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心魔
無奈的神情卻難掩眼中深情，分明是喜歡極了夜傾雲說起戰場時那神采奕奕，猶如勁頭十足的豹子一般的鮮活模樣。
“不鬧了，能讓夜涼皇親自寫下這封信，說明情況已經非常嚴峻了，王爺，我們得像個對策了。”
“對方既然已經注意到了我們，必定已經掌握了我們最醒目的特征，這艘船不能再用了。”
因為這艘船是特製的，安全係數高，他們數次往返於兩個大陸間，甚至從夜涼到東秦都是用的這艘船。
迦南人如果真的在鳳舞大陸有細作，這艘船的特征一定為他們所掌握了。
夜傾雲聞言，立即看向旁邊，“這個好辦，咱們這次隨行的船多，後麵幾艘船都是沒去過鳳舞大陸的，隨便換一艘就行。”
“看來，我這仙氣飄飄的白發也得遮掩一下了，你們幾個幹脆一起喬裝打扮一番。”
摸著垂在胸前的白發，她扯出一個惡劣的笑，“跟我玩兒無間道，不玩兒死他們，我就不是夜傾雲！”
疾風看著夜傾雲那惡劣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總覺得迦南這次挑釁，可能挖掘出了一個他們這些最親密的人都覺得陌生的王妃。
再看過去，卻見夜傾雲凝眉與風臨淵說著什麽，分明是在認真籌劃的樣子，疾風甩甩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這是一份不用回的情報，夜傾雲撂下狠話轉身就鑽到了藥房裏。
剩下的日子了，夜傾雲除了偶爾陪陪小崽崽，其他時候都在藥房裏蹉跎時光，甚至若不是風臨淵強行要求，她可能連一日三餐和睡眠問題都要在藥房裏解決。
直到風臨淵他們把需要的東西都轉移到一艘低調不起眼的商船上，隻等人過去糊弄迦南人時，夜傾雲出關了。
這日風和日麗，太陽暖而不烈，海風涼而不冷，眾人無比愜意的在甲板上享受午後陽光時，夜傾雲推開藥方的門走了出來。
莫寧因為抱著孩子，所以背對傳遍而坐，正好就對著藥方的門。
看到夜傾雲的一瞬間，她雙目盈淚，激動的站了出來。
“王妃~”
激動難掩的語氣讓眾人狐疑的看過去，隨即，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從來都以冷麵出名的風臨淵和青山。
“王妃的頭發……”
流螢說到一半，激動的捂住了嘴，害怕自己一時激動說錯話了。
疾風幾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夜傾雲。
風臨淵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了，愣愣的站在那裏，不言不語。
夜傾雲麵帶笑容，蓮步輕移著到風臨淵麵前站定，“幹嘛，不認識我了？”
“你的……頭發？”
風臨淵一直以為隻要夜傾雲活著在自己身邊，白發也好，殘疾也罷，他都不在乎。
可直到今日，他再度看到夜傾雲的頭發重新變成墨黑的顏色，他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在意的。
不是在意夜傾雲的頭發異於常人，也不是嫌棄白發不好看。
隻是再次看到這烏黑的顏色，他就會想起夜傾雲是經曆了何等痛苦才會滿頭青絲變白發的。
而那種時候，自己卻人事不省，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才會讓她經曆那種錐心之痛。
一瞬間，被刻意隱藏的愧疚和心疼全都化作了痛苦，爭先恐後的從風臨淵的雙眸中溢出來。
夜傾雲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從未見過如此痛苦流露的風臨淵，就好像，在這一瞬間，他失去了整個世界。
來不及多想，甚至都無法再斟酌安慰的措辭，夜傾雲撲過去死死地抱住他，“阿淵，別想了。
都過去了，我還活著，我還好好的活著呢，我們還有崽崽了啊，你醒醒啊，阿淵……”
夜傾雲叫的焦急又不安，但風臨淵就像是魔怔了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走火入魔似的想象著自己身中裂魂珠昏迷時夜傾雲生不如死的樣子，隻有如此自我折磨著，他仿佛才能緩解幾分心中的內疚與心疼。
耳邊傳來夜傾雲一聲聲焦急的呼喚，夾雜著孩子的哭聲，風臨淵的意識漸漸恢複了些。
聽到夜傾雲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又變成黑頭發了，不喜歡的話我去洗了，洗了就能變成白色了”的時候，風臨淵猛然回神，眼神尚未聚焦，口中就急忙喊了一聲“不要。
“阿淵你醒了？”
夜傾雲喜極而泣，臉頰還掛著淚珠，卻已經迫不及待的和風臨淵對視，雙手抓著他的手腕診脈，眼神死死地盯著風臨淵的瞳孔，不敢錯過任何一點異常的症狀。
脆弱的模樣看的風臨淵一陣心疼，用力將夜傾雲抱了個滿懷，風臨淵柔聲道：“沒事了，對不起，嚇到你了吧酒酒，沒事了……”
“你嚇死我了！”
確定風臨淵的確沒事，夜傾雲又哭又笑的罵他，“我還想著給你個驚喜呢，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我變成黑發有那麽醜嗎？都給你嚇的走火入魔了？”
“怎麽會？”
風臨淵攬著愛妻的腰身一臉的柔情似水，“我的酒酒最漂亮了，黑發也好，白發也罷，沒有人比你更漂亮。”
“那你那是什麽反應？”
夜傾雲不依不饒，她沒想到自己一夜白發這件事對風臨淵的刺激這麽大。
他又太能隱忍了，若非方才情緒失控，她竟然不知道，風臨淵其實也隱隱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方才真的隻差那麽一點點，若非自己和孩子喚回了風臨淵的神智，真要是讓他走火入魔了，那就完了。
她的功力和風臨淵不相上下，平日裏還能打個平手，若是風臨淵走火入魔了，自己又不敢傷了他，隻能束手束腳的，到時候，這一船甚至是附近的人都得倒黴。
等清醒過來後，風臨淵隻會生不如死。
她決不能讓他有這種危險，所以，無論風臨淵再怎麽嘴硬，她都要將風臨淵心裏的那根刺給拔*出來。
“我隻是……”
“隻是什麽？”
夜傾雲凶巴巴的逼供，她知道風臨淵不想讓她擔心，但就今日這情況，她絕對不願意再粉飾太平的。
這一次是她在身邊，勉強喚回了風臨淵的神智。
那一次，甚至下下一次呢，如果她就是刺激風臨淵走火入魔的那個源頭，心魔一出，以風臨淵的功力，這世間有幾個人能鎮得住？
疾風幾個見情況不對，默默走遠了些，還是貼心的守在附近，以免船上其他人不小心打擾了兩位主子。
“乖乖，王爺方才那樣子，和王妃走火入魔的時候好像！”
流螢拍了拍胸口，小眼神兒瞄著夜傾雲的方向，坐立不安。
青山倒是沒偷看，麵上卻也不淡定。
“王妃大概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要逼著王爺把悶在心裏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疾風注意到沐晴嵐複雜的神情，小心翼翼道：“王妃也是擔心王爺，平日裏，王妃從不會再外人麵前下王爺麵子的，護國夫人您……”
“別擔心，我都知道。”
沐晴嵐仔細的將崽崽抱在懷裏，不讓崽崽吹海風，語氣溫柔慈愛，“酒酒為阿淵做的事情，我多多少少都聽過一些。
而她的為人如何，我更看在眼裏。
你放心吧，是非曲直，我分得清楚。”
莫寧輕笑，“夫人心裏明白著呢，聽我娘和封夫人說，朝中許多高官的夫人都羨慕咱們王妃和夫人婆媳之間親密的像母女呢，哪兒還需要你操心了？”
“是屬下多事了。”
疾風尷尬的道歉，“請夫人原諒。”
“無妨。”
沐晴嵐完全沒有把疾風那小心翼翼的試探放在心上，“你們王妃是個好妻子、好母親更是個好兒媳，那些朝中貴婦合該羨慕我。”
幾個人客客氣氣的寒暄著，雖然有沐晴嵐在，總也不那麽自在，但感覺也還不賴。
而另一邊，夜傾雲步步緊逼，風臨淵終是避無可避。
無奈告饒，“酒酒，我承認我方才是有些鑽牛角尖了，怪自己沒保護好你，但我發誓，真的隻是一時鑽牛角尖，現在已經沒事了，你瞧，我不好好的嗎？”
一邊告饒一邊抓著夜傾雲的手往自己臉上蹭，分明就是在耍賴。
夜傾雲簡直哭笑不得，“風臨淵，我在跟你說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啊！”
風臨淵一本正經的賣萌。
“得，你慢慢玩兒吧，算我鹹吃蘿卜淡操心，我不問了好吧？”
夜傾雲佯裝生氣要走。
還沒轉身，整個人就被風臨淵一把拽進了懷裏，那人像是小鳥啄食似的吻她，還一邊吻，一邊討好的哄她，“生氣了？”
堂堂七尺男兒，寧願放下所有的驕傲在她麵前撒嬌耍賴就是不肯將自己心中鬱結之事告訴自己。
夜傾雲簡直鬱悶極了。
然而卻也舍不得再強行逼他剖白內心。
胡亂的搖了搖頭，一把推開那大狗似的湊上來的腦袋，“行了我沒生氣，你不想說就不說吧，但是有下一次，風臨淵我告訴你，我一定能想出一個整治你的辦法來，不會回回都讓你如此輕而易舉賴過去的。”
“我就知道酒酒最好了！”
風臨淵興奮的在夜傾雲臉上狠狠親了一下，吧唧一聲，極為誇張。
夜傾雲一張臉瞬間爆紅，簡直想跳起來打爆他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