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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西藏天邊,隔著光年相遇

  夏末出生的木槿是個生性淡薄的女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背著旅行包四處走著。隻是生活的現實讓她不得不為了那些很俗的東西奔波著。木槿重複著枯燥的生活,樂此不疲,像置身於無人問津的蒼茫沙漠。


  每年夏天的時間,木槿都拔掉手機電池,斷掉所有的聯係,獨自外出。木槿有著自己的旅途,自由自在沒有方向,去哪裏走走完全是隨性而起。外出的時候,遇到了感覺對的人就結伴,到了路口就分開,不強求也不挽留,滿臉的微笑靜靜的放開手。木槿一直是一個灑脫的女子。


  這個夏天,在所有人都瘋狂的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奧運會的時候。木槿與往常一樣,斷掉了所有聯係,背了旅行包,開始她一如既往的外出。這個夏天,木槿想要去西藏,一直以來的向往。


  從上海搭乘了火車,木槿開始一點點的接近心中向往的地方。有一種莫名的驚喜,木槿想著,這次的旅途該會遇著怎樣的人怎樣的事。木槿所有的旅途都是與乘坐火車的,隻是喜歡在火車上看沿途的風景。


  49個小時的顛簸,木槿在拉薩下了火車。忘記了進藏時身體的不適,貪婪的呼吸著那裏的空氣。那一刻木槿的心靈似乎升華,有的隻是寧靜。果不其然,西藏是一個讓人可以安靜的地方。


  木槿打算找一個當地人做向導,可是很多人說的都是藏語,木槿不懂。漫無目的的走著,木槿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木槿出神的望著自己身處的地方,卻不小心撞到一個不明物體。木槿急忙道歉,用她僅會的藏語。抬起頭,木槿發現一個男子站在自己麵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被他這麽看著,木槿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你不用說藏語的,我不是藏族人。”男子溫和的聲音在木槿耳邊響起,“我隻是過來旅遊的。”


  對啊,麵前的人幹淨修長,身上卻哪裏有著丁點兒藏族人的感覺?


  木槿微微的翹起嘴角,給了男子一個很淡的笑容,還有一句對不起。


  “你是一個人來西藏的?”


  木槿點點頭。


  男子眼睛裏流露出讚賞的意味兒,這個年代,獨自一個人外出旅行的人不多了,特別是獨自一個人進藏的女孩兒更是少之又少。


  “你是第一次來西藏麽?”男子又問。


  “嗯。”木槿隻能點頭。


  “那我們結伴如何?我也是獨自一個人的。”男子向木槿發出邀請。木槿點頭。對於旅行中的邀請,木槿很少拒絕。木槿問:“我們要找一個向導麽?”


  爽朗的笑聲,讓木槿不知所措。


  “我就是向導哦!小姑娘,讓你遇著了。我這是第七次進藏了。對於西藏,我想我的了解並不比一些向導少。”


  木槿可愛的吐了吐舌頭,說了一句很長的話:“那我撞了了您一下,真的是撞對了呢!一個旅伴和向導的結合體。”木槿的話又引來男子一陣爽朗的笑聲。男子形容木槿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木槿一個字一個字的很認真的告訴對麵這個要跟她在一起很多天的男子,“我叫木槿。”


  “噢?是一種很漂亮的花呢!”木槿的臉微紅了一下。


  “我叫白舒南。”男子也用同樣認真的語氣對木槿說。


  “白舒南,舒南。”木槿低低的呢喃,“是個好聽的名字呢!”


  舒南帶著木槿到了自己下榻的地方,在自己的隔壁要了一間房,叮囑木槿,晚上若是有什麽事情,就喊他。木槿乖巧的點了點頭,心中滿是歡喜。白舒南應允她,明天帶她去大昭寺。木槿不明白,為什麽不先去布達拉宮。木槿的印象裏,布達拉宮似乎比大昭寺更有名氣一些吧。


  旅途的勞頓伴著心中的欣喜,木槿很快入睡了。夢裏,木槿看到很高很爛的天,很輕很白的雲。


  第二天很早,木槿就醒了。出去呼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再折轉回房間的時候,白舒南已經在那裏了。白舒南說:“木槿小姑娘,我帶你出去吃點兒西藏的特色吧。”木槿點點頭,肚子很配合的叫了起來。


  木槿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白舒南說來到西藏,最先品嚐的自然是藏餐。木槿看著桌子上的牛羊肉、糍粑、酥油茶,不僅皺了皺眉頭,木槿是個素食主義者,從不吃肉。木槿吃了一些糍粑,喝了點兒酥油茶。安靜的坐在一邊看白舒南把那些肉吞進肚子裏。


  白舒南笑笑:“小姑娘是個素食者吧?”


  木槿點點頭。


  白舒南放下手中的肉,說:“我認識一個人,也是一個素食主義者呢!”


  木槿莞爾一笑,“素食主義者很多的,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是啊,現在的場景讓我想起了她,與她一起的畫麵,跟現在與你一起很是相似呢。”白舒南的表情像是在說一個故事。木槿的心情突然不平靜起來,打斷了白舒南的話,“走吧,你說帶我去的大昭寺。”


  白舒南很自然的牽起木槿的手,點點頭,給了木槿一個好看的笑容。木槿發現,白舒南時刻都是在笑著的,眉眼間流露著的都是笑意。很溫暖。木槿任由白舒南牽著,白舒南手心的溫熱附在木槿冰涼的手心。木槿感覺就像是被父親牽著。溫暖,安全的大手包容著木槿的小手。


  “你為何喜歡西藏?”


  “不知道。”木槿很誠實的回答。


  “是啊,喜歡一些地方是完全沒有理由的。”白舒南似乎是說給木槿聽,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白舒南說,大昭寺是拉薩的中心。拉薩雖然不斷的擴大,但在藏民心中,還是那個有大昭、小昭的隻有三平方公裏的聖潔之城。白舒南說,很多藏民都來大昭寺轉經,這是藏民最仰慕的轉經線路。白舒南說,可以看到很多藏民在大昭寺跟前磕長頭。


  木槿問白舒南,可以幫我拍一張照片麽?就在這裏。白舒南點點頭,用自己手中的相機給木槿拍照。看著鏡頭裏的木槿,白舒南感覺到久違的熟悉。木槿飄起的長發,素淨的臉龐,淡然的笑容。白舒南失神了。


  木槿說:“白舒南,你問我為什麽喜歡西藏,我現在回答你,因為這是個很純潔的地方,所有的人在這裏都變得純淨,沒有雜質。”白舒南心微微一顫,七年前,也有一個女孩兒說過同樣的話。


  白舒南帶著木槿隨意的轉著。一直被白舒南牽著的木槿,純真的笑容,無暇的表情,初生嬰兒一般美好。木槿似乎就是那個女孩兒,或者那個女孩兒就是木槿。白舒南記得,那個女孩兒有個好聽的名字:水合。


  晚上,回到住的地方,木槿就發起了高燒。


  白舒南整晚兒的陪在木槿身邊,緊緊的抱著木槿,用自己的溫暖的懷抱溫暖著一直哆嗦著的木槿。白舒南奇怪,為何吃了藥的木槿還一直的高燒不退。木槿喃喃囈語,白舒南聽不清楚。


  第二天,木槿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白舒南的懷抱裏,木槿悄悄的又閉上眼睛,她很喜歡這個溫暖的懷抱。“木槿小姑娘,醒了麽?感覺好些了沒有?”白舒南並沒有鬆開圈著木槿的雙臂。


  “我們今天去哪裏?”木槿感受著白舒南溫熱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脖頸裏。


  “木槿,你很虛弱,我們今天哪也不去。”白舒南舒緩的語調透露著不容反駁的堅定。木槿在白舒南懷裏點點頭,“那麽我們去吃點兒東西吧。”他們之間熟稔的似乎是多年的情侶。白舒南依舊是牽了木槿的手。


  白舒南說,我們去八角街的瑪吉阿米。白舒南說,這是拉薩赫赫有名的藏式餐廳。白舒南還是點了藏菜,木槿也還是隻吃糍粑,隻喝一點兒酥油茶。木槿用心聆聽著回蕩在餐廳裏的悠揚牧歌。白舒南愛憐的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木槿,這是多麽熟悉的感覺。


  白舒南說:“木槿,你很像水合,我說的那個素食主義者。”


  木槿沒有打斷白舒南的話,安靜的聽著白舒南講述。


  “我第一次進藏的時候,遇見了水合,那個場景,跟與你相遇是那麽的相似。隻不過已經是七年前,我們結伴遊遍了西藏。我們約定,每一年的夏天,都一起來這裏。隻是,她從未遵守過約定。”白舒南靜靜的說,“木槿,我是不是很傻呢?”


  木槿搖搖頭,“白舒南,帶我去你們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好麽!”


  “我在大昭寺的時候就決定帶你去我們去過的所有地方。”


  白舒南說,其實每一年他都自己轉著那年他與水合去過的所有地方。木槿看著麵前這個男人,很溫暖。木槿說:“白舒南,現在如你一般的男子不多了。”白舒南笑笑不語。


  白舒南牽著木槿的手循著多年前的足跡,回憶一點點的清晰。白舒南的笑容越來越多,木槿說,白舒南你笑的真好看。木槿越發的安靜,眉間偶爾流露出憂鬱。


  木槿的夏天時間要結束了。木槿要回到那個繁華的上海了。白舒南遞給木槿一個信封,說這是那日大昭寺前為木槿拍下的照片。木槿問:“白舒南,能給我一個擁抱麽?”白舒南輕輕的把木槿擁入懷裏,力氣越發的大,仿佛要把木槿揉入懷裏。


  木槿心裏道:木槿,白舒南各自西東。


  木槿在火車上打開信封,一張薄薄的照片。木槿淡定安然的笑容,身後是大昭寺,還有那些磕長頭的藏民。照片背後,短短的兩句話:木槿花開,淡定安然。


  白舒南習慣的把手插入布兜。薄薄的信封。信封上是舒南親啟的字樣,署名是木槿。木槿說,水合並沒有失約。木槿說,自己的能看見光明,是因為水合的眼角膜。木槿說,水合第一次來西藏的時候,就深深的愛上了西藏,深深的愛上了在西藏偶遇的男子——白舒南。木槿還說,水合來西藏的時候就已經患了白血病。木槿說,水合在上海每天都期盼著有合適的骨髓,因為在西藏她有了一個約定。木槿說,水合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合適的骨髓。木槿還說,水合是自己的姐姐。水合木槿。


  木槿說,自己隻是為了完成水合的心願,隻是自己不小心也動了情。木槿說,自此不再灑脫。


  白舒南說,水合,木槿。白舒南說,每一個夏天不停的尋走,或許,某一天,某一片天空下,還會見到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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