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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我的哥哥

  這個經曆有點長,因為我是想把它當成一篇紀錄類的文章。


  ??關於我哥的,他從生到死,最後我親見他托夢以及回魂。如果不信所言,當成故事看看就好了,很多事不用太過認真。


  ??我哥是37歲死的,死因是自殺。他生前沒有戀愛過,更沒有結過婚。他樣貌平凡,甚至可以說是醜。


  ??聽我奶奶說,在我哥剛出生的時候,就跟剝了皮的猴一樣,瘦骨嶙峋。算命先生說他周歲以前不能去外婆家串門。


  ??然而母親卻因為外婆生病,在他8個月左右的時候,不顧勸阻,帶著他去外婆家看望外婆。結果衝了煞,差點死掉。


  ??母親奶水不足,家裏條件又差,所以我哥基本就是靠甜米湯和米糊喂大的。這也是他先天不足的原因所在。


  ??在他2歲左右的時候,有一次米糊剛用碗盛出鍋,結果他突然哭鬧,一腳踢翻了米糊,把小腿上的肉都快燙熟了。奶奶用土辦法給他治,結果感染了,差點要了他的命。


  ??大概3歲的時候,我哥突然發高燒,送到村診所,醫生拿著玻璃注射器給他臀部打了一針柴胡注射液。


  ??結果壞了!我哥對柴胡注射液產生了不良反應,全身起疹、呼吸困難。最為不幸的是,玻璃注射器消毒沒做好,臀部長了一個大大的膿包,晚上疼的他哭鬧不止。


  ??最後送到鎮衛生院才看好,膿包則割開做了導流。此後,他的臀部就有了一個蜈蚣疤痕,伴了他幾十年。


  ??大概5歲的時候,我哥因為先天不足,發育比同齡孩子遲緩,頭腦也比同齡孩子遲鈍。他和同伴們玩耍時,從二樓摔下去了,把上唇摔成了兩瓣,差點背過氣去。縫合好後,人中處有一個凸凸的小蜈蚣疤痕,上嘴唇就和雷震子一樣。這也導致了他讀書的時候,同學給他取了很多侮辱性的外號。


  ??聽說他從樓上摔了兩次,隻不過不是同一個樓。我哥就這樣,大病小病,磕磕碰碰到了13歲。


  ??他讀初一,有一天晚自習放學,他騎自行車回家,路過一個建築工地,一塊磚頭掉下來,把他的頭皮砸的掀了一小塊起來。他當即暈死過去。最後還是被人發現後,及時送到了醫院,醫院聯係學校,學校又聯係到家人。


  ??我哥頭皮被縫了好幾針,然後他的頭皮上又多了一圈蜈蚣疤痕。我哥說起這些事時,認為自己就是這幾次對腦殼的打擊讓他變笨了。


  ??我外公家族的男性都有點脫發的傳統,我哥不幸的繼承了,小小年紀的時候就開始斑禿。這自然又成了學校某些沒素質的二流子攻擊的把柄。


  ??到了15歲的時候,有一次我哥一個人在河裏遊泳,結果突然溺水。在他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被鄰居碰巧發現救起來了。這些絕不是誇張,我可以保證。


  ??他的牙齒不好,黃黃的,又容易碎。父親說他小時候吃了什麽藥才這樣的,牙釉質已經壞掉了。雖然換了牙,但還是這樣。


  ??我哥對我特別寵溺,讀書的時候,他知道我喜歡吃肉包子,經常把飯錢省下來給我買肉包子吃,自己卻餓著肚子。


  ??雖然我哥學習很刻苦,但他還是沒有考上大學。他的記憶力很差,老師們懷疑他是傻子,然而聽他說話卻很正常。


  ??沒考上大學,我哥消極了很久。然後他聽從了家裏的話,讀了武漢的海員培訓班,結果還是沒有考到船員證書。


  ??他做過很多工作,服務員、保安、工地、工廠……每次都做不長,不是同事排擠,就是老板嫌笨開除。


  ??就這樣,我哥混到了34歲,工作不穩定,自然就沒什麽存款。他就在家裏幫著做點農活,但他的身體太差了,重活幹不動,夏天太陽曬一點,也會暈過去。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我哥要出去打工,家裏實在拗不過,隻能同意。僅僅過了兩個月,我哥就皮包骨頭的回家了。


  ??到了年底的時候,堂哥回來了。堂哥是工程師,從事機械製造的,聽說年薪幾十萬。堂哥眼見我哥這樣子,就想帶他出去打工。我哥自然同意,家裏也很歡喜。


  ??過完年,我哥就跟著堂哥出去了,去了台州的一個廠。過了一些日子,堂哥打電話給我父親,說我哥崗位是鉗工,他工作很努力。家裏人聽了,自然是放下心了。


  ??如果能這樣下去就好了,可惜天不遂人願,我哥又遇到坎了。廠裏一個高層領導的親戚“搶”了我哥的崗位,說我哥做鉗工不適合,把他調到了熱處理車間。


  ??這個車間又熱,活又繁重,一天14小時,很多體力好的人都不願去。我哥人老實,他去了,撐了幾個月,在上夜班的時候,他暈過去了。廠裏就以他無法完成本職工作,培訓調任也不能勝任為由,開除了他。


  ??回家後,我哥的話越來越少,田裏的苦活、髒活都搶著做。慢慢的,他開始整夜失眠,飯量急劇減少。家裏以為他得了病,就帶他去醫院檢查,醫生說他是嚴重抑鬱症。


  ??父親不懂抑鬱症,也不信什麽抑鬱症,就劈頭蓋臉的臭罵我哥,我哥仍舊隻是沉默不語。


  ??母親因為勞累過度,住院了,醫院下了病危通知,說是腦出血。我哥開始歇斯底裏了,在醫院裏大聲哭鬧,被醫院保安押住了。


  ??我趕過去的時候,他蹲在地上低著頭說:“死的應該是我……我該死……”


  ??我隨意開導了幾句,然後就沒過多在意了,我心裏惦記著母親的病情。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是我忽略了,這是我哥第一次說出這種輕生的話。


  ??我哥奔前走後伺候母親,奇跡般的,母親康複了。也許是他的孝心,也許是醫療條件好。


  ??我已經成了家,有了老婆和小孩。而且我一直忙於工作,老家的事我不可能全知。


  ??但有些時候,我總感覺眼皮一直跳個不停,這個征兆是什麽,當時我真不好說。閑暇時,我給我哥打電話,詢問家裏的事,他隻說一切安好。


  ??後來還是我跟一個老家鄰居讀高中的孩子微信聊天中得知,我哥想尋死!因為他借這個孩子的手機上網,搜索了安眠藥致死量和氰化物。


  ??我又一次打電話給我哥,但他仿佛很不耐煩了,說讓我不要瞎操心。日子一天天過去,我逐漸淡忘了這事。


  ??轉眼之間就到了年底,忙碌的工作使我更加無暇分心老家的事物。


  ??直到一個晚上,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哥脫了鞋子,光著腳說要離開了。我伸手想拉他,結果就醒了。


  ??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淩晨3點14分。本來可以多睡一會,但說不清為什麽,心裏一直堵的慌,隱隱不安。


  ??捱到天亮,我猶豫著要不要給家裏打電話。這時家裏給我打過來電話了,是父親,他聲音有點嘶啞:“你哥吊頸了,你媽也昏迷不醒。”


  ??我頭腦頓時轟隆隆,差點要摔倒。和公司請了喪假,我帶著妻子和孩子坐車回到了老家。


  ??我自己開車本來快些,但妻子覺得我狀態很差,怕出事。我在車上什麽話也不說,隻是流淚,妻子則緊緊攥著我的手。


  ??我哥當時死相很慘,我不想回憶這個細節。每次回想,心裏都像刀子割一樣疼。


  ??母親此刻正躺在重症監護室,80多歲的外婆陪護著。我和父親則料理我哥的後事,妻子怕嚇壞孩子,就帶著孩子去了鎮上的親戚家住。


  ??三天後,我哥就被送到了殯儀館。出了殯儀館,我們捧著骨灰盒回到村裏,把他葬在了村外。村裏不讓我哥葬在村墓地,說我哥是橫死的。


  ??過了幾天,我哥頭七到了,他生前沒什麽朋友,幾個幫忙的人也回到了各自的家。


  ??我和父親在他遺像前的桌子上擺好了飯菜,然後就一起坐在房間裏看電視。我記得當時播的是《花千骨》,但我和父親根本沒心思看。


  ??不知過了多久,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晚上11點了。我招呼了父親一聲,就上樓去了,來到我自己經常住的房間。我房間的旁邊就是我哥的房間,說不怕是假的。


  ??躺在床上,我思緒很亂。眼皮漸漸開始犯困,突然門外傳來擰門把手的聲音,哢嚓哢嚓的。我頭皮開始發麻了,趕緊拿被子捂著頭。門外的喀嚓聲響了一陣後,終於停了。


  ??我鬆了一口氣,準備看一下手機。這時,門又開始嘭嘭嘭的響,明顯被什麽東西粗暴的撞擊!我心一下子就懸到了嗓子眼,我捂著耳朵,身體在被子裏縮成一團,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嘴裏念著阿彌陀佛。


  ??不知道過了多久,撞門聲終於停止了。我強撐著在被子裏又待了片刻,最後見沒有異樣,就把身體從被子裏露出來了。


  ??外麵月光很亮,我側坐身體,全身濕透的汗遇上冷空氣,讓我冰涼無比。這時我感覺後腦勺有點癢,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你們應該也有類似感受,後腦勺有時真的可以感受到目光)。


  ??我回頭一看,是我哥!他整張臉貼在老式玻璃窗戶外麵,五官擠到一塊。明明很滑稽的模樣,我卻一點不覺得可笑,我隻覺得被恐懼包裹了。


  ??我想起了村民的話,你哥死得很凶,要做法事超度。我眼睛一閉,橫下心對窗戶說:“哥,你別嚇我了。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父母,也會找人超度你。”說完後,我睜開眼睛再看,窗戶外的五官已經消失了。


  ??這就是我哥回魂的經曆,不要問我真假。你覺得是假的,就當故事看。


  ??PS:母親雖然沒事了,但她記性變得不好了,經常說“我大兒子在某某地方打工”之類的話。也許任何一個母親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子女死亡吧,同時也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全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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