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最後一次對你好！
姚烈手術的那天，波士頓下起了小雪。
葉維找到江小魚的時候，她正在私立醫院的樓頂上，戴著手套和帽子，堆了兩個可愛的雪人。
他大步朝她走了過去，皮鞋踩在腳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他說：“你倒是挺有閑心的。”
“當然”，江小魚說：“痛哭流涕又不是我的性格，愁眉苦臉除了讓自己多長皺紋之外，什麽事兒都改變不了！”
她說完，繼續給其中的一個雪人點上了眼睛：“手術時間太長，好幾個小時呢。我要是一直待在手術室外麵的話，多無聊啊。”
葉維看著她被紅色圍巾遮住了半張臉的麵孔，情不自禁的微笑，然後道：“嗯，這樣很好，我是越來越不擔心你了！”
“本來就無需擔心！”
江小魚說完，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道：“快過聖誕節了吧？家人有沒有給你打電話啊？”
葉家雖是華人家庭，但是畢竟在芝加哥定居多年，且信奉基督，所以對聖誕節也十分重視，跟春節差不多。
葉維笑了笑，說：“奶奶打電話了，讓我早點回去一趟。”
“應該的”，江小魚說著，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繞在了兩個雪人的脖子上。
之後，她站起身來打量著這一對小東西，興致勃勃的拍照發自拍，然後道：“如果姚烈能夠醒過來的話，估計是我們倆一起過聖誕節。如果他醒不過來的話，那我就隻能回家，陪著家人一起過咯！”
“自信點吧”，葉維說：“通常而言：樂觀的女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
江小魚把手機放回衣袋裏，縮回手，道：“但願吧！”
姚烈做手術的這天，江小魚的心情一直不錯，甚至還和葉維去外麵吃了頓喜歡的麻辣火鍋。
期間的時候，江小魚一直在抱怨：娛樂圈的氛圍不是很好，有時候還需要和資方的演員搭戲，經常ng，害得她經常要重新拍攝。
葉維也是，跟她講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氣氛熱烈極了，甚至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時間在聊天和發牢騷中，一下子變得很快。
等從火鍋店裏出來的時候，雪下得更大了。
江小魚把圍巾給了雪人，此時自己凍得縮了縮脖子，心裏算了下時間，姚烈的手術，估計就快要結束了吧？
葉維把自己的圍脖給她套上了，她正要拒絕的時候，葉維有些固執的按了按，然後道：“別動，圍脖給你，帶著回醫院。我——我等下有事兒，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小心點，別著涼了。”
江小魚眨了眨眼睛，覺得今天的葉維，好像是有點不同尋常。
葉維也笑了下，然後說：“希望這個圍脖，是我最後一次對你好！”
這是一句祝福，對於她和姚烈而言。
因為如果姚烈的手術能夠順順利利的話，她就是別人的女朋友，別人的未婚妻了，他沒資格對她好了。
但是，如果她能夠開心的話，葉維想，自己也會開心的。
江小魚也衝他笑了笑：“好，那你慢點開車，再見。”
“嗯，魚兒再見！”
說完，葉維衝她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大步朝著停車場走去。
江小魚在這裏沒有車子可以開，所以她頂著風雪，步行回到了醫院。
姚烈的手術剛剛做完，醫生說還算是不錯，但是卻不能保證什麽，因為姚烈還有七十二小時的危險期要渡過。
這期間，他要呆在ICU監護室裏，身體的各項指標，都會被醫生和護士嚴密監控著。
江小魚也被獲準，穿上無菌衣，進去看望一下。
其實這次見麵，和上次在ICU裏見麵的情景，沒有太大分別。他依然昏迷不醒，身上插滿了管子，還有儀器滴滴答答的響聲。
唯一不同的，就是姚烈經曆了一次開顱手術之後，頭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看起來像是戴了一頂白帽子，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江小魚默默握了握他的手指，聲音很輕的問了句：“你能陪我一起過聖誕節嗎？”
姚烈沉默著，並沒有回答。
江小魚半跪在矮床旁邊，心想：此時自己的表情，一定像是一個可憐巴巴的，要糖吃又要不到的小女孩。
她又說：“姚烈，你要對我負責哦。你看，我為了你，連那麽好的葉維都拒絕了——你要是在這個時候拋棄我，那你怎麽對得起我？”
沉睡中的姚烈，聽到了一點點聲音，但卻並不是很明顯。
而且，這聲音，讓他感到陌生，卻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感到心有些痛。甚至連他正在輸液的那隻手，都無意識的顫抖了下。
但是，他沒有辦法醒過來，像是夢魘了一樣。
他真正蘇醒的那天，聖誕節還沒有到，但是外麵已經很有節日氣氛了，醫院裏都擺上了聖誕樹，看起來熱鬧又喜慶。
那會兒，江小魚正在加護病房的浴室裏洗澡。
自從他度過危險期以來，江小魚就一直睡在他病床一側的陪護床上。其實病床也算是寬敞，但是她害怕會壓到他的傷口，所以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
隻是，姚烈坐在床上，看著裹著浴巾，從浴室裏出來的年輕女子時，明顯愣了下，隨即分外警惕的問了句：“你是誰？”
江小魚：“……”
短暫的怔忡之後，她才朝著他衝了過去。
沒有去抱他，而是伸手按了按病床上的電鈴，失聲叫道：“醫生，護士，他醒了……”
姚烈醒了，他很清醒地記得自己是誰。
但是，他忘了江小魚，也忘掉了他八歲以後的所有事兒。
也正是他八歲那年，他父親薛青山趁著外公病逝，卷走了姚家所有的錢，變賣了姚家的公司，甚至還設計了一場海難，險些讓他們母子一命歸西。
他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了八歲之前。
那時候，外公還在，他的父母看起來，也還算是和睦。而在那時候，姚烈也是一個很幸福的小孩。
江小魚的身上胡亂裹著件外衣，站在病房裏，看著醫生護士們圍著他，給他做各項檢查。
姚烈並不是很配合，一直在用英文質疑這些醫生護士們。他的英文水平很好，從小學習雙語，著急的時候語速更是快得讓江小魚咂舌。
醫生很費力的和他解釋著這其中的種種，然後又連哄帶勸的給他做了檢查。
一切指標還算正常，但是，他失去了將近二十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