之後,他終於知趣地不再去討個沒趣了。但是,他有的是時間,有時間就是資源,浪費可惜,於是,他找到了汪少華。


  汪少華可沒給他好臉色,一副陽剛的神態綳硬的,「你自己做的事還有臉來見我,啊?老周啊,你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事來了還不知道?風頭來了你不會避一避嗎?就是喜歡玩幾張牌,這也是你的私生活,但是,政治就是政治,哪能講什麼情面?回去吧,我這裡事多,要訴苦去找組織部門,去找吳浩德,找我?那我只能告訴你,市委的決定是正確的。」


  周局長說:「我平常又不打牌,這次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這麼嚴重的處分我不能接受。」


  「你不玩牌?這不是逮著了嗎?怎麼就這麼巧,平日不玩偏偏就在你玩一次就給查到了?老周呀,誰都會這麼講,誰有錯還會主動地說自己有錯?玩牌就是玩了,何必說沒有呢?你說你不能接受著處分,我說啊,我們這還是從輕發落呢,沒把你的級別撤了就是看在你一輩子也不容易的份上,你還有什麼可講的?別再折騰了,新局長也到位了,還是多支持新局長的工作吧。要是都和你一樣,那我們臨江的幹部形象不是一塌糊塗了嗎?」汪少華說。


  這下,周局長火起來了,我在你書記眼中竟然是這麼糟糕?臨江的行政幹部我是最差的了,這口氣,差點把周局長給噎死了。他說:「既然書記這麼說,我周某人玷污了你所領導的臨江市的形象,那我在這裡是找不到公道了。好吧,這裡找不到公道,總會有給我公道的地方。」說完,他怒氣沖沖地出了門,出門時,剛好又碰到秘書長程偉,於是,程偉說:「周局長,別生氣,到我辦公室坐坐,有什麼事給我說說。」


  本來,周局長以為這個新來的秘書長多少會對他有些幫助,於是他又滔滔不絕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個透,可是,周局長講完,看著程偉滿臉無奈的表情,他就是不說話也已經明確地告訴了他,這一切都只能是個無奈的結局。


  幾天下來,周局長已經是心身疲憊,人也憔悴了,心也絕望了,他想來想去,最後決定找找宋剛。


  宋剛知道他遲早會來找他,沒等周局長開口,宋剛就苦著個臉對周局長說:「老周,要是我能夠給你個公道,哪還用得著您自己找上門來?」周局長一聽,沒必要再說什麼了,一切不是已經註定了嗎?他不為難宋剛了,也就沒有把這事再講個通透,只是說:「市長,我們很尊敬您,您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我再說就是為難您了。不過,臨江來了這三劍客,我希望臨江的天是藍的,臨江的水也是清的,我相信世間自有公道。好吧,我就不打擾了。」


  三劍客的名字現在在臨江可是響噹噹的了。


  幹部作風建設專項治理繼續在抓,絕對不是一陣風,並且風聲還越來越緊,這使得很多人說,大跌眼鏡。


  曹光輝焉遢遢的,每天被動地聽著督查小組的彙報,聽到後來,他乾脆說,你們去跟文強或者吳浩德彙報去吧,就說我都知道了。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臨江官場,現在都規矩起來了,每天上班就是有事也先到辦公室報個到,沒事就坐在辦公室里發獃,反正記著一條,干不得的事千萬不要干,說不得的話千萬別說。


  可是,有個人例外,汪際生可不管這麼多,他說:「要我每天坐在辦公室發獃,那不會把人*瘋嗎?哪有這種搞法的?水至清則無魚,這道理也不懂。他們玩他們的,我仍然我行我素,至少我們國土局別聽他們這一套。酒照樣要喝、牌照樣要打、女人照樣要玩。」這是他對幾個哥們說的話。


  當然,他說得出就做得出。今天,他邀了一群狐朋狗友在天華山莊玩麻將。都是些什麼人呢?一個是國土局的副局長,一個是梅縣國土局的用地股長,另一個不知是誰,他們不認識,是汪際生帶過來的。汪際生玩麻將有個特點,不玩大的,一手也就是一二十塊錢,玩得也不認真。不過,沒女人在旁邊他是不玩牌的,不但是他自己必須帶一個女人,其他人也必須帶,他說,這樣才算是圈子裡的人,才夠意思,要不,藏藏掖掖的不是朋友誰能一起玩得來?這就叫做志同道合,道合者才能一起與謀嘛。


  今個兒玩得高興,四個女人有三個不斷地在抹汪際生的油,這汪際生呢就喜歡女人抹他的油了,這幾個女人嘻嘻哈哈地抹著,他嘻嘻哈哈地也不時在這個身上捏一把,那個身上揉一揉,胸脯上、屁股上,大腿上都是汪際生珍愛的地方。至於贏不贏錢那倒是小事,再說,他也不會輸多少,誰還敢真箇贏他的錢不成?至於那幾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些帶她們來的人的女人,汪際生從來不會想得太多。「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是他的做人理念。因此呢,三個女人中兩個是背叛了帶她們來的男人,他一點也不感到難為情,他們也沒有半點兒吃醋的意思。他們同樣是這樣的信條,就是玩唄。


  不過呢,樂嘛是樂了,有時也樂極生悲否極泰來。不知咋的,今天運氣不好,幹部作風建設專項治理小組的人突然出現在他們玩牌的場所,一群人加上一台攝像機,使得除了汪際生之外,其他的幾個人都驚恐不已。


  「攝什麼攝,本爺們在這裡尋尋樂子礙你們什麼事了?老子犯了哪門子的法?啊?還不快出去?」汪際生大敕敕地坐著,對著門口的幾個人吼道。


  「你是誰?沒看見我們是紀——」一名年輕的紀檢幹部也橫,但話沒說完就被後面的人制止了。「他是汪少華書記的兒子汪際生。」


  「噢,汪助啊,是你啊?哎呀,我們找錯了地方。對對,這裡的8號房間吧?哎呀,我們應該是找18號房間。有人舉報18號房間有人賭博,還都是些幹部,打得蠻大的。汪助,哦,你們玩這麼小的呀,兩塊錢一手,嘖嘖,到底是書記的兒子,有素質。好好,出去,出去,我們查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汪助,您接著玩,接著玩。」這人看來是帶隊的,趕緊趕鴨子一樣把跟進來的這群人往外趕。


  「劉科長,你們沒有搞錯吧?18號房間是我門開的房,等一會,午飯後我們要去裡面休息,哪有什麼賭博的?你說有人舉報吧,可能就是舉報我們啦。」汪際生說。


  那位姓劉的科長心裡直叫娘,我的媽呀,你真傻還是裝傻呀,我給你個台階下你怎麼就不下啊。心裡急著,可有什麼法子呢?忙說:「噢,我們搞錯了,應該是8號房間,8號,對對,8,不是18。你們接著玩,接著玩,打擾了,對不起。」


  「沒錯,你們接到的舉報就是舉報我們的,你看,我們本來就是玩0塊錢一手的,夠處分的了。」汪際生就是往死胡同里鑽,使得那位姓劉的科長心裡直罵娘,可是,他也執著地說:「汪助真會開玩笑,你別嚇唬我啦,你兩塊錢一手,硬要說成是0塊錢一手,真會開玩笑。對不起啦,您別生氣,你這一生氣呀,我都不知怎麼下台階了。好好,我們走啦。」


  「哎哎,別走……。」汪際生還執著地叫喚,那位姓劉的只恨少生了兩條腿,逃還逃不贏,哪裡還理睬什麼汪際生的叫喚?早就逃也似地走了。


  「我說了吧?你們嚇成這樣。別理睬他們,誰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吃豹子膽了。來,我們繼續玩下去。」汪際生得意地說。


  「對,誰敢惹汪助?真是瞎了眼。」梅縣國土局的用地股長阿諛地說。


  「是,我們有汪助撐著,怕什麼?」國土局的副局長嘴裡是這麼說,可心裡卻打著鼓,怦怦直跳。心想,人家汪際生當然不怕啦,可是,這裡的級別我最高,今天這麼多人在這裡都看見了,那攝像機里的磁帶也沒有洗掉,這就是一個證據在那裡,這事哪有不傳出去的可能?還有,那幾個女人自然也被攝了進去,雖然並不是自己養的女人,是花錢租來的,但留在攝像機的畫面終究是個禍根啊。可是,又不好怎麼說,只能是悶著頭洗牌。


  那幾個女人可沒什麼顧慮,人家為了討汪際生的歡心,拿錢買我們玩一天,他們的事關我們屁事。於是,她們又歡天喜地在汪際生身上磨蹭著,這個在他腿上坐著,那個送上自己的大腿,另一個摸著汪際生的肚皮下。


  「我說我老爸也是的,一點也不人性化,自己玩得高興,人家玩一玩就是一板正經,今天處分這個,明天處分那個。唉,我聽說物資局的周局長被撤職了,真是倒霉,要是我呀,非鬧到省裡面去不可。」汪際生打抱不平的說。


  這幾個和他玩牌的人聽他說這話,嚇了一跳,趕緊說:「別說人家的事了,我們玩牌,玩牌。」


  「哈哈,你們是怕這烏紗帽丟了吧?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銜嗎?又不是腦袋,有也是活著,沒有也不見得活不了吧?哈哈,你們啊——」汪際生這話沒說完,門又開了。


  「你們給我攝,一個人也別漏了,攝完了還給我看看他們帶了多少錢?都暫時扣著。」說話的是文強。


  「你……你是文強部長吧?我是汪際生,汪少華的兒子。」汪際生說。


  攝像的人猶豫了一下,文強說:「怕什麼?我就是來找汪際生麻煩的,這幾位是什麼人,自報家門吧。」


  國土局的那位副局長這時魂魄已經飛到九霄了,他機械性地把自己的姓名職務報了出去,兜里的錢也自動掏了出來,怔怔地在那裡發獃。那梅縣國土局的用地股長,更是戰戰兢兢的,報了幾次才把自己的名子報清,另外一個人倒是無所謂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並加上一句,我可不屬於你們組織部門管。


  「你們都是什麼人?」文強對幾個女人說。


  「我們是……是無業的人,在這裡看看他們玩牌。」其中一個女的膽子大一點,對文強說。


  「你們走,這裡沒你們的事了。」文強說。


  「嗨,我們的錢呢?你們答應了租一天給我們五百的。」有個女人說。


  「走!」文強大聲吼道。


  「玩……玩真的呀?」汪際生說。


  「那還有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難道你是書記的兒子就不處理嗎?」文強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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