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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真假置換

  侯傑這一天耳朵裏都是虎頭村的名字,他轉頭對自己的親隨趙守一說道:“我想到虎頭村去采集一下詩詞民歌去!”


  張縣令勸了侯傑半天,不讓他去那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可是侯傑卻偏去不可,張縣令沒辦法,隻得派兩名公差,保護著侯傑。


  侯傑騎著毛驢,一行四人走了半天的路,這才來到虎頭村的村口,牽驢的趙守一看著虎頭村背後的虎頭嶺巍峨的山勢,驚歎道:“龍盤虎踞,起鳳騰蛟,好風水,好風水,隻可惜村頭溝口衝的方向有了問題!”


  趙守一的意思是,如果虎頭村村口的方向要是衝著正南方,誰家先祖的墳塋埋在這裏,誰家的後人,就一定能考中個武狀元!

  侯傑對趙守一的底細還是非常了解的,他在京城的時候,曾經幹過幾年糊弄人的風水先生。


  虎頭村果然窮得叮當響,二十幾家老舊的茅草屋四處漏風,院牆全都是東倒西歪的破籬笆,偶有雞犬在街上露頭,也都是蔫蔫地沒有一點精神。


  侯傑東轉西轉,四處尋找民歌小調,可是村民們告訴他,這裏窮得實在厲害,人們溫飽都得不到解決,哪還有閑心唱什麽歌謠?

  侯傑沒有辦法,隻得一路打聽,最後來到了虎頭村老裏正的家裏。虎頭村的裏正是個八十多歲的老爺子,不僅頭發胡子全白了,牙齒也快掉光了。


  別看他家窮得叮當響,可是兩手卻抱著一個精致的酒葫蘆。那個丟錢的丁老二和另外兩個丟山貨和鹹菜的村民,正和老裏正述說著被盜的具體情況。


  不久前,丁老二將三吊銅錢藏在自家梁頂的房草中,銅錢被盜後,他今天重新檢查了藏錢的地方。


  丁老二伸手一掏藏錢的地方,競抓出了一把新苫的房草來。侯傑看著丁老二手裏拿的新房草,他納悶地說道:“咦,十年前苫的舊房頂,現在怎麽可能出現新房草呢?”


  第二戶人家丟失的是一袋山核桃,重有一百多斤,第三家丟的那半缸鹹菜就更嚇人了,竟也有兩百多斤的重量。


  田二毛體格瘦弱,力氣自然不會大,讓他背三百斤的東西出村,別說是人,鬼都不會信。


  侯傑狐疑地對老裏正問道:“您住虎頭村多年,最近發現虎頭村有什麽異常嗎?”


  老裏正說道:“要說異常,還真有異常!”那還是在一個月之前,張縣令體恤虎頭村村民窮苦,他將本縣修膳渾水河河堤的美差,派給了虎頭村。


  修河堤的工錢是一個人每天十個銅錢,二斤白米,這般優厚的工錢對於虎頭村村民來說,純屬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虎頭村的男女老少50多口一時間傾村出動,最後隻剩下虎頭村的老裏正在看家守村。


  村民們正好去了一個月,回來後,他們就發現許多家都被盜了。


  老裏正講完話,他拿過床頭那個精致的酒葫蘆,喝了一口酒,說道:“修河堤的領工真是個好官,他派人給我送來了一葫蘆好酒!……”老裏正話還沒有講完,就一頭醉倒在床上,呼呼地打起了鼾聲。


  侯傑詫異地取過酒葫蘆,他滴幾滴酒進口,不大一會,侯傑隻覺得舌頭發直,話語不靈,他指著酒葫蘆說道:“這酒,這酒有問題!”


  這酒葫蘆裏的酒真的有問題,幾滴酒入口,侯傑便覺得舌頭僵硬,意識不清,真要是喝下了半斤八兩,他還不得昏睡好幾天?


  侯傑講完話,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粉紅色的藥丸,塞到了老裏正的嘴巴裏,隨著這枚藥丸的藥力化開,老裏正晃蕩了幾下腦袋,也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


  侯傑將自己的懷疑一講,老裏正和丁老二一起愣住了。


  丁老二看著侯傑,狐疑地說道:“我們虎頭村除了破舊,便是貧窮,如果誰在我們這裏打主意,那可真的是瞎了眼睛!”


  侯傑搖了搖腦袋說道:“你們想一想,現在的虎頭村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丁老二和虎頭村的老裏正互相瞧了一眼,丁老二說道:“除了我們外出一個月,回來後發現村子裏被盜了,也沒發現虎頭村和過去有什麽不同。”


  侯傑一頓酒杯,說道:“我懷疑現在的村子是一座假村子!”


  假村子!?


  老裏正聽侯傑講完這句話,他一拍腦門叫道:“老二,你明天帶侯先生去虎跳溝去看一看,虎跳溝的地形和咱們的虎頭村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第二天一早,丁老二領著侯傑等四個人直奔虎跳溝而去,虎跳溝就在虎頭村的村西十裏處,可是丁老二沿著陡峭的山路往村西走了一個多時辰,也是沒有找到虎跳溝的蹤影。


  侯傑恍然大悟地一擺手,說道:“往回走,虎跳溝應該在虎頭村的正東方!”


  丁老二生於斯長於斯,他怎麽能將虎跳溝的方向搞錯呢?可是眾人往回走,走了兩個時辰後,終於在虎頭村的正東的方向,找到了虎跳溝。


  丁老二看著地形和地貌與虎頭村極其相似,但卻方向相反的虎跳溝,他也糊塗了。


  難道自己真的是記錯了?


  侯傑進了虎跳溝,他一路急走,最後來到了溝中的那塊平地上。


  虎跳溝和虎頭村景色和地形極為相似,可是唯一不同的是,虎跳溝內的那塊平地上,埋著一個碩大的墳塋。可是那塊空空的墓碑上,卻沒有一個字跡。


  趙守一又似模似樣地摸出了那個羅盤,他查看了半天這座墳的葬法和方位後,不由得大吃一驚道:“好風水,絕佳的好風水,這座墳主的後代一定可以考中個武狀元!”


  侯傑皺眉道:“這回你不會看錯?”


  趙守一叫道:“這絕佳的風水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著,我要是看錯,你挖我的眼睛當泡踩!”


  侯傑看著丁老二發愣,他用肯定的口氣說道:“虎頭村的村民們去修河堤的時候,真正的虎頭村已經被人遷移走了!”


  現在這道被埋墳建墓的虎跳溝,便是原來的虎頭村。一定有個風水高人,他相中了這裏的好風水,借著村民們修河堤的機會,然後將虎頭村的全部房屋建築全部移到了虎跳溝。而原來虎頭村的村址,就變成了現在的墳塋葬地。


  重新建了一座村子,這得耗費多大的錢財和精力,如果將幾千兩白花花的銀子,擺在虎頭村村民的麵前,恐怕村民們早已經樂顛顛地搬家了。


  這個移村的人士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純屬是多此一舉嗎?趙守一圍著那個墳塋轉了幾圈,他忽然驚叫道:“這個墓葬的風水有大問題!”


  這座墳的南麵衝著穀口,穀口全都是黑色的岩石。黑石在風水學裏叫玄沙。而這座墳的東麵是一片黃礫石,黃礫石這在風水學中叫寒砂,而這座墳的西麵和北麵,分別是白色和紫色的石岩,這在風水學上叫幽砂和冥砂。


  墳墓周圍有這四種砂,這座墳就等於落在了四氣玄武穴上。在這裏結穴之人將來必定通過武力造反成為皇帝。


  趙守一講完了話,侯傑心中暗叫不好,一把抓住身後跟著的兩位差人,說道:“兩位差官,不管風水術是不是靠譜,有人意欲謀反確實是真的,這反賊今天被我們抓住了證據,你們趕快將這情況報告給張縣令,這可是潑天的一件功勞!”


  那兩個差人和侯傑主仆二人趕回了縣衙,張縣令聽到稟報,也是嚇了一跳,他拉著侯傑的手說道:“事關重大,請侯詩官放心,我一定要嚴查此事!”


  兩天之後,回鄉養老的原禮部尚書裴蠡竟綁著一個風水師上門給侯傑請罪來了,裴蠡先獻上了一千兩黃金,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侯傑,口中連喊救命!


  禮部尚書裴蠡可是朝廷中有名的奸邪之輩,因為行事乖張,惹了眾怒,被眾官排擠,最後無奈之下,隻得辭官回家,以養天年。


  裴蠡恨朝廷中暗害自己的官員,他發誓要報仇。他要將自己的兒子培養成一個武狀元,然後奪了南宋的江山,殺盡仇家,自己也弄個太上皇當當,誰曾想自己的改朝換代的計劃卻被侯傑識破了。


  裴蠡府裏有一個風水高人,他早在一年前,便對裴蠡推薦了虎頭村絕佳的好風水。


  可是怎麽能得到虎頭村這塊地皮呢?

  裴蠡在朝中得罪人無數,如果他采用買的辦法,取得了虎頭村的地皮,那他埋葬自己父親的計劃一定會遭到仇家的破壞。如果真有風水高人認出了四氣玄武穴,那麽他家一百多口的腦袋恐怕長的都不牢靠了。


  最後,裴蠡找到自己的死黨張縣令,二人定下了一個借著修建河堤,然後將虎頭村悄悄移走的妙計。


  那幫村民被張縣令以修河堤的辦法調走後,裴蠡就命自己府中的管家到外地雇傭了十個手藝高超的工匠,這些工匠被蒙上了眼睛,一直被帶到了虎跳溝當中,然後這些工匠按照裴蠡畫的圖紙,用扒遷虎頭村茅草屋的舊材料,在虎跳溝的那塊空地,重新修建了一座虎頭村,而原來虎頭村的房基地,就成了裴家的祖墳。


  看守虎頭村的老裏正,被裴蠡一葫蘆藥酒就放倒再地,等他醒來,已經倒在假虎頭村“自家”的屋子裏。


  虎頭村一拆一建,新舊兩座村子總會有細微的差別,丁老二藏在屋草中的三吊銅錢是被拆房子的裴府家人貪汙了,而那袋子核桃和半缸鹹菜,也都是在運輸的途中,掉落進路旁的深溝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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