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舊人
黃鳴不再理她,自顧自摸了半,從一大堆東西裏摸出個纏著膠布的手柄遊戲機,他熟門熟路的打開電視,調到另一個模式,席地而坐,開始打起了遊戲。
他不話,黃晌也不好再去打擾,就在一旁看了起來。
黃鳴玩的是一個闖關遊戲,玩家操縱著一個穿紅藍衣服、留著胡子的人,一路上有蘑菇,有陷阱,吃了蘑菇就可以多一條命,還可以用頭撞頭上的磚塊,得到金幣之類的。她看了好一會,覺得還蠻有趣的,搬過一條凳子坐著繼續看。
黃鳴玩遊戲很厲害,一路上躲避預判都非常及時,玩起來輕輕鬆鬆,她看得倒是驚心動魄。
一個操作失誤,再次回到起點,黃晌歎了口氣,覺得有些可惜。
黃鳴見她比自己還入戲,將手柄遞到她麵前,“玩不?”
她趕緊搖頭,看著別人玩還挺簡單的,但是自己上手肯定很難,她是手殘黨。
黃鳴也沒有強求,繼續玩自己的。
她看了看他手裏的遊戲機手柄,問道:“這個怎麽成這樣了?”
黃鳴沒有回答,專心玩遊戲,再一次回到了起點,他才用鳳眼瞥了她一眼,開口道:“你現在去跟我爸,我保證它連渣都不剩。”
她一聽這話,趕緊擺手道:“不不,我不會的。”
她想著,黃鳴肯定玩遊戲的時候被發現了,三伯盛怒之下摔過他的遊戲機手柄;他將碎成好幾塊的東西,重新用膠布固定住,繼續使用。
想來他修理東西挺有賦的,這個手柄連裏麵的電線都能看到,卻完全不影響他的操作,也不知該是他玩遊戲的技術好,還是手柄耐用了。
黃鳴又不理她了,但看起來心情好了一些,嘴角微微有了幅度。
“聽,你跟你隔壁的一個孩玩的挺好?”沒多久,他又開口問道。少年變聲期已經過了,壓低聲音挺有磁性的,聽得黃晌覺得耳朵癢癢的。
“是,我在跟他學鋼琴。”黃晌應道。
黃鳴:“原來是有新人了,怪不得你都不過來了。”
聽他話裏似乎有絲怨氣,她轉頭去看他,發現他臉色又是如常,沒什麽變化,摸不準他的心理,她便實話實不來找他的原因,聲道:“三伯太凶了,我怕他罵我。”
黃鳴癟了癟嘴,“他那人就那樣。”頓了頓,又問:“你隔壁那個,跟你走的挺近的吧?”
黃晌點點頭:“還好。爺爺讓我平時多照應他一下,我們就一起上下學,有空他就輔導我做作業。”她想起了什麽,眼睛發亮,繼續道:“他會流利的英文,我也在跟他學呢。我們上次演出,我還唱了英文歌。可惜,你那時候在縣裏讀書,都沒看到。”
見她起程鍥就神采奕奕的模樣,黃鳴心裏有些複雜,突然有一種自家白菜被大灰狼盯上的感覺,好半才開口問道:“黃萍,你喜歡他,真的嗎?”
黃晌心裏一驚,不知道黃萍堂姐居然到處她的猜測,連內向從不八卦的黃鳴都來問自己了,這件事怕是在哥姐圈中都傳遍了吧!
她一想到大家可能都曉得了,臉皮再厚也不禁臉一紅,故作鎮靜道:“你別聽二姐胡,她就是電視劇看多了,整都在看什麽雨蒙蒙,十八歲新娘這些,她腦子裏也是這些東西,見到男女就覺得不對勁。”
黃鳴又瞥了她一眼,難得用長輩的口氣道:“沒有就好,你現在還,可別上當受騙了。”
黃晌確實才被訛錢了,聽他這話,有些心虛道:“我知道,我曉得。”
黃鳴上了中學,班上同學有許多都在背著老師家長搞地下戀情,聽別的班級還鬧出過不堪的事情來。聽多了傳聞,他也怕自己從看到大的妹子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這才多了一句。
不過肯定也是他想多了,自己妹子男娃子一樣的性格,每不翻上十幾二十幾個筋鬥,渾身不舒服的那種,能有閑心去喜歡人?再了,她才上一年級呢,也不曉得自己在操心個什麽鬼。
要是真有什麽事情,肯定也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白臉√引的她,上次他得空就曾看到過。那男娃字坐在自家門口,揮手跟她道別,等到她背過身走了挺遠去了,他一雙眼睛還粘在她身上,眨都不帶眨的那種。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這兩個人每接觸那麽多時間,他又大那麽多歲,肯定早熟,對妹子有非分之想!
“誒,心!快跳過去,啊——你怎麽又死了!”黃晌一聲驚呼,打斷了黃鳴的胡思亂想,一看,人果然倒在陷阱的尖刺上,流出血,屏幕打出結束的英文,回到了開頭。
黃晌一完,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將凳子一把推開,隨即跟黃鳴一樣,吹了吹地上的灰塵,在他身側坐了下來,喊著重新開始再來一次。
黃鳴:
好吧,這樣粗魯的妹子,有眼瞎的看上也不錯。
這個年跟往常一樣,各家各戶請客吃飯,然後就是走不完的人戶親戚,一個年過下來長上幾斤肉,然後開春春種,忙活一通,又瘦回原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隔壁原本空蕩蕩的房子,現在又有人氣了。黃晌新交了朋友,二人相處的也還不錯。大家一起過完年過元宵,然後報名讀書,上下學,一年又一年就慢慢長大了。
原本黃晌是這麽想的,但是人生卻並不是這樣平靜無波瀾,你認為一帆風順的時候,往往就會出現新的變化。
這,黃爺爺家突然來了一群陌生人上門拜訪,他們衣冠整潔,還有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極其正式,跟農村鄉下的環境格格不入。
黃爺爺也挺疑惑的,那些人做了介紹打了招呼,雙方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黃爺爺笑著將他們領進了屋裏,還讓黃奶奶去拿倉庫最裏麵的盒子裏的茶出來待客。
黃晌連屋都沒進到,就被聞訊趕來的幾個伯伯們趕遠了,隻在門口聽到幾句斷斷續續的話語。
隔壁的程外公也過來了,那群人裏有人親切的過來招呼他,拉著他坐在了黃爺爺的旁側。
看情況大家似乎都認識熟悉,但是黃晌卻覺得陌生得不行,自家屋都進不去了,還要用平時黃爺爺都舍不得喝的藏在最深處的大紅袍出來招待,她心裏好奇又疑惑,一出門這才發現,屋後麵聽了好幾輛黑色轎車,她的好奇就變成了擔心了。
家裏突然來了這樣一群人,看起來不是好惹的人,難道是爺爺在街上喝茶惹上事了嗎?
她無處可去,便走到了程鍥家裏。
程鍥正在練習毛筆字,見她這個點過來有些奇怪,打趣道:“今怎麽這麽早就過來練琴了?”
黃晌:“我家來客人了。”
程鍥:“你家每都有人來做客呀,你不是挺高興的嗎?”
黃晌緊鎖眉頭,道:“今來的人很奇怪,你沒看到嗎?我家屋後麵停了好幾輛車呢,看陣勢好嚇人呀。”
程鍥見她那模樣有些新奇,道:“什麽陣勢把你都嚇到了?”
“一群人圍著我爺爺轉,你外公也過去了。不是,你外公出門了你都不曉得嗎?”她疑惑地問。
程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程外公人際都在這邊老家,過年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他又不喜歡出門,也不在乎這些,每日程外公出了門,什麽時候出的,去的哪,他還真的沒有關心過。
黃晌見他不出話來,也沒再糾結這事,開口道:“你是不是我爺爺惹上了什麽人呀?人家找上門來了?”
程鍥聽她這麽問,笑出聲來,安慰道:“你爺爺是一個你低看了的人,他有些本事你不曉得,可別在這裏杞人憂。”
黃晌:“我不憂,我憂我爺爺。”
程鍥:“好好,我來看看是個什麽情況。”著他放下了筆,熟練地架上拐杖,從窗戶處打量著。
隻見黃爺爺家屋後的公路上,確實停了好幾輛黑色的轎車,細看還是某類人專用的政務車,他心裏有點驚訝,這大過年的,這些人過來肯定不是為了公務,那就是是來拜年的而已。隻是黃晌從沒有接觸過,所以慌張不知所措而已。
了解了情況,他好笑地看著她,道:“人家就是來拜年的,看你嚇的那個樣。”
黃晌見見多識廣的程鍥都這麽了,便吐出一口氣來,道:“那就好,我聽那群人聊,什麽家裏有個男娃叫魏量的生了重病,我爺爺會醫術,我還以為是我爺爺給人家亂看出了問題呢。”
程鍥笑了幾聲,道:“人家是來找你爺爺看病的吧,一看你這話就是隻聽了大半。”
黃晌臉一紅,意識到有這種可能性,道:“我確實沒怎麽聽清呢,這都被你發現了。”
她也跟著笑了笑,卻發現程鍥突然變了臉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問道:“你剛誰?”
黃晌感覺程鍥力氣有些大,平時看他如春風一般坐在輪椅上瘦瘦弱弱的,卻不想這抓著她的手竟然像鉗子一樣緊,她動了動卻被抓得更緊了,嚇得問道:“什、什麽誰呀?你怎麽了?”
程鍥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微微鬆開了一點力氣,卻並沒有放開她,繼續問:“我,你剛的那個名字,是叫什麽來著?”
黃晌咽了口唾沫,回道:“我剛的?那個什麽魏量嗎?”
程鍥一聽這個名字,眼中似有寒意溢出,不知不覺手上又加重了力氣,再次確認道:“真的是魏量?不是李量,王量?”
黃晌縮了縮脖子,被他的眼神嚇得半死,認識他這麽久,就從沒看他這樣子過,心翼翼地回道:“是、是魏量,不是別的,因為你外公叫這個話的人也是喊的這個姓。”
程鍥一把鬆開了她的手,坐回了椅子上,臉色有些凝重。
黃晌揉了揉被捏疼的手,問道:“你是認識他嗎?怎麽這麽驚訝呀?”
程鍥苦笑一聲,他何止驚呀,這簡直就是晴霹靂。
因為,這個魏量不是別人,正是前世黃晌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