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喪事
“你不介意,我介意,你知不知道,我不知恨你的父皇,我還恨整個皇室,甚至我還想殺了你。”她說。
他的身子倏爾僵硬,睜開的眼睛明滅不定地閃爍,最後一道流光湮滅成灰,變成了濃濃的死寂:“你真的要舍棄我嗎?”
她點點頭,衝他笑了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阿墨,我從來沒有資格舍棄你。因為我從來沒有擁有過你。”
“無妨,我不在乎,什麽我都不在乎,隻要你陪著我就好。”他低語道,眼裏全是滿滿的祈求。
“我在乎,因為是你親手殺了他。”黎笑妤就這樣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卻有什麽東西堵住她的胸口一般,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你休息,朕改日來看你。”他急急的要逃開,他害怕下一秒他就會把氣撒在她身上。他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們之間會為了這事而絕然,他隻是懲罰了那該死的人而已,怎麽會把自己和她弄到了這個地步。
“皇上留步。”
黎笑妤深吸一口氣說道。
他沒有回頭,就這麽背對著她。
“縱使他對我有百般不對,百般不好,他也輪不到皇上您親自處罰,皇上,你太殘忍了,你怎麽可以一杯鴆酒賜死了他,你可知這樣我會內疚,我會心傷還會更恨你。皇上,放臣妾走吧,臣妾怕再在這宮中待下去,臣妾就會死了。”
聽她說罷,他轉過身來,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道,她沒有回避他的目光,直到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妙的笑容。“你真當如此恨我?一點也不想留在我身邊?”
“是,從來沒有想過要留在你身邊。”她說的是這般堅定,似乎那不是謊話,而是隱藏許久的真話。
他愣了半響,緩緩開口。“好,朕放你走。”他絕然道,立刻立下詔書,甩在她麵前。終於明白這些年,他一舉一動,都牽動她心。然而,他始終不懂她。始終。阿墨,如果你挽留,我想我不會走,可是我們終究要錯過。“
黎笑妤被送回將軍府。
李君墨站在城上看著她坐的馬車離去,四周內一片死寂,灼熱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依舊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所有人均是低下頭不敢開口,不知皇上此刻會不會大發雷霆。
看著馬車遠去,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李君墨冷淡地開口,“回宮。”
太監們見皇上這般冷冽的目光,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跟著他走。
數日後
禦書房裏,李君墨與大臣們商議修河壩之事。
一個太監突然急急忙忙的衝進來。“皇上,皇上,不好了。”
見太監這副模樣,完全沒有平日裏冷靜的樣子,李君墨臉上的笑容漸漸地褪去,換上嚴肅的神色,沉聲責備道:“有什麽大事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的?沒看到朕和眾臣商議大事嗎?竟還在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皇上,將軍府的管家來訪。”太監高聲道。
“遲些再宣。”李君墨說道。
“可是 ……可是……”太監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
“好了,宣吧!”李君墨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將軍府的管家進來了,麵上沉重。
“皇上,我家小姐她……”話還沒有說完,管家竟痛哭流涕了起來。
眾見管家哭了起來,乎皺起了眉頭,眼中泛起不耐的光芒,聲音微寒道:“何事?”
管家還在抽泣,並未答上話來。
“何事,快說。”李君墨臉色有些不好看,焦急的問道。
“小姐,她,她去了。”管家痛哭流涕,斷斷續續的說了出來。
“你說什麽?”聞言,李君墨突然站了起來,麵上血色如被抽幹般難看,瞪向管家的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眾臣聽到這個消息,亦是被嚇了一跳,娘娘怎麽突然間就逝了。
李君墨他雖力持鎮定,可眼底依舊是泛出了擔憂的神色,搭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成拳,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的思緒,冷目射向管家,冷聲問道:“你可知道欺君是何罪?”
管家突然跪了下來,“老奴怎麽敢拿這種事來欺騙皇上呢,小姐她……她……在昨晚病逝了。”
“眾人先行退下,朕要擺駕將軍府。”李君墨麵色鐵青地從席間站起身,說道。
黎府。
眾人跪倒在地,恭迎皇上。
“娘娘,在何處?”李君墨一雙陰冷的眸子瞬間射向立於一旁瑟瑟發抖的婢女,眼底神色如淬了毒藥般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在東廂房裏。”幾個侍女心驚膽戰地回答著乎的話,甚至連頭不敢抬一下她們負責照顧娘娘,可如今娘娘走了。聽聞皇上甚是鍾愛皇後娘娘,如今皇後娘娘死了,不知道會不會要我們這些侍女陪葬。
李君墨一言不發的走進東廂房,黎笑妤麵色慘白的躺在床上,臉型消瘦,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隻是那小小的身子早已沒了呼吸。李君墨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不會醒來了。
李君墨眼眶泛著紅色,垂在身側的雙手早已是緊握成拳,眼裏含著淚珠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娘娘,何時病重的?”李君墨問道。
“從宮裏回來後,娘娘的身子就不是很好。”侍女回答道。
“為何不報?”李君墨滿目陰沉,極其低沉地開口可所有人卻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怒意與悲慟。
“娘娘說她已經不是娘娘了,與皇上已毫無關係,所以不準我們報。”侍女有些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毫無關係,好一個毫無關係。來人啊,把這些照顧不周的婢女,帶下去。”李君墨冷笑著。
眾人隻覺院內的氣溫驟降,再看皇上時,他的周身充滿陰霾,讓所有人心頭一緊,心知這一次乎是動怒了。隻因為這一個“毫無關係”。
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幾名婢女身子一軟,跪在李君墨的麵前不斷地磕頭求饒,可如今死的不是別人,是李君墨皇後他唯一的妻,他豈會放過任何人?是的,他憎恨所有人,還恨他自己。
“請皇上不要牽連無辜,小姐生前有過囑托,若是皇上還念及與小姐曾經的舊情,就請不要傷害黎府中的任何一個人。”管家膽戰心驚的說道。
李君墨一聽,自嘲道:“笑妤啊,笑妤,你竟是把我逼到絕路,讓我怨不得任何人,讓我隻能憎恨自己,笑妤,你為何要如此傷我徹底?”李君墨麵色淒慘,眼底一片沉痛之色。
李君墨對著侍衛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放了侍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