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安排
“如此厲害的大人物我居然聞所未聞，我果然是個隻適合在戰場上舞刀弄槍的糙人。”
夜傾雲捂臉自嘲，隨即揚起小臉兒興致勃勃道：“桓老先生是如今大燕文壇第一人，那這位林山長和樊相相比，誰更厲害？”
兩個人都是禦史出身，且聽風臨淵的說法，林若要是沒有辭官，如今的資曆恐怕也不必樊秀夫差多少了。
風臨淵搖搖頭，“若論文采學識，兩人當不相上下，但林若書生意氣，適合教書育人，而樊相卻有經世治國之才，適合位居廟堂，兩者沒有可比性。”
“如此，也算是各有千秋了吧？”
夜傾雲摸著下巴感慨，“當初朝堂上下接連洗牌，我還擔心過人才斷層，沒想到，我大燕居然如此藏龍厲害，真是厲害了啊我的大燕！”
“打江山靠的是武將，治王朝卻要靠文臣。”
兩人鮮少如此閑聊，風臨淵也是興致勃勃道：“以後，這裏也會是大燕最為重要的地方之一。”
“明白，文臣才是曆史巨輪的推手嘛？”
夜傾雲漫不經心的應答著，一個懶腰伸到一半，身子一僵，差點閃了腰，一陣痛呼。
風臨淵忙不迭扶住她，還沒來得及問有沒有事，不遠處石桌上對弈的兩個人已經站了起來。
看到二人後，先是驚了一下，隨即匆忙迎過來，一老一少兩個人雙膝跪地道：“不知陛下和皇後娘娘駕臨，草民有失遠迎，請陛下和皇後娘娘恕罪！”
“林山長免禮。”
風臨淵一隻手還攬著夜傾雲的腰身，讓林若起身，隨即皺眉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和林山長對弈的，正是年前才和風臨淵二人分別不就的桓伊。
桓伊規規矩矩向二人見了禮，才道：“回陛下的話，祖父不希望因為他的離開而讓這邊的書院沒落了，開春後，流雲閣給書院捐了一批新的書籍和文房四寶，祖父分了一批，差遣微臣給這邊送一部分過來。”
“隻是送東西？”
風臨淵顯然不信。
桓伊如今可是正四品的禮部右侍郎，讓他一個四品官給民間的書院送東西，即便是朝中人人敬仰的桓老先生，也不見得有這權利。
當然，桓老先生也沒糊塗到如此地步。
見風臨淵不信，桓伊無奈苦笑，“微臣就知道瞞不過陛下，是攝政王的命令，讓微臣在這裏等陛下和皇後娘娘，若是見著二位，就護送二位一路回京。”
“宋西洲早就猜到我們回來這裏了？”
夜傾雲眼睛眨了眨，一點麵子都不留的道：“他有那個智商？”
“噗咳咳……”
桓伊沒想到夜傾雲如此不給宋西洲麵子，幹咳兩聲，才道：“是鎮國公猜測陛下和皇後娘娘即便到了大燕，也不會直接回京，所以讓微臣密切注意從南海碼頭到燕京的主要城池，微臣討巧算了陛下的路程，想著，這幾日應該要到靈州了，才在此等候的。”
意思就是他也不確定風臨淵和夜傾雲會來靈州，但就是讓他等到了。
夜傾雲聞言，笑看著風臨淵道：“看來今天我們運氣不太好啊陛下？”
她語氣裏暗含戲謔，看好戲的眼神在風臨淵和桓伊之間來回轉悠。
風臨淵警告的掐了一下她腰間的軟肉，轉而道：“東西可是已經交給林山長了？”
桓伊點點頭，“已經交接完了，看天色尚早，才想著陪林山長手談一局。”
風臨淵與林若並不熟，也不欲與之寒暄，聞言，道：“朕陪皇後隨意逛逛，你可要與我們一同下山？”
兩人出來本就隻是在有心人麵前晃悠一下，回去的路上就撿了一個身高腿長臉還好看的桓伊。
辭別了林若，幾人在下山的路上和哼哧哼哧找過來的疾風幾人裝了個正著。
看到二人，疾風像是看見了肉骨頭的大狗，三兩下跑到三人麵前，興奮道：“我就說沒猜錯，你們果然在這裏，那幾個書呆子還騙人！”
話說完，他才看到桓伊，一臉驚訝道：“桓伊，你怎麽在這裏？”
麵對這個官職比自己高了許多的同僚，疾風那是一點都不客氣，在好奇心麵前，兄弟什麽的，完全不存在的。
桓伊才懶得回答他這白癡的問題，直接橫眉冷對道：“你是陛下和皇後娘娘的親衛，怎能離他們二位身側，將近一個時辰，我要是刺客，刺殺他們幾十次都夠了。”
為了避免背叛，風臨淵麾下幾個得力幹將基本都是孤兒出身，唯有桓伊出身世家，但他從來不會在幾個同僚麵前顯擺自己的身份優勢。
可真要嚴肅起來，也挺唬人的。
這不，疾風本來還有心和風臨淵二人胡鬧的，聞言，立即嚴肅起來，“是我的錯，被人誤導了方向，以後定會貼身保護陛下和皇後娘娘，再不讓他們落單。”
“好了，這次不怪疾風，回去再說。”
夜傾雲打了句圓場，和風臨淵帶著眾人一路下了山。
才回到流雲閣，關上門，夜傾雲就問：“怎麽樣，可有人尾隨，或者打探我們的行蹤？”
“去靈山書院的路上並無人跟蹤，下山回來的途中就有人跟蹤了。”
青山沉聲道：“跟蹤的人應該是兩方麵的，一個手法嫻熟，若非我們早有準備，甚至都難以發現，至於另一個……”
青山嘴角抽了抽，道：“似乎是盯上皇後娘娘了，屬下聽下麵的弟兄的說法，像是拍花子，陛下您看，是立即收拾了，還是深挖下去？”
拍花子從來不會獨自行動，往往都是挖出蘿卜帶出泥，甚至有些表麵上光鮮亮麗的富紳貴族也會牽涉其中。
夜傾雲他們不知道也就罷了，一旦知道了，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青山問這話，其實就是想問風臨淵和夜傾雲，這件事是由他們自己查，還是交給地方官。
結果風臨淵還沒出聲，夜傾雲就興奮道：“拍花子盯上我了，這麽好玩兒的事情怎麽能交給別人，必須我們自來啊！”
“可是我們馬上就要回京了啊！”
流螢為難道：“燕京那麽多人等著，我們總不能為了一個拍花子留在靈州吧？”
先不說一個拍花子值不值得他們這麽多人留在靈州，找拍花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啊！
流螢覺得夜傾雲如果真的那樣做，宋西洲知道後會發瘋的。
疾風幾個雖然沒說話，但意思也差不多。
夜傾雲興致缺缺的和風臨淵對視，委屈巴巴道：“真的不能留下嗎？”
風臨淵擼貓似的拍拍她的發頂，輕輕搖頭“今天之前或許有可能，今天過後，我們若是不馬上回京，宋西洲得親自殺到靈州來。”
夜傾雲一下子凶巴巴的瞪向桓伊，“你給宋西洲通風報信了？”
這裏都是她和風臨淵的人，如果有人向宋西洲通風報信，那隻能是奉命而來的桓伊。
桓伊默默垂首，老實巴交道：“靈山腳下有禁軍的人，看到陛下和皇後娘娘的第一時間，他們應該就傳信給陛下了。
根本輪不到微臣出手。”
雖然不是他通風報信，但夜傾雲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懨懨道：“有什麽區別，我不還是沒得玩兒？”
桓伊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站在那兒準備當個受氣包。
沒想到沐晴嵐抱著哭唧唧的風驚瀾進屋，夜傾雲一下子就懶得理他了，“崽崽怎麽了，好好地怎麽哭了，是不是餓了，乖啊，娘親這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說這話就要進裏屋，桓伊無措的叫了一聲“皇後娘娘？”
要殺要剮給個準話啊，就這麽把他晾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結果就聽夜傾雲不耐煩道：“區區一個拍花子，丟給鬱清去練手，他不是想進刑部嗎，這就當時考核了，連個拍花子都抓不到，哪來的臉進刑部？”
話說完，那漂亮的大門啪的一聲在眾人麵前砸上。
桓伊和疾風麵麵相覷，“鬱清，要進刑部，他不是個殺手嗎？”
“皇後娘娘早就決定要把孤雁山和龍耀大陸所有的產業都送給陛下了。”
流螢了然道：“攝政王根基不穩，朝中多幾個自己人才好辦事，所以，像鬱清他們有意入仕的人，皇後娘娘都允了。”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連風臨淵都怔了一下，桓伊沒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擔憂道：“皇後娘娘此舉雖是好意，但朝中那些人，能理解嗎？”
風臨淵這廂說著要退位，那邊夜傾雲就把人安排進朝堂，他們知情的人能理解夜傾雲這是在為宋西洲鋪路。
不知道的人卻難免不會誤以為夜傾雲是舍不得大權，要往宋西洲身邊埋釘子。
風臨淵自己也是從臣子走上君王寶座的，君臣之間的那點貓膩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
不過，他並不反對夜傾雲的安排，聞言，隻道：“不需要朝中人理解，宋西洲自己能理解便是，酒酒不是糊塗之人，她不會貿然行事的。”
夜傾雲要將龍耀大陸所有產業送於宋西洲的事情，風臨淵事先並不知情，但她既然當著流螢的麵說出來，就說明沒想過要瞞著誰。