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一切皆為情嗔癡狂
自從哪日撞破了紀江南對陳秋歌的深情,雷霄長就一直在想,自己對風雪月之間到底算什麽?
這兩日一直沒見她,沒有她追在身後不放,竟有種不踏實的錯覺。
沒有她追在身後,小爺更應該逍遙快活的,隻是這心裏為什麽會有失落感?
“霄……長。”
正陷入自己思緒的雷霄長被這一聲疲憊不堪的聲音驚的渾身一顫,第一反應便是一躍而起。
風雪月卻站在院中看著他的身影搖搖欲墜,一襲白色蓮花裙擺上沾滿了血跡,神情說不出的絕望和痛苦,看著雷霄長一躍而去的身影,那搖搖晃晃的身姿仿佛再經不起打擊跌落在地。
“這次不管你逃多遠,我都不會再追了!”一句撕心裂肺的話被她平靜的講了出來,多了一份對愛情的決絕也多了一份對愛情的絕望。
那張清麗無雙的臉上滑下兩行清淚,視線卻從不曾離開過雷霄長的身影。
雷霄長的身形一頓,看著她渾身是血的樣子,心微微一抽似乎有些痛,她受傷了嗎?
“逃啊!為什麽要停下來?”風雪月揮著手中的劍指著雷霄長,歇斯底裏的吼著,眼中的淚就像斷了線般滑落在腮邊。
“你瘋了嗎?”雷霄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狼狽的風雪月,她身上的血是哪裏來的?
“我瘋了,我就是瘋了!”風雪月喃喃自語的低下頭,淚花卻一滴一滴濺在那白裙上,暈染著一團血色,白嫩纖細的手抓住那團血色微微顫抖。
良久,嘴邊綻放出一朵笑花,抬起頭凝視著雷霄長,“過橋溪崖邊,你可還記得那個差點掉下懸崖的少女。”
過橋溪河,那是河神的故鄉,雷霄長從出生便一直住在溪河崖邊。
每年二月,剛破冰開河的溪河上還泛著清寒,河兩岸的楊柳卻開始吐露嫩芽綠枝,出海打漁的漁夫們會抬著全豬,用紮滿了鮮花的竹伐載著滿滿的誠意從過橋溪河向河神致敬。
也就是那時候,雷霄長在溪河崖邊救了一位少女。
他一直以為自己救的是風雪月,卻不知道風雪月有個如同影子般的妹妹叫風雪影,兩人從小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從出生就一直生活在武林後山的小院裏,從未見過外麵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偷偷跑出來的雪影誤打誤撞的識破了盟主親自擺下的八卦陣,隨著敬神的人潮跑到了過溪河崖邊,一個不慎跌落懸崖,好在雷霄長路過出手救了她。
“那日她回來,告訴我有了喜歡的人,卻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我們還沒來得及去打聽你是誰,雷伯父便帶著你來了武林山。”風雪月的聲音無不透著諷刺。
“為何我從沒見過她?甚至未曾聽說過?”雷霄長隱約還能記起那少女的模樣,可是自己在武林山莊這麽多年,卻從未聽說過雪影。
誰人都知前任盟主夫人被奸人所害,盟主對夫人用情一生,為了保護她的孩子,隻對外宣稱了一個女兒,可誰又知道是一雙女兒呢。
“妹妹從小便天資聰慧,爹爹教的劍法,她總是一遍便能領會,但她厭倦一成不變的後山生活,天天想著能逃出去,直到她遇到了你,她這輩子最大的希望便是能與你再見,對你道出她最大的心願,可是事與願違。”風雪月苦笑了下,手中的劍滑落在了地上。
“我們在一起相處的那麽多日子裏,你們竟一次次有緣無份的錯過,直到我們大婚,她才知道你就是她一直想著念著的人,而我也是那時候知道她一直放在心上的人是你,可是我不能把你讓給她,我也喜歡你。”風雪月說出這句沉重的話後,捂著自己的臉蹲了下來,無力的啜泣起來。
“你……為什麽要說這些?”雷霄長伸出的手想要觸碰她,卻又縮了回來。
風雪月顫抖的抓著衣擺上的血跡,自顧自的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裏,“我們大婚當日,走火如魔的她六親不認的殺了山莊半數的人,爹爹本欲殺了她替無辜枉死的人報仇,可是她卻先爹爹一步撥劍自刎了,幾番搶救才讓她活了下來,爹爹廢除了她的武功後,便把她扔到了後山小院裏自生自滅,還在院外擺了生死陣,觸陣便死。”
風雪月每次想到那場血染的婚宴,渾身都不寒而粟。
聽她講到大婚,雷霄長卻始終想不起大婚當日的情形,隻記得酒醉醒來,連行房禮都過了。
風雪月知道,有些話有些事,一旦講出來,她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三天前,就是我追你到山上的那日,雪影從後山小院出來了。”若不是自己一路追著她不放,雪影便不會縱身跳崖,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然後呢?”雷霄長說不清自己對風雪月是什麽感情,隻是看著她這般模樣,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然後……我把她逼上了懸崖,哈哈哈哈,我真是個壞女人,不僅搶走了你,還逼著自己唯一的親妹妹跳了崖,哈哈哈哈。”表麵再張狂的笑也沒辦法掩飾風雪月心裏撕心裂肺的痛。
那日懸崖邊,看著雪影如同枯葉蝶般從崖上墜落的決絕身姿,那畫麵一遍又一遍提醒著她犯下的錯,她不該奪人所愛,更不該搶走他,害她為情癡狂走火入魔殺了山莊半數的人,最後還被爹爹廢了武功扔在陣中自生自滅。
這一切,她都錯了,她自私的以為愛便是抓住緊緊不放,可是這麽多年裏,她卻從未抓住過雷霄長。
而今,夢也該醒了,不屬於她的,即使再不放手也不會是她的。
風雪月拭去臉上的淚,在秋風的涼意中,搖搖晃晃的起身,“雷霄長,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武林山莊,我會當你從未出現過。”
“你……”不再追了?有些疑問還埋在雷霄長心中,可是風雪月卻當著他的麵關上了武林山莊的大門。
關上了那扇門,風雪月閉著眼睛靠在門後緩緩滑落,我再也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放棄我妹妹了,雷霄長,就當你我今生無緣,來世也不要再見了!
雪影一步一步走到風雪月跟前,此刻她的臉上再也找不出在小院裏的絕代風華,醜陋的左臉上刻著“貪”字,一身黑衣架在她身上,僵硬的動作就如行屍走肉,一雙泛著清淺冷光的眼再也沒了哀愁,冷漠的眼神仿佛像個死人,隻見她走到風雪月麵前,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指著她的心口一字一頓問:“姐姐,疼嗎?”
“疼!”風雪月渾身顫了下,抬起手撫過她冰冷的臉,看著那扭曲的“貪”字,止不住顫粟起來,輕啟的唇瓣哆哆嗦嗦的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