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困境
“沐筱,醒醒!”正當我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忽然一股大力使勁搖晃著我的胳膊。
頭腦昏昏沉沉的,我極其費力的睜開眼睛,正看到李道一和褚弦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我們還在樓道裏,根本沒有走多遠。走廊裏麵的聲控燈發出燦白的光線,亮的有些晃眼。
“司徒隨風已經出手了一次。沐筱,你要想好。若是你做錯一步,到時候死的就不隻是褚弦,而是我們三個。”李道一的臉色不是很好。
我很理解李道一的心情,畢竟他是我們的朋友,我和褚弦可以生死與共,但李道一還有他的家人。要是因為幫助我們搭上性命的話,李道一確實有些不值。
但是麵對褚弦的生死,我隻能是自私的。我不能放任褚弦離開我。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盡量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一些,而後我看著李道一,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褚弦看著我的眼睛,卻是禁不住流淚,他故意轉過臉,讓我看不見,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和我愛他一樣,他也深深的愛著我,怕我受到傷害,同時也尊重我的決定。
跟著李道一,我們扶著褚弦,一起往外走。
司徒隨風自始至終沒有露麵,但方才那種鬼打牆的感覺,卻是讓我心中忌憚不已。
走出褚弦家的家屬樓,夜風也好似緊了很多,路燈昏暗的光線,將我們三人拉出很長的影子。
不知道為什麽,越是往前走,我心裏越是有一種陰鬱的感覺縈繞著,揮之不去。
李道一找到的地方距離這裏並不遠,那是一間二層的小招待所。
地方比較偏僻,所以很是安靜。但是,這樣的夜裏,安靜反而讓我更加的緊張,始終惴惴不安自己會做錯什麽。
李道一似乎跟這裏的老板娘很是熟稔。
他開口和那個中年女人說了幾句話,我們就被放了進去,連身份證都沒有等級。
走廊裏很暗,那個燈泡好像隨時都會熄滅一般,發出的光線都是半死不活的昏暗。
走到了二樓,李道一推開一扇房門,把我和褚弦讓了進去。
房門關上的時候,我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那是從洗的泛白的床單上發出來的。
李道一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顯示的時間:“沐筱,等到十二點,我會作法幫褚弦續命。那時候,我和褚弦都沒法出手,所以司徒隨風一定會來。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守住我布下的結界。”
李道一的語氣很陳靜,我也知道,這種事不是開玩笑的。
“現在是八點半,等等,我會在門外將陣法布好。褚弦這裏我會安排好,你盡量不要打擾他。”李道一對我說完,而後朝著褚弦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
然而,褚弦的眼睛裏麵,分明還有一絲擔憂。
我看得出來,他不是不相信我,而是擔憂我的安全。
“褚弦,你就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這一次,我一定做好。”床邊,我拉起褚弦的手,盡量讓自己的笑容放鬆一些,不要出賣我心裏的緊張。
“恩,沐筱,我知道,我也相信你。”褚弦的另一隻手也是按住我的手背,溫柔的撫摸了許久,才不舍的說:“隻是,沐筱,萬一,我說萬一你要是堅持不住的話,就自己一個人離開。我不會有事的。”
“好。”我點頭答應了下來,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
今天,除非我死在這裏,否則我絕對不會讓司徒隨風傷害我的褚弦,之所以答應了褚弦,隻是我想讓他能夠安心配合李道一作法,不要因為我分心,而影響了自己。
短短的說了幾句,我便借口,先從房間裏麵跑了出來。
雖然心裏麵滿滿的不舍,但是我清楚,褚弦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隻怕呆的久了,他能看出我心裏的想法,然後取消這次的作法。
走廊裏,李道一還在擺弄著他那些法器。
對於這些,我一竅不通,也幫不上什麽忙,隻能靜靜的看著。
“沐筱,你盡管放心好了,隻要你看好結界,穩住司徒隨風,我一定幫你把褚弦的命穩住。”李道一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安慰了我一句。
我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做為朋友,能夠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助我,在這個年代,確實很不容易。我想和李道一說一聲謝謝,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講不出來。
李道一能夠這麽幫我,都是我們之間的交情,我不能用客氣的話,讓這份感情變得生分,隻能默默的記在心裏,等哪天李道一也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也會像他一樣,毫無保留的去做。
房間裏麵,褚弦需要安靜,李道一布置他的法器,也不能分心。
他們都有各自忙碌的事情,唯獨我,無所事事,甚至站在這裏,都是有一種多餘的感覺。
最後看了一眼李道一,我挪動腳步,悄悄的朝樓下走去。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趁著這段閑暇的時間,調整一下自己的大腦,等著時間快到了再回去。
招待所不大,樓道也是短短的不到二十米,我雖然走的不慢,但也很快就走到了樓梯口。
這裏的燈光很暗,樓梯的扶手,也是像很久沒有擦過一般,落滿了灰塵。
我沒有去動扶手,隻是一步一步的滿懷心事的走下樓梯。
鞋底踩在水泥地上,在空曠的樓裏,回蕩起一道道回聲。
掛在樓道裏麵的燈,還是那麽半死不活的一閃一閃。
從樓梯上下來,走到一樓。
忽然間,我像是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
一樓很是熱鬧,完全沒有那種冷冷清清的感覺。
但是,我們之前上來的時候,這裏還是明明空蕩蕩一片,一個人都沒有。
我心情不好,自然也沒有發現什麽反常。
畢竟這裏是招待所,晚上多住進來幾個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第一個門是關著的,裏麵的燈光很亮,透過門上的玻璃,我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抱著一個嬰兒喂奶。
本來很是平常的畫麵,但是當我把目光掃過去的時候,那懷裏的嬰兒也是猛地把頭轉了過來。
我看到了一雙灰白的,死氣沉沉的眼睛,那婦女的胸口,也滿是鮮血……
“啊!”我嚇得尖叫一聲,猛地跳了起來。
但是當我再抬頭看的時候,那扇門裏麵分明很是平常。
我使勁的晃了晃腦袋,又盯著看了一會兒,婦女和嬰兒都很正常。
我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剛才我可能是眼花了,最近總是疑神疑鬼的。
女人似乎注意到了我,抱著嬰兒走了過來。
門板被吱呀一聲拽開,她穿的像是一個剛進城的農村婦女。格子的花布褲子,腳上是一雙黑色的布鞋,頭上還包著一個粉色的頭巾,將腦袋裹得嚴嚴實實的。
“你也住這裏?”女人開口說話了,並沒有鄉下女人那種特有的夾雜家鄉話的口音,所以我聽得懂。
“哦,是啊。”由於是陌生人,我也不好搭話,何況我方才一直盯著他們看,有些不太禮貌。
“天晚了,不要再往前走了,趕緊回去睡覺吧。”女人沒頭沒腦的回了一句。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屋子裏麵的燈光已經滅了。
人家已經這麽說了,我自然不可能繼續搭話。沒理會女人的話,我繼續往外走。
第二間房子裏麵很吵,門也是開著的,方才那種嘈雜的聲音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隻是樓裏麵的回聲很大,走的近了,我才聽得出來。
那是搓麻將的聲音。
對於麻將,我向來比較厭惡,尤其是小時候,還在讀高中,那時候,鄰居家裏,總是半夜打麻將,一直打到天亮,聽起來就像是下了大雨一樣,吵得人不能睡覺。
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很討厭麻將,也厭惡打麻將的人。
本來想很快的走過去,但是我還沒走到門口,忽然腳下似乎像是踩到了什麽東西。
那東西很硬,我差點被滑的摔了下去,一手扶著牆。
忽然身子被一股力量接住,我才反應過來,站穩了腳跟。
扶我的是一個男人,似乎是晚上的緣故,他的手很冷。
“沒事吧。”男人看著我笑了一下,漏出嘴裏一顆鑲金的牙齒。
不知為什麽,他的笑容,讓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我扭了一下身子,掙脫了男人攔著我腰的手。
正想早些過去,那個男人卻是攔住了我的去路,一直盯著我穿著裙子的腿看。
那種眼神,把我看的心裏毛毛的。
我有些後悔沒聽剛才那個女人的話,估計他們應該是認識的,才勸我不要往前走了。
“你,你想做什麽,我男朋友就在樓上。”我說話之間,也是有些色厲內荏。
“你說我想做什麽?”男人臉上的笑容更加不懷好意,他的眼神始終死死的盯著我的大腿。
我被嚇了一跳,猛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時候,房間裏麵也是傳出一聲不耐煩的喊聲:“老三來了沒有啊,還打不打了?”
“來了,就來,一個傻妞踩住我們的麻將了。”金牙回了一句,才對我說:“小姐,能不能把腳拿開一下……”
我這時才想起方才滑到我的東西,把腳挪開的瞬間,我看到一張麻將牌。
金牙將麻將撿了起來,嘴唇動了一下,才回到他的屋子。
雖然沒聽到他說啥,但我看的明白,那個嘴型分明在說“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