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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懷疑

  第四十七章懷疑


  跟在司徒隨風的背後,我心頭的思緒紛亂如麻。


  我並沒有因為初次的試探而打消心頭的疑慮,反而因為司徒隨風的轉移話題變得更加機謹起來。


  許是死了太多人,陰氣太重的緣故,盡管是在白日裏,沙家地的巷子始終是沉沒在朦朦朧朧而又厚重的霧氣中,給人一種極度壓抑而又不真實的感覺。


  一如走在前麵的司徒隨風,那道模糊的背影,因為在霧氣中穿梭,越發顯得莫測高深。


  他是否對我另有企圖,若是有的話又源於何處呢?

  心中的疑問撲朔迷離,但是對於李瘸子個納蘭凜,兩個瀕死之人的警醒,我總是無從放下。


  “沐筱,你在想什麽……”走在前麵的司徒隨風腳步猛然頓住,他轉過身子,雙眼盯著我。


  森寒的霧氣中,我的身子竟有一種冰冷的感覺。


  “沒,沒有。”我的語氣很淩亂,身上的衣衫是淩亂的,還有淩亂的頭發,淩亂的思緒,整個人都是都是淩亂的。而我又生怕司徒隨風看出我的淩亂,盡管我對他有著懷疑,但他畢竟是沙家地這片死地中,我唯一的依靠。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不過對於我,或許都不重要了。”司徒隨風的話我無從捉摸,就像他臉上掛著的不太自然的笑容:“你先走吧,我在後麵跟著。既然李瘸子急著要殺你,那我們就主動給他一個機會。”


  “嗯。”我掙紮了一下,卻沒有拒絕。人總是自私的,就像寒冬的大街上,那些幾乎凍僵在風中的乞討者,他們寧願遭受著白眼與歧視,撿拾被遺棄的殘羹剩菜,卻不願在一個安靜而溫暖的地方,給自己一個永久的解脫。


  或許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在痛苦中依舊卑賤的活著,而是默默的習慣了痛苦,卻也不會選擇自我毀滅,甚至活著隻是一種毫無目的的期盼,僅僅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就是這樣一個人,因為我的心裏還有一個牽掛,一個不敢麵對,卻又放不下的人。


  邁開踟躕的步子,我幾乎沒有停頓。直直的朝著李瘸子家裏走去,李道一現在還處在危險之中。


  他救過我的命,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把他丟下。


  霧氣很重,但也很安靜,像是一灘死水一般,將一切沉澱。


  一直走到李瘸子家門口的時候,我正要抬手推門,突然起了一陣怪風,將門口吊著的兩個慘白的紙燈籠吹得嘩嘩作響。


  明明隻是一陣風,但我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風中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瞬間撩過我的頭發。


  那種冰寒,像是沉睡的人被澆了一頭冷水,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誰!”我猛然轉過身子,風停了……


  街上隻有沉重的霧氣與沉默在霧氣中的死寂。


  也許隻是一陣風,也許是我這段時間太緊張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放鬆一些。


  可我一口氣還沒喘過來,身後的大門卻是猛然傳來洞開的聲音。


  就是那雙手,方才撩撥我頭發的手,狠狠的扼住我的脖子,將我朝大門裏麵拽了進去。


  “司徒……”我的叫聲戛然而止,被喉嚨上如同鉗子一般的手,死死的夾住!

  大門被關住了,那雙手在將我拖進來的時候,就消失在詭異的陰風裏。


  我試著拉了一下門,它像是被從外麵鎖死了一樣,任憑我如何拉扯,卻始終也打不開。


  “司徒!李道一……你們在嗎?”我急急的呼喚著兩個人的名字,但聲音回蕩在院子裏,回蕩在還未撤掉的靈堂中,偏偏沒有一個人回答我。


  我靠在門板上,身體如同被拆掉了骨頭一般,軟的好像碗裏的麵條。


  我很怕,怕的整個人都在打顫。


  眼前的靈堂,濕漉漉的帳篷裏,擺著漆著大紅色的棺材,滿地都是慘白的紙錢。


  又起風了,飄搖的紙錢,好似一層屏障,遮蔽著我的眼睛。


  翻書似得聲音中,卻是夾雜著另一種奇怪的響聲。


  像是……像是手指甲在劃著木頭的聲音……


  指甲,木頭。


  兩個看似毫無聯係的事物,卻讓我的眼睛機械一般,挪像靈堂的方向。


  院子裏唯一的木頭,一個是我身後的大門,還有就是靈堂裏的那副大紅棺材了!


  思緒轉的很快,但恐懼來的更快。


  棺材裏麵為什麽會有聲音,我想都不敢想。


  我隻得撐起所有的力氣,朝著院子裏麵跑。


  被風吹起的紙錢,打在臉上,我卻根本沒有時間來撥弄。


  好在這裏我來過一次,雖然不算熟悉,但卻沒有撞到靈堂裏麵。


  推開身後屋子的門,我毫不猶豫的躲了進去。


  關上木門的瞬間,屋子裏滿是昏暗,隻有一扇小窗,與滿地隨意堆積的柴火。


  我縮在牆角,眼睛死死的盯著門口。


  門外的風好像更大了,但風中卻又沉重的腳步聲,像是重錘落在地麵上一般,無比的清晰。


  那腳步聲時遠時近,伴隨著門板破開的聲音。


  我兩隻手死死的揪住自己的心口,連心跳的聲音都不敢發出。


  心裏更是不斷的祈禱,祈禱那個聲音千萬不要找到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東西,忽然從我的腦袋上砸了下來。


  “啊!”我一聲尖叫,死死的抱著自己的腦袋。


  直到那東西從頭上滾落下來,滾到門口,我才看清,那分明就是一個慘白的紙燈籠。


  燈籠上寫著黑色的“奠”字,風透過門縫,將紙燈籠吹得一動一動的,像是一個瀕死的,始終翻不過身的老人。


  那沉重的腳步聲猛然定住,而後又急急的朝著柴房這邊過來。


  我把自己蜷縮的像是酣睡的貓兒一樣,兩手抱著膝蓋,幾乎縮成了一個線團。


  心跳因為恐懼,竟像是打在腿麵上一般,一下一下。


  視線中,門縫裏麵的光亮一下被遮住,有一種好似上了發條一般的哢哢聲,就響在隔著門板的外麵。


  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我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念著,這次似乎終於靈驗了一般,門縫中短暫的黑暗後,又有了新的光亮透了進來。


  我大口的呼吸著潮濕的空氣,不知不覺之間,我的頭上已經滿是豆子一般大小的冷汗滾落。


  好在那腳步聲一聲變小,遠去……


  這時我才敢抬手抹著頭上的汗珠,心中滿是一種恐懼之後,劫後餘生的幸福。


  但是那汗水卻好似抹不幹一般,任憑我怎麽擦拭。


  不對!


  那不僅僅是汗,還有似乎從上麵掉下來的某種液體,因為方才有一滴正落在我擦汗的手背上。


  我慢慢的將手挪到臉前,眼前滿手的血水,我卻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叫出聲來。


  身子已然無力挪開,我一手捂著嘴,慢慢的低頭朝上看,牆角的房梁上,掛著一具穿著喜服的屍體,殘紅的顏色,像是被血水浸泡了一般。


  慘白的臉孔正朝著我的臉,血水從他的兩個眼眶中留下來,劃過白得發青的臉龐,而後打在我的臉上。


  是李瘸子的兒子!

  他從棺材裏麵跑出來了……


  他的嘴巴半張著,舌頭吊在外麵,聲音好似發條一般,一頓一頓,但我聽得清楚,分明是一句“你會後悔的!”


  我這時哪裏管的上他說的什麽,一聲尖叫中,屍體猛地掉落下來,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屍體,而後手腳並用的想要跑出這恐怖的柴房。


  但是我的後腳,卻被一個鐵鉗死的手,死死的扯住了腳腕子。


  我害怕急了,沒有任何的考慮,抓起一根較重的木柴,朝著身後狠狠的砸了過去。


  屍體仿佛悶哼了一聲,卻沒有鬆手,反而兩隻手都抱在我的腿上。


  我隻能閉著眼睛,用手裏的木柴狠狠的砸它。


  “沐筱,是我!是我啊,別打了!”直到手裏的木柴被奪下,我才看清抱住我的不是別人,分明就是李道一。


  未等我喘口氣,這時門板卻突然被推開,我隻看到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朝著我刺來。


  “不!”我驚聲尖叫,兩手抱著腦袋。


  但這時卻有一個黑影,從房梁上撲了下來。


  刀滾在一邊,我才看清落下來的人是司徒隨風,他的胳膊上被匕首刺破了一個血洞。


  被司徒隨風掐住脖子的人我也認識,就是第一次來沙家地,那個對我有企圖,陰氣很重的男人。


  “別殺他!”李道一反應比我快,先叫了一聲,但司徒隨風更快,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將那人的脖子掐斷了。


  扔下腦袋耷拉在一邊的屍體,司徒隨風推門走了出去。


  李道一也鬆開了我,靠著牆倒在一邊,他的傷勢很重,卻多是皮肉傷,還有不知道多少是被我剛才打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很愜意,卻也知道這樣的話最不值錢也最沒用。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算了。”李道一慘笑了一下,一口淬掉嘴裏帶血的唾沫,然後謹慎的看了一眼門外,才很小聲的說:“相信我,這個司徒隨風不對勁!剛才我想留活口,問問事情的,他現在把人殺了,我們什麽都問不出來。”


  “這樣會不會太武斷了?”我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司徒隨風剛才幫我擋了一刀,啊真要殺我的話,就不會救我,這一點我很篤定。


  之後我又將納蘭凜的事情說給李道一,李道一也沒有再堅持,說一切隻是他的臆斷,隻是警告我小心一些。


  這時司徒隨風慢慢的從外麵走了進來,胳膊上的傷口已經被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沐筱,我知道你們對我有些偏見。不過現在你該相信我了吧?”


  我看了一眼司徒胳膊上的血跡,終究心裏不忍點了一下頭。


  “我知道褚弦在哪,你非要找他的話就跟我來吧。不過隻能我和沐筱兩個人去。”司徒隨風警惕的看了一眼李道一:“你身上傷還沒好,這段時間,我們就不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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