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捧殺
夜淩雲則靦腆的笑著,“朕果然還是經驗欠缺,此事暫時就這麽說定了,趁迦南使臣還未到,朕再與群臣商議一番,爭取拿出一個讓迦南人無法拒絕的方案來。”
小皇帝如此主動,夜重光和風臨淵自是舉雙手讚成,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夜傾雲和風臨淵,夜重光出宮的時候都快淩晨了。
若非夜傾雲拿兒子做借口,夜淩雲還熱情的要讓幾人留宿宮中,熱情的令人難以招架。
……
“呼!”
出了宮,夜傾雲終於鬆了口氣,“太可怕了,方才陛下與你們說話之時,我竟然產生了一種仿佛還在大燕聽風西洲念經的錯覺!”
夜重光失笑,“兩位陛下都如此重情重義,這是何其幸運之事,你怎麽搞的跟遭罪一樣?”
“所以說是甜蜜的負擔啊!”
夜傾雲賴在風臨淵身上任對方拖著自己前行。
夜重光卻是話鋒一轉,頗為認真道:“怎麽,你們這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在夜涼紮根了?”
“這不是早就決定好了的嗎?”
夜傾雲不明所以。
風臨淵則怔了怔,才點頭,“夜涼挺好的,我們決定留下了。”
夜重光笑了一下,“挺好,留下來挺好的。”
頓了頓,他卻道:“留下來是好,陛下信任你們,你們自己也爭氣,不過閻王閣那邊,還是小心一些,身在朝堂,千萬別把所有的倚仗都顯露於人前,還是要留一條退路的。”
“師父這話什麽意思?”
夜傾雲不解的看著夜重光,夜淩雲和風臨淵都是他的親侄兒。
明明兄弟倆兄友弟恭的,他看著挺高興的,為什麽會突然說這種話呢?
夜重光卻隻是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作為過來人的一個忠告而已,當然,我是希望這個忠告,永遠都沒有用的。”
回到王府時夜傾雲還在嘀咕,“你說,師父方才所言,究竟是什麽意思?”
“帝心難測,陛下如今看重我們,自然是好事,但沒有一個帝王能容忍身邊有可以威脅他們地位的人存在。”
風臨淵看著夜傾雲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像是走著走著就要睡著了的樣子。
幹脆彎腰將人打橫抱起來。
口中話沒斷,“日後陛下的帝王心術成熟了,難保不會對我們起防範隻心,皇叔是想讓我們做好兩手準備,不至於弄的措手不及。”
“真是麻煩。”
夜傾雲撇嘴,“所以師父遠走龍耀大陸也不全是為了我娘吧?”
夜重光和夜重熙兄弟倆一個貴為夜涼皇帝,一個雖封了親王,卻享攝政王之尊,能兄友弟恭這麽多年,也並非全靠兄弟倆的真情實感的。
若非夜重光遠走他鄉,就算夜重熙不會懷疑自己的兄長,他身邊那些大臣們也會想方設法的讓夜重熙防範夜重光。
三人成虎,誰也不能保證夜重熙的心境不會發生變化。
夜重光遠走他鄉,看似是因為情殤,實則是抱拳了兄弟倆最後的一絲體麵。
如今的風臨淵和當初的夜重光的處境又是何等的相似,這些夜傾雲都明白,隻是以往避而不提罷了。
今日被夜重光點破,她就顯得格外的煩躁。
主子未歸,王府裏的下人們把大門口到臨淵閣的路照的燈火通明的。
兩人一路寂靜無聲的回到房間,夜傾雲迷瞪著一雙眼睛洗漱完,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發呆。
風臨淵好笑的遮住她因為睜太久了而有些泛淚光的眼睛,“別胡思亂想了,我不是皇叔,夜淩雲也不是父皇,還沒被逼到要遠走他鄉的地步。”
“我沒擔心這個。”
夜傾雲的睫毛忽閃著,讓風臨淵覺得好像有小蟲子在手心裏跑。
“你的能耐我還不清楚嗎,真要是到了那個地步,要走要留,全憑你自己願意,他夜淩雲還能留住你不成?”
夜傾雲渾不在意道:“我就是在想,和迦南的事情結束後,夜涼再無戰事,我這餘下的日子要怎麽過啊?”
從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夜傾雲就在不停的忙碌。
或在朝堂上與那些老古董爾虞我詐,或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總歸是有事情可做的。
此番迦南的戰事結束後,風臨淵會盡量減弱自己在夜涼朝中的存在感,她這個王妃也得急流勇退。
真要閑下來,夜傾雲卻有些茫然了。
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像這個世界原有的閨閣婦人們一樣守著後宅那一畝三分地坐到天黑又天明的日子。
“原來是擔心無事可幹啊?”
風臨淵把人拖起來,讓她趴在自己懷裏。
“真的一點都想不到嗎?”
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夜傾雲白玉似的手指,有點不太相信。
他的小王妃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怎會到現在都還沒想好退路。
“倒是也有,但還是會招人非議,不過你要是不怕的話,我就沒什麽怕的。”
還沒做就已經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會招人非議,風臨淵頗感興趣道:“哦,先說說看,你想做什麽?”
“兩件事,賺錢,然後教書育人。”
夜傾雲說的氣勢十足,風臨淵卻隻聽了個稀裏糊塗,想讓她再解釋清楚一些,懷裏的人兒卻沒了聲音。
狐疑的低頭看過去,就見夜傾雲趴在自己胸口睡的跟隻小豬似的。
忍不住啞然失笑,風臨淵小心翼翼的把人挪到旁邊,小心安頓好。
一翻動作不算大,但夜傾雲半點要醒的意思也沒有,就讓風臨淵很是疑惑,當初那個一聽到點些微的動靜就彈起來的那個小刺蝟是他記憶出了差錯嗎?
風臨淵和夜傾雲打敗迦南,將迦南大軍趕出鳳舞大陸這是一件大事。
夜淩雲在早朝上對自己的兄嫂大加讚賞,後又有宮宴專程為他們慶功,大戰告捷的喜慶餘韻在汴梁浩浩蕩蕩的持續了數日,風臨淵就向夜淩雲告了假。
還在激動中的夜淩雲下意識的關心他,“皇兄為何告假,可是你或者皇嫂身體不舒服?”
“臣身體沒有不舒服,但陛下如果再日日表彰、天天賞賜的話,臣和酒酒就要被陛下的烈火燒死了。”
風臨淵有些無奈。
遇上這樣一個能力不差,性情卻幼稚如孩童的皇帝,他也是有些欲哭無淚。
登記至今,夜淩雲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別人鋪好了路,他隻管走上去便可。
是以很多事情明明隻要稍加思考他便能明白,可就是差了那麽一點。
聽到風臨淵的話,他很快反應過來,憤怒道:“可是朝中那些大臣又說了什麽挑撥離間的話?
朕隻是太高興,一時忘形了,皇兄你別生氣,朕以後不會再在群臣麵前表現出明顯的偏頗了。”
他也知道,他和風臨淵身份特殊,不可能像尋常人家的兄弟那般肆無忌憚。
但一想到自己的看重成了落在風臨淵身上的枷鎖,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風臨淵有意讓夜淩雲意識到自己身份的特殊,也沒開解他,直言道:“在爭陛下的看重信任這一方麵,前朝和後宮沒什麽區別,陛下若不想捧殺了臣,還請允許臣在不做事的時候低調一些。”
“好吧。”
夜淩雲委委屈屈的答應道:“你和皇嫂這些日子也累了,朕的侄兒都和你們生疏了吧?
告假就不必了,先回去休息,朝中若是有事,朕讓楚飛白再來請你便是。”
“如此,就謝過陛下了。”
風臨淵一本正經的向風臨淵道謝,而後告辭出宮。
來的時候策馬進的宮,出了宮門,卻見王府的馬車在那裏候著,夜傾雲眯著眼睛朝他招手,“王爺,聽說你家那悍婦不許你再會佳人,妾身來接你了,我們私奔去呀?”
有朝中大臣進宮麵聖,聽到夜傾雲的話,腳底下一個踉蹌,差點直接從車轅上栽下來。
夜傾雲便咯咯直笑。
和風臨淵一同出宮的楚飛白嗆了一下,好奇的看著風臨淵,想著他會如何回應。
而後就見風臨淵麵不改色道:“內人雖然悍勇,然本王心如磐石,夫人切莫如此孟浪,若是讓我家那悍婦知曉,本王可是要睡書房的。”
“噗”
夜傾雲噴笑,老早就想好的戲碼再也演不下去,“輸了輸了,跟王爺比臉皮厚,臣妾甘拜下風!”
“比不得王妃興致好,一大早跑到宮門口來與本王演戲。”
風臨淵寵溺的敲了一下她的眉心,眼角眉梢的笑意讓過往的朝臣都忍不住驚訝。
明媚的笑容讓過往的朝臣心中驚訝,原來這位爺不是不會笑,而是不在他們麵前笑而已。
楚飛白在旁邊站了許久也沒得到夜傾雲一個眼神,幹咳兩聲,提示自己的存在。
夜傾雲這才從風臨淵肩膀處探出一個腦袋來“小楚將軍今日不用當值嗎?
正好我們要去郊外馬場玩兒,小楚將軍要不要一起?”
“好啊!”
楚飛白爽快的答應下來,“不過我得先回家換身衣服,不若王爺和王妃先行一步,我晚點自己過去?”
“好啊!”
夜傾雲眯著眼睛笑,一邊朝風臨淵瘋狂招手,“快上來,娘和崽崽還等著呢,再不回去崽崽又該掉金豆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